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给怡娘娘赔礼道歉。”新野说道,“小的时候不懂事,给怡娘娘添了很多麻烦。”
    江又晴将茶盖掀开,让茶叶的想起弥漫了整间屋子。看着杯子中舒展的茶叶,江又晴说道:“我不记得公主与我有什么交流,当不得公主的道歉。”
    “当初或许没有,但是现在是有些事情需要您的帮助。”新野公主面色不变,直接说出自己的请求,“我这里有一笔钱,希望您能在小五需要的时候给他。”
    “新野公主说笑了,这是您姐弟的事,怎么好扯上外人?五皇子年纪也大了,总是有自己的安排,我居于深宫,恐怕管不到皇子头上。”江又晴直接推辞道。
    “小五没有什么根基,我想着老四八面玲珑,三皇子和六皇子是伴,能说的上话的兄弟中只有七弟和小五。因为我之前的事……”新野公主说道这里低下头来,“小五和兄弟们相处的不太好,我在京中的时间也不多。我也有些病急乱投医了。”
    新野公主站起身来,告辞道:“叨扰怡娘娘了。”
    新野公主被晓云送出了钟粹宫,踩着落日的余晖出了皇宫。她说的话半真半假,她确实对之前的事感到抱歉。在出去之前她从未想到过自己的行为会对五皇子产生如此大的负面影响,也从未真正意识到皇权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在选驸马的时候还想着用驸马的家世抬高自己。
    现在想想真是不可理喻,当初昭文帝看到自己的选择也是这么想的吧。新野公主摇摇头,有些理解昭文帝下旨的时候为什么把她叫过去再确认了。她的驸马实际上只是给名单中的其他人作陪衬,谁能想到她放掉所有正确答案,一眼就相中了这个陪衬。
    昭文帝自己废了老大劲才弹压下去的世家,自己的女儿上赶着过去,把自己皇家的身份看得太轻,也太碍眼了。
    而当她真的和驸马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刚开始生怕驸马发现不能出仕不满意,但后来发现,即使他不满意,言语间也不敢有半点不恭敬,只敢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这时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公主,自己的父亲是皇帝,她不应该这样怯懦,把自己的尊严压在了臣子的身上。
    把这一节想通,新野公主再会有去看作为李灵儿的自己做的那些事,睁眼看着五皇子李堇因为她与兄弟不睦,有一些荒谬,她为他树立了太多敌人,以至于亲手断绝了他往上爬的道路。这真的是顺容华所期望的吗?
    贴补五皇子自然轮不到怡妃,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拿出了这几年的积蓄,极大的缓解了李堇对于她的复杂感情。她之所以去找怡妃只是为了刷一个存在感,让怡妃注意到五皇子的存在。走七皇子这条道也是新野公主和五皇子商议出来的。
    事实上,论关系,五皇子也只能和七皇子绑在一起,从八皇子开始,要么是年龄,要么是家族势力有问题,看来看去只有七皇子需要他。怡妃宫里势力大,江家有清名但是实际利用率太低,只有江衍一个人在面上。
    新野公主回到了宗人府,驸马还老老实实的呆在里面。
    刚出降的时候,高家春风得意,门槛都换了条新的。谁知道这换的门槛到底没有用上,等到新野公主就封的时候彻底暴漏了自己也不怎么受昭文帝喜欢的事实,虽然对于昭文帝将公主出降高家感到疑惑,但大多数人还是停止了对高家的资助。
    现在灰溜溜的回京,驸马自然不想出去被熟人围观,也就守着新野公主做个合格的驸马。高家没了驸马这个身份还要更艰难一些,即便为了高家,他也要做好“妇唱夫随”的工作。
