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骄只想早点入睡,明日是大婚前最后一日,休整一日,后日就要大婚了。
    许骄心中唏嘘,早前觉得仿佛很远的事,忽然间就临到眼前了。
    宋卿源没猜错,她是很紧张。
    而且,一日比一日紧张,比当初春闱时还要紧张……
    喜娘们陆续离开了,许骄也准备先在小榻上寐一会儿,却见其中一个喜娘留下,许骄开始以为她落了东西,后来才知晓她是特意留下来,等旁人都走了还有话要同自己说。
    许骄见她阖眸,而后折回,朝她福了福身,“许小姐,还有一份东西要给许小姐。”
    许骄从她手中接过册子,翻开第一页就忽然会意。
    喜娘低头,轻声道,“大婚当日,洞房礼后,新郎官会同新娘子亲近,本是人之常情,房中尝试,新娘子务必抽空看了,里面当有的都有了,也可按照喜册,共赴良宵吉时。”
    许骄一张脸红透。
    这种事情,还有专门的喜册?!
    她三观都要碎了,而且喜娘说完,又抬头看她,喜娘自然没什么不自然之处,但许骄分明也不应当有什么不自然之处,但还是被眼前的喜册看得不自然了。
    她同宋卿源……虽然……
    同喜册上的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喜娘又道,“新娘子不用担心,新郎官处也会有这样的册子,所以,不仅拘谨。”
    许骄:“……”
    喜娘当交待的都交待完,待得喜娘离开,许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才好了。
    更恼火的是,想到宋卿源也在看这样一本喜册,许骄一张脸红得同蒸熟的螃蟹没什么区别。
    仿佛可以预见大婚当日,这喜册上的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全然给有人带开新世界的大门,一定会想试的都试一遍……
    许骄整个人都有些不好。
    封建糟粕!
    许骄指尖慢慢怼下了案几去。
    ……
    今日太累,许骄去了耳房洗漱,想早早睡一觉,明日还能歇上一日,后日就是大婚了。
    许骄慢慢擦干头发,而后裹着睡袍上了床榻。
    快至九月下旬,已经是初秋了,许骄放下锦帐,夜里就不怎么会冷了。
    只是许骄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就似一根弦一直紧绷着,忽然让她松下来一般……
    她睡不着,需要找些事情做。
    找什么事?
    总不能找书看吧……
    最后,许骄愣住。
    做贼般去了案几一侧,把早前那本被她怼下去的册子偷偷放在睡袍了带会床榻,其实原本也没人,就是做贼心虚。
    而后,又留了一盏夜灯,这样锦帐里才看得清。
    许骄趴在床榻上慢慢翻着,也慢慢觉得,许骄,你怎么狗,你魔怔了是不是?
    ……
    寝殿中,宋卿源也在认真做着功课。
    越看,越反省以前折子看太多了,这样的书早前就该看了……
    大监入内的时候,宋卿源面不改色,眼中也似平常,好像真在看什么普通册子一般,目光虔诚,又带了几分深邃幽蓝。
    大监道,“胡公子来了。”
    宋卿源遂才放下手中喜册,虽然有些不舍,但广文是他叫来的。
    宋卿源起身去了前殿。
    “陛下。”胡广文还是坐在轮椅上,因为入秋了,所以腿上同早前比,盖了厚厚的毯子。
    “朕有事情你帮忙。”宋卿源看向他。
    两人去了寝殿苑外。
    这几月,宋卿源去了一趟滨江八城和朔城会盟,许骄去了一趟梁城,而胡广文,则是按照宋卿源说的,一头扎在国子监中。
    国子监要改革,必须有人从头到尾盯着。
    这三月,胡广文都在国子监,就许骄离京那日,他远远送了一回,他们回京那日,他去城门口应接了一回,而后便是他们两人各自忙着大婚的事,胡广文没多叨扰。
    今日,大监特意来了国子监,说陛下要见他。
    苑中,宋卿源驻足,胡广文也停下转动轮椅的手,宋卿源环臂看向他,“后日大婚,宋昭会替朕去迎亲,迎亲礼时,需要有女方家中之人建立,岑夫人是在,但许骄一向视你为兄长,你若在看着她出嫁,于她而言意义不一样。大婚当日,能否替朕去一趟?”
