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涂真真和尹笑萍,言恪回到病房时,孟景嫄已经在江昀乘怀里彻底安静下来了。
    她握着江昀乘的手,一节一节捏过江昀乘骨节分明的手指,神情专注。
    那个专注的神情本该是属于自己的……
    言恪心里的柠檬树又开始“工作”,江昀乘的声音打断了它。
    “你给原图那群人打个招呼,最近不要来探视阿嫄,等她好转一些再说。明天我打算带她回家,医院里她极其没有安全感。”
    “你带她回家?”言恪讥诮地笑着:“回你哪个家?鹭岛还是青竹?”
    青竹……那个破公寓他早就处理掉了,言恪又他妈在鞭尸了。
    江昀乘咽下一口气,理智冷静地尝试跟言恪沟通。
    “我问过简博士,在熟悉的环境内,她更有安全感,鹭岛现在是她最好的疗养地。”ⓨаòɡцòsⒽц.℃òм(yaoguoshu.com)
    言恪不接受,“湖心公寓她也很熟悉,一样也可以给她安全。”
    “她已经答应我了。”江昀乘不想跟他争论,直接一句话堵死了言恪的话头。
    言恪快气疯了,他压低嗓子骂江昀乘:“你他妈这是‘强取豪夺’!你现在说什么她都答应,这哪能算数!你别用她的病症来成全你自己的私心!”
    江昀乘捂住孟景嫄的耳朵,隔绝了他和言恪的争吵。
    “你没有私心?你没有私心会在这里跟我争论她到底回哪里?!言恪,别披着羊皮就不做狼了!你以前的私心用得一点都不比我少!”
    “我是用了不少私心!但我他妈不会趁着她意识不清,哄着她跟我做爱!我的私心至少是真的在尊重她的意愿!”
    “哄着她跟我做爱?”江昀乘被气笑了,略微拔高了声调,“你现在倒是哄着她跟你做爱试试看?!我他妈要跟你说几遍你才记得住?!今天上午是她想要!你给我听清楚了!是她想要我!不是我哄她!”
    言恪怒极,再没了刻意的压制朝着江昀乘大吼:“你他妈就是管不住你下半身那根东西!从前是!现在还是!”
    江昀乘被他反复鞭尸的行为撩上了火气,也失了对声音的控制:“我管不住?!我管不住你以为景宜发布会那天还轮得到你吗?!今天我跟她做了一次你就受不了?!发布会那天你们做了一夜,我在门外站了一夜!现在你知道这种感觉了?!爽吗?啊?!一天天往我心里捅刀子爽吗?!”
    他们激烈的争吵透过江昀乘的双手穿进孟景嫄的耳膜,充满矛盾和火药味的氛围让孟景嫄极度不安,她意识到了自己是他们矛盾的根源。
    言恪的回怼还没说出口,孟景嫄挣脱了江昀乘的怀抱,一把推开言恪,赤脚跑到浴室将门反锁起来。
    两人一身的火气瞬间被灭得干干净净,江昀乘立即给了自己一个耳光,“我他妈真是疯了压不住火气跟你吵!”
    言恪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嫉妒上头的模样有多丑陋,他懊悔地锤了锤头,转身来到浴室门口。
    江昀乘已经在柔声哄着里面的人了。
    “阿嫄,对不起,刚刚吓到你了吗?我们不吵了,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言恪开始尝试与孟景嫄沟通:“姐姐,刚刚是我不好。我以后都不跟他吵了,你先出来好不好?”
    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孟景嫄缩在浴缸里,将自己蜷成一团,紧紧抱着自己,浑身都在发抖。
    她对他们两个的声音充耳不闻,望着浴缸里的地漏出神,眼中的痛苦和惊慌十分明显。
    江昀乘和言恪轮流在门口轻言细语地哄了两个多小时,始终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没有办法,他们只好把简之槐叫了过来。
    简之槐了解清楚了情况之后,第一项工作是把他们两个痛骂一顿。
    “争风吃醋也要有个限度,你们就这样在她面前发生这么激烈的争吵,你们是忘了她在梦境里的痛苦纠结了吗?!如果她的意识彻底封闭了,我看你们谁还能唤得醒她!”
    两个凌城的大佬被她训得头都不敢抬,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
    简之槐给他们丢下一个核能炸弹,“如果你们谁都放不下她,那你们就做好最坏的打算。要么你们谁也得不到,要么你们就三人行吧!”
    得不到……三人行……
    随便哪一种结局都炸得他们两个脑袋嗡嗡作响,现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简之槐气得要命,本来已经在制定她的治疗计划了,现在被这两个酸唧唧的男人一搅和,情况又更复杂了。
    她收拾好心情,来到浴室门口,轻轻敲了三下,才温柔开口:“孟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简之槐,上午跟你分享梦境那个。”
    浴室还是没有回应。
    简之槐继续开口:“上午您不是问我,如果我的那两个情人都回来,我选谁吗?我现在专门来找你就是因为其中有一个人回来找我了,我想问问你我该怎么办,你可以开门和我聊一聊吗?”