    和新野公主引起众人视线后又默默消沉下去不同,乐安这场从人选就备受瞩目的婚事已经不仅仅是皇帝嫁女的事,牢牢地吸引住了前朝与天下士子的目光。
    皇帝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解读放大,这样一个封号特殊的公主的驸马如此出乎意料,已经让大家多加猜测。不论王公大臣在酒局上,诰命夫人在赏花宴上,富商书生在学府与市井间,平头百姓在勾栏酒馆唱戏处,都新奇的在私下议论两句。
    昭文帝却仿佛嫌弃这把火烧的不够旺,在养心殿和一众大臣闲聊加深感情的时候,还把乐安提溜出来,让她给大家讲一讲为什么亲自选择这个驸马。
    知道昭文帝想要招贤的目的,以及或许还有一点炫耀女儿成才的心情。乐安完美的演绎了一个在父亲影响下知礼的、聪慧的形象。
    “既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身为公主,驸马无论怎样都不会比我尊贵,那就没有必要非要固守名门望族。以家世论会阻挡许多有才学的人。”
    “驸马身中进士,应当是具有才学的人,我希望与他能够在比物质更高的层面上交流。”
    早些年随着吕家被压下去的世家在主流面前不成气候,也因为家族积累知道这时候最好的方式是不出声,等待家族人才的兴起。但已经往上冒头的读书人就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虽然他们大多数一辈子都达不到“士人”的标准,乐安的驸马也不是和他们一般的阶层,顶多排在世家望族之下。
    奇怪的是,即使这样,他们仍然把乐安划分到了他们的一边,恒山公主的名声由之前的悲喜参半一下子就变成了无暇的、聪慧的、忧心家国的“贤主”,甚至可以说,只要乐安以后不做什么三大罪,名声都差不了。
    就在这样的氛围下,婚事的准备越发的盛大起来。
    第96章 事端
    陆任陆映真被选为恒山驸马后, 生活一切就不一样了,排除同僚上司明里暗里的敲打,整个陆家为了他尚公主都行动起来了, 不光是他们本家, 连带着在族谱上五代以内的族人或多或少都有表示。
    陆映真是否有什么建功立业的想法不是人们所关心的, 所有人, 甚至包括他的父母都是一副“你赚大了”的样子,于是他便也一副踩到了狗屎运傻乐呵的样子跟随礼部跑上跑下。
    昭文帝按照礼部呈上来的步骤, 让钦天监选了一个吉日,亲自在内东门检阅驸马送过来带有象征意味的大雁、牛羊。确认无误后, 昭文帝就在乐安的食赋上又加了一千当作嫁妆。之前的公主拖到出降才有食邑, 其中有些因素就是昭文帝不想再往上加一笔。
    乐安的嫁妆早早的就运送到了公主府,将库房塞得满满当当,因为担心乐安的钱都用在了才竣工的恒山公主府上,没有现银可用,江又晴另外给乐安塞了一万两白银。这还是当初进宫的时候江赵氏给她的, 一直没有用上的机会。
    乐安一身红妆, 戴着赤金的簪钗坐在肩辇上, 等着昭文帝那边派人来通知了,乐安才松开握着江又晴的手,由侍从抬着走向兴安门, 在那里与驸马会合后, 两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夫妻一道前往公主府,进行最后的仪式。
    在送走诸位兄妹后, 乐安与驸马面面相觑,这才有时间好好的交流,不出意外的话, 在未来的时间里他们会对彼此的前程产生深远的影响。
    第二天,在昭文帝与江又晴的等待下乐安带着驸马进宫了。乐安看上去和之前一样光彩照人,驸马也站在她的身后,小夫妻看着没有什么矛盾。
    一路上由太监开道,确认不会让陆映真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乐安带驸马来到了钟粹宫。
    知道乐安早上会回来,江又晴一大早上就收拾好了,虽然自乐安搬到乾东所之后就少有在钟粹宫留宿,也知道这件事是必然会发生的,但江又晴昨晚还是有些失眠。