    胡广文嘴角勾起,他是想过很多,却唯独没想到会是这一条。
    胡广文笑道,“陛下是处处替许骄着想。”
    宋卿源叹道,“也是替你……”
    胡广文微怔,宋卿源看他,轻声道,“谁说的世上没有亲人了,日后,你就是许骄的兄长……”
    胡广文低眉笑笑,其实,眼底泛起碎莹芒芒。
    宋卿源没有戳穿。
    ***
    转眼就是大婚前的最后一日,这一日宋卿源有安排。
    但许骄是放空。
    明日是最忙碌的一日,今日能清闲便清闲。
    许骄迷迷糊糊睡到日上三竿,还是小蚕豆还唤她的时候,她才醒。
    而后才想起哪里不对,原来是昨晚看那本喜册看得……做了一晚上的春梦……
    许骄连忙将喜册放在枕头下,撑手坐起,一面俯身穿鞋,一面看向小蚕豆,“怎么了小蚕豆?”
    小蚕豆嘻嘻笑道,“干娘,你之前一直在忙,岑夫人和娘都说前几日事情太多,让我别来打扰你,说你今日空闲些,所以我来看看干娘。”
    许骄轻叹,“我的宝贝小蚕豆就是不一样,陪干娘去用些点心吧。”
    小蚕豆应好。
    撩起帘栊出了内屋,去了外阁间,丽蕊已经在候着,“夫人给小姐准备了点心和糖水。”
    “好。”许娇满足。
    小蚕豆陪着许骄一道用了点心,也问,“干娘,我日后是不是都很难见到你了?”
    如今的小蚕豆也慢慢长大了,说话也不似早前那个懵懵的小蚕豆,却是另外一幅可爱模样,许骄指尖勾了勾她鼻子,轻声笑道,“怎么会?干娘就是干娘啊,你什么时候想见干娘了,就让人同干娘说一声,要么你来看干娘,要么干娘来看你~”
    小蚕豆忙不迭点头。
    小蚕豆目光还是看向她,许骄轻嘶一声,见周围没有旁人了,凑上前道,“小蚕豆,你是不是有事找干娘说?”
    小蚕豆唏嘘,这都被看出来了?
    小蚕豆腼腆道,“前几日干娘不是一直在忙吗?有一次我同娘去集市的时候,遇到了胡叔叔。”
    胡叔叔?
    许骄很快反应过来,小蚕豆说的应当是胡广文,因为从鹤城回京的时候,胡广文一直同他们一路,所以小蚕豆是唤的胡叔叔,有时是广文叔叔。
    “胡叔叔怎么了?”许骄问。
    小蚕豆道,“胡叔叔同娘亲寒暄,说起近来在国子监的事……”
    “然后呢?”许骄继续问,她是知晓胡广文在国子监。
    宋卿源让胡广文负责国子监的改革,这朝中没有比胡广文更合适……
    小蚕豆放下碗筷,认真朝许骄道,“干娘,你说,我以后可以去国子监读书吗?”
    许骄意外,“嗯?”
    小蚕豆道,“我想做干娘一样的人,我想念书,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我不知道以后要是扮成男孩子去国子监读书,娘亲会不会反对,但是我想,想同干娘商议,干娘一定能理解。”
    许骄便明白了。
    这一路从鹤城回京,她是一直在教小蚕豆念书。
    小蚕豆很聪明,也喜欢。
    她忽然想,她怎么忽略了身边的小蚕豆……
    许骄温声道,“当然好了,不过,等你日后到了能去国子监的年纪,兴许,女孩子也可以去国子监念书了呢~”
    小蚕豆眨了眨眼。
    许骄笑,“会的。”
    小蚕豆开怀。
    ……
    都用过早饭,许骄牵着小蚕豆的手,送她回苑中。
    远远地,许骄见娘亲同傅乔在一处说着话,眼眶有些红,脸上却带着笑意,许骄知晓同她有关。
    许骄松开小蚕豆的手,“小蚕豆,我不和你一起去了,别同我娘说起我来过。”
    小蚕豆点头。
    许骄又远远看了岑女士一眼,岑女士也有许多憋在心里的话需要倾诉,在西关的时候,傅乔一直陪着岑女士,早就是半个女儿……
    眼下,娘亲一定有许多话,想同傅乔说。
    许骄转身往苑中回,许府很大,但几个苑落都是相邻的,过来不远,许骄心中想着岑女士的事,一直低着头往前走着,险些撞着眼前的身影,许骄吓一跳,才想起自己走神,抬头的时候,是葡萄的一张笑脸,“大人!我回来啦~!”
    许骄眼中的惊喜不过一刻,就被葡萄的聒噪冲散。
    葡萄一口气说着他和陆深大人一道从开化回来的时候,不仅遇到了山贼,还遇到滑坡泥石流,这才耽误了回京的时间,不过总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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