或许是这段的故事给池照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吧,回去之后池照难得失眠了。
    躺在床上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想傅南岸过去的故事,最后好不容易睡着的时候他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他作为主角亲身经历了一遍傅教授的苦楚,他感受到了那段的难捱,被人嘲笑,被人歧视,甚至出门坐公交车时都会被拒载,他们跟他说盲人就不要出来了,不要去浪费社会资源。
    梦境与现实混乱地交织在一起的时候,池照甚至梦到了他们的这次答辩。
    他梦到他们的项目落选了,他梦到所有人都对傅南岸的眼睛有偏见,说他不行,说他能力再强也不如别人,那是一种很无望的情绪,根本无从辩解,池照猛地惊醒时身上出了一身的汗。
    彼时才刚早上五点,外面的天是黑的,池照更是心慌,他摸索着拿出手机给傅南岸发了条消息,消息发出的时候手机屏幕是亮着的,池照的心跳依旧很快,他把手机捂在了心口。
    [傅教授,我们的项目真的没问题吗?]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傅南岸的消息回了过来,很简单的两条。
    [怕什么。]
    [信我。]
    于是池照那颗惴惴不安的心再次安定下来。
    第34章 明天就睡到
    说明:33章重写了,32用回了最开始的版本,大家记得一定要先看33再看34。
    思来想去还是得这么写才舒坦,还按照原定剧情走,该写的点都会写到。非常抱歉给大家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感谢大家的所有支持,再次鞠躬。
    傅南岸的一句话就让池照安了心,有傅教授顶着怕什么。又聊两句,池照握着手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的时候其他几个室友都已经走没影了。
    池照这天休息,不着急出门,慢慢悠悠洗漱完之后去了实验室。项目要公示了,实验组里的人都挺兴奋的,对他们来说这就是十拿九稳的事了,早早就准备好庆祝了,陈开济跟了傅南岸的别的项目,特意跑过来找池照说话,说是要沾沾他们的光。
    这你必须得请我吃饭啊池哥。池照还坐在角落里看书,陈开济上来就揽住了他的脖子,我看你每天忙前忙后的,这项目绝对有你的一半功劳。
    池照被他吓了一跳,觉得他搭脖子难受,伸手把他的手臂掰开了:我们项目组的事儿请你吃什么饭?我出力还得我出钱?
    陈开济笑嘻嘻地的,没脸没皮地还要往池照身上搭手臂:那怎么了。咱俩啥关系,你和傅教授啥关系,四舍五入就都是一家人,一家人还说两家话吗?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歪理。池照不让他往自己跟前凑,往后退远了一点:去去去,我和傅教授清清白白,你可别在这儿污蔑啊。
    陈开济知道池照和傅南岸的那点事儿,池照没瞒他,都是主动追爱的人,刚被拒绝的时候陈开济安慰过池照好几次,现在眼看着两人的关系有所进展,陈开济自然是除了当事人之外最开心的人。
    之前那段时间不敢开玩笑怕池照伤心,现在可不怕了,他几乎每天都要变着法子地逗池照:这不马上的事儿嘛,池哥你今天再表个白,明天就能睡到,后天那孩子就上大学了。
    行行行,是不是哪天还得给你响应国家政策生个二胎?
    都是开玩笑,池照也由着他说,说说笑笑半天,脸上都是笑着的。
    虽然还没有挑破那层窗户纸,池照能感觉到傅南岸对他的态度变化,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暧昧期,这种勾勾缠缠又藏着掖着的感觉很奇妙,他不敢猜傅南岸的心思,又觉得现在这样一整颗心脏都跟着起起伏伏的感觉也挺有意思,傅南岸不挑明他也不直说,总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又扯了半天才绕开生孩子的话题,池照拍了拍陈开济的肩膀:放心兄弟,等拿下这个项目一定请你吃饭。
    努力了这么久眼看项目就要审批下来了,整个组的人都很高兴,师兄师姐斗志昂扬地干活,整个实验室里都是欢声笑语。大家都商量好晚上要去哪里庆祝了,下午公示名单下来,却并没有他们组的名字。
    看到的时候实验室里霎时就沉默了,过了好久才有人弱弱地出了声:这是不是搞错了啊?