    好在乐安精神看起来非常不错,这让江又晴有些安慰。
    乐安安慰江又晴道:“其实和之前大差不差,您放心。”
    知道是这么个理,十个驸马绑在一起都伤不了乐安,江又晴有意让自己显得轻松一点,和乐安以及驸马交流,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让晓云送他们出宫。
    虽然理智上接受了这个结果,但心里总还是空落落的,江又晴只得给自己找些事情做,比如书法,比如茶艺。
    心里虽然惆怅,但该做的事情不能少,江又晴收拢了几个郡王郡主国公的婚事请求,交给了掌管选秀的明妃。再找机会把孙家的夫人叫过来和孙贵嫔见面,虽然她没有说出口,但江又晴还是能够猜出来的。
    再之后,江又晴也想着见一见江家人。钟氏之前见过几面,这一次就不召见了,江默还不是官员自然也无法召见他的妻子,剩下的就只有江初晴和江婵娟。
    江婵娟的夫婿是经过江芃和江赵氏挑选的,刚正不阿的性格虽然不好升迁,但每一步都踏的实实在在的,江芃教的第一批学生已经身居高位,顶着女婿身份的胡顺英自然也不会一直被压在底下,前一阵升任从五品谏言御史,给江婵娟挣了一份诰命。
    等到晓云禀报胡宜人到了,江又晴才打起精神来看看这个庶妹,多年不见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
    江又晴记忆中的江婵娟面容已经模糊了,只依稀记得是个很会讨人喜欢的人,浑身上下透着聪明二字,看着就是柳姨娘的样子。眼前的人或许是已经做了母亲的原因,周身萦绕一种温柔的安稳的气质。
    江又晴也没有什么可以和她聊的,现在再谈论当年二人待字闺中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恰当,只能把话题引向孩子,听对方又夸又骂两句自己的孩子,在自己夸赞的时候的时候又小心措辞的捧一捧乐安与李谌。曾经江又晴以为自己会非常享受在这个过程,实际上并不是。
    送走了江婵娟江又晴也没有召见大理寺少卿夫人,也就是江初晴婆婆的意思,还有什么说的呢?
    从钟氏口中江又晴就知道她过的不太好,这么多年丈夫考中举人后用周家的势力候补了一个小官,现在在外面做县令,她自然也是县令夫人,这辈子也就这么平平淡淡了。
    她召见江初晴婆婆说什么呢?给无论如何,这辈子都见不到她的江初晴再找点事?没这个必要。
    二皇子的婚事被昭文帝压下热度,但他进入朝堂还是激起了万丈波澜。他在某种意义上是昭文帝的“长子”,背后又有着刘家做左右手,很快就在朝堂上吃开了,最重要的是,后面的皇子与他相差两年,这两年下来对于二皇子来说就是发展势力的空窗期,有这些时间,很容易对后面的皇子形成优势。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等到三四五三位皇子登场的时候,很明显就受到了掣肘,三人不得不抱团对抗二皇子。二皇子毕竟和端贵嫔忍耐这么多年,百忍成钢的本事是有的,暗中锋芒也是有的。
    正焦灼着,明妃派人来提醒江又晴,是时候给七皇子拨两个侍寝宫女了,让她挑两个送过去。江又晴想到李谌十六岁,怎么这么快呢?转念又想到昭文帝和文贤皇后议婚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妾的存在只会更往前,昭文帝已经往后拖了些许。
    其实这两个宫人应该在十二三的时候就赐下,从大皇子李旷到六皇子李润,人手两个。五皇子是想到顺容华已经故去,到了时间负责的人就拨了两个过去。本来想着七皇子有怡妃操心就没有管,谁知道拖了这几年还没有赐下去。江又晴那时候正忙着乐安的事,也就忘了这茬,还是等到明妃上任后才发现的。