    孟景嫄抬起头,眼神闪烁,她想知道简之槐的选择。
    她站起身来,可在浴缸蜷缩太久,腿部发麻没有站稳,偏着身体倒了下去,手肘蹭过锋利的金属架,划出一条4cm长的伤口,猩红的血立刻就开始渗出蔓延。
    刺眼的血红唤起了孟景嫄意识深处最惊恐的记忆,她好似又回到了那个血红的世界,被欺辱,被追赶,哪些下流粗鄙的污言秽语不停灌入她的耳中,哪些陌生的男人狞笑着朝她扑过来……
    “不…不要!你们走开啊!!!”
    孟景嫄的尖叫和哭喊传出浴室,简之槐心道不妙,立刻让言恪找护士长拿来钥匙打开了浴室门。
    散乱一地的血迹和胡乱挥动双手还在哭喊的孟景嫄让江昀乘和言恪心疼不已,两人即可上前,试图安抚孟景嫄。
    可无论是江昀乘还是言恪的接近孟景嫄都同样抗拒,只是不停哭喊着:“走开!不要!你们走开!!!!!!”
    简之槐的心沉到谷底,她冷声吩咐护士长:“叫医生,注射镇定剂!”
    在几位医护人员的压制下,强力镇定剂成功注射进孟景嫄体内,慢慢她失去意识倒在了护士长怀里。
    江昀乘立即从护士长怀里接过孟景嫄,看到了她手肘上锋利的伤口,不断在心里懊悔自己这么就没忍住脾气。
    言恪又赏了自己几个耳光,怨恨着冲动的自己。
    简之槐没有给太多的时间让他们继续懊悔,一条一条吩咐从她嘴里蹦了出来。
    “等她伤口处理完,趁镇定剂还有效果,将她转移到熟悉的环境中。”
    “让私人医生准备好镇定剂,24小时待命。”
    “我会跟你们一起过去,最近几天,我要持续观察她的状态,要是她的情绪实在不行控制不下来,我会强制催眠。”
    “你们两个也一直跟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要及时出现。”
    当江昀乘再次强调要带孟景嫄回鹭岛的时候,言恪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但是当江昀乘走到病床边准备抱起孟景嫄的时候,言恪拉住了他的手。
    “趁她睡着,让我来吧。”他声音里是难得的示弱,“等她醒了,我就抱不到了……”
    江昀乘收回手臂,只提醒了一句让他注意伤口,转身先走出了病房。
    言恪小心翼翼地将孟景嫄抱进怀里,细细感受他渴望了很久的温软。
    他在孟景嫄的脸上落下细密的轻吻,低声喃着愧疚道歉的话。
    汹涌的情绪只在言恪心里停留了一分钟,被他强行压下,稳稳抱起孟景嫄跟着江昀乘回了鹭岛。
    玄关处那一大幅甜蜜合照无声往言恪心里又扎了把尖刀,他面不改色,紧了紧抱着孟景嫄的手,跟着江昀乘的脚步朝主卧走去。
    言恪余光扫过四周,茶几上有孟景嫄爱吃的各种黑巧,餐桌上摆着她一贯爱喝的苏打水,餐垫是她喜欢的粉红色印着娇艳的草莓,电视柜上的Vivienne公仔是骑着摩托车兜风的情侣。
    屋内四处都是孟景嫄的生活习惯和痕迹,好似他们的婚压根没离过。
    走进主卧,极具曲线美的弧形缕缕出现在空间中,温柔美好的气息朝言恪迎面而来。
    床头是亚麻灰的全软包,被单是水粉色的女王棉,连一晃而过的浴室里的大理石都是带着淡淡的粉。
    全部都是像孟景嫄一样温软的装修,也全是她的喜好风格……
    江昀乘已经掀开被子,言恪正来到床边,正准备轻轻将孟景嫄放下,江昀乘轻声提醒他:“她习惯睡左边。”
    言恪的身形顿了顿,抬步走到左边,床头柜上散乱着唇膏、护手霜、头绳、发卡……
    无数的细节都在提醒言恪,她曾经在这栋房子里生活的模样。
    言恪心里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放下孟景嫄,给她盖好被子,转身逃离了这个温柔美好的环境。
    江昀乘瞥了眼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没有表情地拿起遥控器合上了遮光窗帘,给孟景嫄打开床头的睡眠灯,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吻才离开卧室。
    言恪站在落地窗门口,一口一口往嘴里灌着孟景嫄爱喝的苏打水,冲刷着心里的郁结。
    简之槐坐在沙发上,绷着一张脸,看到江昀乘走出来,将他们两个人叫了过来,开始跟他们分析孟景嫄目前的心理状态。
    卧室内的孟景嫄额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脸颊绯红,眉头越皱越紧,睡得极不安稳。
    她又回到了那个恐怖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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