    最终名单是要在官网上公示的,但在之前他们明明已经听到风声说他们项目是第一,几人非常默契地刷新网站页面,关掉,再打开,公告那栏的名单上依旧没变他们落选了。
    沉默。
    还是沉默。
    众人的笑容都僵在脸上,显然都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最后还是陈开济先了口,语气笃定:你们打电话去问问吧,这肯定是弄错了,之前答辩的分数排名不都已经出来了吗?还能因为什么被唰掉?伦理审核?想也知道不可能的吧。
    答辩的排名基本上就是最后的名单了,之后各种审核都是附带走个形式罢了,陈开济这么一说才算是打破了实验室里趁沉寂已久的氛围,大家也都觉得这太过匪夷所思。
    一个资历最老的师姐点点头:对,咱们去问问吧。
    另一人说:先给傅教授打个电话。
    傅南岸今天门诊,这会儿还没来实验室这边,几人赶忙想给他打电话,而傅南岸那边次显然已经收到信了,先他们一步打了过来:先别担心。
    隔着电话的听筒,傅南岸的声音依旧很沉很稳:我已经托人去问了,最快晚上就能得到回复。
    傅教授发话了,实验室里的几个人才算是稍稍安心下来,他们一人说了句好,心里还是抱有希望的,他们都绝对相信自己的实力,不相信会这么被唰掉了。
    焦急等待结果的时间里注定不会太舒坦。
    项目暂时没批下来,但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的,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这个项目真没选上他们还要争取下一次的机会,生活中总有碰壁的时候,他们不可能因为一次的失败就说要放弃的。
    晚上七点,正是实验室里最热闹的时候。
    傅南岸也在实验室里,他跟别人换了班,早早就来盯着学生们做实验,说是盯着其实更多的是安慰,发生这种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有傅教授在的时候项目组就像是有了主心骨,他是他们的后盾。
    而除了做实验之外大家都在心照不宣地等待着什么,是希望,也是审判。
    来电提醒,张教授,158
    是评委组那边的老师来电话了。
    实验室里很安静,傅南岸起身走到实验室外。池照有点不太放心,蹑手蹑脚地跟了出去。
    走廊里很安静,池照小心翼翼地走到傅教授旁边,傅南岸看不见,于是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电话里的声音模糊不清,池照屏住呼吸,一来二去的对话之间,池照算是大概听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张教授是专家组的评委老师之一,代表着一定的威严,他说作为他本人来说他很欣赏傅南岸的项目,但这是一个校企合作的项目,答辩结果并非最终结果,实际可行度还要由基金会那边进行评估。
    像是什么都说了,又像是什么都没说,池照不知道这种机构组织是不是都喜欢敷衍了事,你很难从他们的话中找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张教授的意思很明显:他们很欣赏傅南岸,对这个结果表示遗憾,但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
    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那要个理由应该不过分吧?情绪激动之下池照发出了点动静,傅南岸马上朝这边看了过来:谁在那儿?
    池照一时不知该不该承认,傅南岸已经挂断电话朝池照这边看过来了:是池照吗?
    不得不说傅教授的感觉太敏锐了,想要瞒住他很难,瞒不住他就不瞒了,池照摸了下鼻尖,有些不好意思地叫了句:傅教授。
    真是你啊,听到池照声音的时候傅南岸的表情缓和了下来,池照问他怎么知道是自己的,傅南岸笑了笑,说,也就你会跟出来偷听了。
    池照不好意思的揉了把脸。
    听到了多少?傅南岸问他。
    池照犹豫了一会儿,说:好像都听到了。
    傅南岸又问:是不是觉得挺生气的?
    池照点头说是,傅南岸说:我也生气,放心,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算了。
    他顿了一下之后又继续说,语气很稳也很沉:我可以接受任何的失败,但一定不是在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况下。
    傅教授一直是这样的人,自己是这么做的,也是这么教导所有人的,人应该为自己的权利而抗争,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
    接下来的几天傅南岸明显忙碌起来,各处打听消息,寻找证据,忙碌之中傅教授明显瘦了一圈,池照常看到他神色匆匆地走来再神色匆匆地走开,没两天傅南岸的额角上就多了一大块淤青,是走太快没注意磕的。
    傅教授着急池照也跟着着急,看到傅南岸脸上的伤口池照比伤到了自己还难受,他一有空就跑到傅南岸办公室里帮他敷药,活络油抹在淤青上冰冰凉凉的,池照小心翼翼地揉着,问傅南岸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还没确定。傅南岸的眼底疲惫却也坚定,但是总会有确定的一天。
    这件事池照确实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好在傅南岸还有师兄姜明远愿意帮忙,姜明远帮过傅南岸很多次了,池照听说他也来帮忙之后的第一反应是安心。
    姜教授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提,那天在傅南岸的办公室里偶遇姜明远,池照说得恳切也说得认真,我会的不多,但我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的。
    姜明远是位四十出头的教授,五官有些凌厉,表情却很和蔼,听到池照这么说的时候他笑了一下,而后很温柔地搭了下池照的肩膀:放心,我会帮你们傅教授的。
    傅南岸和姜明远给人感觉都是很可靠的人,有他们出马时池照也少了担心,又一天池照去帮傅南岸买饭,回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姜明远在傅南岸的办公室里,池照不欲打扰他们,于是在门外等了很久才进门。
    池照进门的时间姜明远正要走,池照问了句:姜教授一起吃饭吗?