    自己不挑两个就等着明妃挑两个送过去,想了想还是自己选比较好,便叫晓云过来,交代道:“你挑两个长相较为好看,不要太突出。最好外面没有什么家人,不要心大,问清楚了接收没有孩子,再处理好了送过去。”
    “叫赵德先看着,不要让他纵欲。”江又晴皱皱眉,又说道,“算了,我和他亲自说,不要有什么误会才是。”
    江又晴做事一向很快,李谌下午到钟粹宫的时候,那两名宫女已经送到了乾西所。
    “人你见到了吧。”江又晴问道。
    李谌回答道:“见过了。”
    “嗯。你还年轻,不要纵欲。那两人并不能生育,你记得和未来的妻子说,以后好好养着。”江又晴看着李谌有点怔愣的目光说道,“皇上喜欢嫡子的。”
    昭文帝确实有嫡子情节,这也是江又晴多年观察下来的。先是文贤皇后和昭惠太子种下的因,承孝皇后可以说是反向加剧这一点,到现在昭文帝纯粹就是等确立了太子再封皇后,反向制造一个嫡子。
    “知道了。”李谌答道,不管昭文帝,他自己都更希望第一个孩子是嫡子,不然也不会在江又晴这两年都没有指人的情况下不提醒她。他喜欢嫡子,昭文帝也喜欢那是意外之喜。
    六皇子李润上朝和三皇子李盈联手并逐渐接管他的势力的时候,李谌也迎来了自己的发妻。七皇子妃是昭文帝选的,和前几位皇子一样,选择的都是中等家族的文官之女。进了门,李谌就和妻子研究起搞个嫡子的问题。除了李旷被封为秦王外,剩下的皇子被封的都是些有寓意的字,一碗水端平,看不出有什么偏爱。
    但这份小心把握的平衡还是在七皇子妃传来喜讯的时候被打破了。昭文帝已经五十多岁了,一场风寒下来人虽然身体健全也没有老糊涂,但是朝臣也有些坐不住了,开始请立太子。
    昭文帝看看底下已经成年的七个儿子,这差不多就是他能挑选的全部了。划去老大,再把受太后影响较大的老三划去,没有母家帮扶也找好了下家的老五划去,还剩下四个。
    昭文帝大笔一挥,将四个人各自分配了一项十分棘手的任务,明示了和太子之位有关,鼓励他们争斗。这四件事在昭文帝看来难度是需要他们够一够的,也看一看四人的势力与性格。他不是不知道这四人隐藏的东西。例如老二多部门经营,老六手中老三弄得钱,老四的私交,老七江家的影响力……
    与手中生命力一样,昭文帝感到手中的权力正在流逝。
    第97章 诸子相争
    江又晴得到李谌即将远行的消息的时候, 他已经在收拾包裹了。江又晴帮不上什么忙,能出入宫廷的乐安也已经在一月前到封地去了,很难说昭文帝到底是不是挑选的的时间。
    昭文帝给李谌分派的是查清一地粮钱去向, 淮州不比惠州富庶, 但也不似青州贫弱, 本身是一个不上不下不惹人注目的地方, 谁知道这地方埋了这么大的雷。
    今年原本雨水不顺,昭文帝减免了一些地方的税负, 按照预计原本就过去了。谁知道淮州知府又上奏折,说辖地内几县受灾严重, 出现了一些流民。
    昭文帝当即令他开仓放粮, 再这道政令传下去没几天,京畿的令尹竟然在附近见到了淮州涌过来的难民,上奏引起了昭文帝的重视。一边紧急疏散难民,一边派人去调查这件事,去了两拨都无功而返, 现在正好把这件事扔给李谌。
    朝堂上的事让江衍和五皇子李堇盯着, 妻子怀孕让秦王妃帮忙照看, 带着自己重金请到的谋臣班底,李谌踏上了征程。
    虽然在乾西所已经听过先生讲解,上朝这一年也实实在在的处理了一些事情。但这毕竟是纸面上的, 真正切实出京还是第一次。
    一路走过见到的景象很快就打消了他的兴奋, 变得沉默起来,等快到了淮州, 李谌终于在驿站停留休息的时候敲响了自己房间旁侧的门。
    敲门声响起,李谌放下手等候了一会儿,门就吱呀吱呀的开了。李谌见到里面身穿中衣披着外袍的中年男人, 恭谨地说道:“黄先生。”
    淮州不算繁华,本身靠种粮的地方,也就中间的市镇有些许商贸,也是青砖红瓦,半点不像遭到灾害,只是一直地广人稀。
    走到门前,从马车上下来,李谌神色凝重,他明明没有提前告诉官员他今天到来,这城门前站了迎接,一个个点过去,知州、通判、同知齐活了!