    姜明远的脸色不太好看,勉强笑了下,说:我这会有点事儿,下次吧。
    姜明远的脸色不好看傅南岸也同样不好看,池照进门便开始担心起来,他连忙把手上的饭放在一边去碰傅南岸的手,他问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傅南岸虚虚地回握了下他的手,说:没事儿。
    第35章 准备了惊喜
    没事儿。
    傅教授总习惯把没事放在嘴边,什么时候都是这样,项目落选了大家都不开心,而傅南岸显然是最着急的那个,几天下来他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眼周是乌青的,嘴角也燎起了泡,池照看在眼里着急在心里,却什么都做不了。
    着急的远远不止池照一个,整个项目组的人都很着急,见到傅教授这样大家都不好受,甚至有人产生了放弃的想法。
    要不然算了吧?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很快就迎来了一群人的附和。
    是啊,不然就算了吧,这次就是个意外,咱还有下次呢。
    那必须的,咱小组的能力那都是有目共睹的,还怕这一次马失前蹄的机会吗?
    还不如现在安安生生先做实验呢,反正下次答辩也很快就要开始了,咱们下次一定。
    人总是擅长自我调节的,大家都不愿意就这么一蹶不振下去,大家七嘴八舌地商量着之后的实验安排,传到了傅南岸那里的时候,傅南岸沉默了很久。
    傅南岸的指尖捻过盲杖,说:再给我一点时间。
    傅教授的语气是疲惫的,是池照从未见过的疲惫,池照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他只能有空就往傅南岸那里跑,帮傅南岸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帮他敷眼睛。
    温热的毛巾搭在搭在眼睛上,傅南岸问池照:你是怎么想的?
    池照愣了一下:什么怎么想的?
    就这件事,傅南岸说,他们都说不如放弃算了,你是怎么想的?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到目前为止池照一直没发表过自己的想法,怕干扰到傅南岸的思路,也怕给他增加压力,但傅教授既然要问池照也不瞒着,池照顿了一下,说:我觉得不能就这么算了。
    傅南岸问:为什么?
    就觉得不能吧,池照说,您之前不是也说权利要靠自己争取吗,我们的就该是我们的,不应该被别人抢走,或者至少得有一个理由。
    池照说得很恳切,说完之后他便抬眼看向傅南岸,他反问道:教授您觉得呢?
    傅南岸沉默了一会儿,说:知道了。
    片刻,他低声呢喃了一句:再给我一点时间。
    之后傅南岸没再说话,池照也没,敷完眼睛之后池照便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临走的时候傅南岸依旧坐在桌前,脸上是池照从未见过的疲惫,池照深深看了他一眼,下定了什么决定似的,大步迈出了办公室的门。
    之后的几天傅南岸一直很忙,忙到每天东奔西走饭都顾不上吃,忙到不知不觉已经好几天没和池照联系了。
    一晃又两天过去,项目小组慢慢开始做实验了,傅南岸来看的时候没有支持也没有反对,只是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个人。
    傅南岸问:池照怎么没来?
    一学生答:他这两天好像有事儿。
    傅南岸反问了句:有事儿?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儿,那人说,反正他就说有事儿,要请两天假。
    傅南岸心道自己确实是太忙了,竟然连池照请假了都没发现,他在微信上发了条消息问池照发生了什么,过了一会儿,池照的消息回复了过来。
    [没事傅教授,我这两天有点自己的事儿,我过两天就去了。]
    池照不说傅南岸自然并不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事,傅南岸不是喜欢追问到底的人,他相信池照能处理好。
    傅教授一直是相信池照的,但相信和担心总归是两码事,接下来的好几天池照都没来实验室,也没来帮他敷眼睛,傅南岸怕池照那边出什么事,于是特意往他那边去了一趟。
    这天晚上是池照值班,傅南岸特意调了班,卡着点推开了值班的门:池照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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