    江家确实给李谌打下了不少底蕴,往日在京城还不显,到底下走一遭才知道有多便利,别人问起来不一定说的,他就能问出来,安排人去做事也比较方便。碰了几次头才知道“人和”是多么的重要。经历几次杀机后,惊觉自己底下坐着一座宝藏,对于同样有可能享受这份便利的四皇子多了几分警惕。
    而这几分警惕确实没有用错,那几位哥哥没有一个省心的,自己过去再怎么手忙脚乱都不忘“招呼”一下弟弟,好在李谌早有准备,一一应付过去。
    这次的事是说穿了就是一个贪字!粮仓被上面的官员偷了一部分,想着还有一部分可以应对灾害。底下的官员想着上面都拿了,自己拿一点辛苦费也没有什么,拿了剩下的那一半。昭文帝说的减赋税根本没有真正执行,富户倒是减免了,还有余钱去买人,贫民应减的赋税本身到最后执行的就没有多少,胥吏吞掉了最后一部分。
    等到事发的时候,每一层都等到兜不住了才往上报,还削减了严重程度,每一层都以为事情不大,最终错过了最佳挽救的时间。
    “都不错呀。”昭文帝看着四人上的奏折,再看看自己调查的,转动手上的珠串说道:“二皇子李恭陈王改晋王,四皇子李鸿郑王改齐王,六皇子李润吴王改韩王,七皇子李谌魏王改燕王。”
    四件案子,昭文帝凭借自己的经验都知道事情症结在哪,但是当初愣是没有发现。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这种事亲避免不了的,只能勤看着,在酿成大错之前时刻敲打着。只是他的精力有些不济,好像确实难以完成这项任务。
    四人处理都比较合理,基本完成了秩序的重建,手法上各有千秋。晋王更冷肃,干脆利落,齐王怀柔为主,却也下得了狠手。韩王和燕王开局就要弱一点,好在很快就缓过劲来,韩王有老三帮着,燕王是自己请的人,这样看来两个小的中间还是李谌更胜一筹。
    昭文帝摇摇头,他现在对于选择有些拿不定主意,好像选哪一个都不一定对,那就让他们自己排除两个选项吧,二选一就要容易得多。
    李谌才回家看了看自己的妻子与嫡子,嫡子已经被昭文帝取名为宣。还没有来得及温存几句话,昭文帝的诏书后脚就到了家门。人逢喜事精神爽,屋里昭文帝指下的人中也有两个有了消息。
    江又晴没想到的,李谌上朝这几年一直没有和乐安断了消息,黄先生就是乐安在恒山发现的隐士,引荐给他的。现在回京了,有时间自然要整理一下乐安的推荐名单,争取再捞几员大将。在淮州这一年,李谌也没漏下打听另三位的消息,只能说大家着实不是省油的灯,总要早早的准备起来才是。
    果然,李谌应昭文帝的要求去工部坐镇的时候,晋王就遭了殃。
    多名御史在朝堂之上控告刘家子弟尸位素餐,这些前菜自然被晋王一系压了下去,之后才是掀起滔天波澜的指控,沈御史在大朝会上怒斥刘家在晋王的包庇之下草菅人命、贪污无度,其目的是为了给二皇子铺路。
    空口白牙自然不会引人注目,震惊的是沈家竟然真的拿出了找证据,甚至有刘家一位偏支在酒后打架狂言,让县令抓住记录下来。其中引人注目的就是等晋王上位后自己如何成为高官等言论。
    证据确凿下,晋王看了看自己的舅舅的辩解内容,就知道所言非虚,他还是承认的起失败,闭上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认了管教不严这件事,也认了自己与皇位没了关系。
    晋王这惹眼的封号只戴了半年就卸了下去。昭文帝能容忍臣子贪污,但不能容忍他们贪污的大过自己的能力。李恭既然没有约束好自己的母家,能够被人确凿的抓住把柄,太子之位自然不适合他。没有太子母家这一层身份的庇护,只是皇子的李恭也无法保护刘家。刘家的人该杀的杀,该贬的贬,力量几近全部损耗。
    韩王也没有想到沈家会这么猛,原本和三哥商量之下准备先从封号为“晋”的二哥动手,但也没有想到能动作这么大,原本最开始的小打小闹才是他所预计的。
    彻底没了希望的李恭自然也不会说退下来了就不去追究是谁干掉的他,虽然心里清楚每个弟弟都有份,但总有一个捅得最深的。在府邸排查却枝叶繁多难以下手,那就去寻找得利最大的。这倒是好找,他吐下来的地盘李谌和齐王都吃下了一些,但其中最多的还是将他告出来的韩王。
    缓缓地联系还剩下的人手,在另两个弟弟大开的方便之门下,跨过了年,终于布置好了,张开口袋只等着沈家往里钻。
    沈御史纵横喷届这么多年,没有想到搜集消息还能收集到自己家身上。看到眼前厚厚一沓三皇子捞钱的证据,以及六皇子把钱用到哪里的证词,沈御史开始两难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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