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点点头,站得近,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橙花香,和她的沐浴露洗发水一个味道,但又不太一样,她觉得有些焦躁,甚至于呼吸不畅。
    于是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过了今天,假期就剩九天了,九天很快就过去了。
    他们发了二十六张卷子,平均一天要做近三张。
    “一起吧!”林骁说。
    所有班级的卷子都是一样的,待在家里很难调动起写作业的情绪,甚至即便只有十天假,还会有人去学校的图书馆学习,就是为了敦促自己别偷懒。
    她想,林骁可能是希望两个人能互相监督,或者互相商量一下,于是她点了下头:“好。”
    他们坐在二楼的休息室里,百叶窗半开着,夕阳渐渐沉没天平线,橘红的霞光慢慢变成灰紫色,继而变成深沉的蓝。
    外面的路灯亮了,天上的星星缀在路灯头上。
    夜晚寂静无声。
    就连笔尖摩擦纸面的声音,都“震耳欲聋”。
    或许是太闷热了,林骁扯了好几下领口。
    孙姨进来几次,给他们添水,或者放些水果和点心。
    两个人各自低头做题,原本以为会商量,到最后谁也没说一句话。
    惊蛰做完了一套理综和一张数学卷子,林骁写了一套英语和一套数学。
    两个人的数学卷子也不是做的同一套。
    林骁熟练地在不会的题目上做上记号之后,抬头看到惊蛰低头在草稿上验算,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从那个恨不得一道题一问她,问了也不一定能听懂的人,听懂了也不一定下次还能做对的问题学生,进化到可以脱离她的帮助也能顺利完成作业的人了。
    学习是痛苦的,因为痛苦而不想开始,也常常想放弃,但因为痛苦,在取得进展的时候,成就感也是加倍的。
    那种满足感并不单纯来自于成绩。
    就算现在没有惊蛰,他也不会放弃努力了。
    他有点享受这种感觉,不是为了追赶她,而是不断超越自己,变得更有底气。
    “惊蛰。”他叫了声。
    她抬头看他:怎么?
    林骁拿笔敲了敲桌面,抬了下下巴:“歇会儿,出去走走?”
    惊蛰抬头看外面,透过窗子看到深黑的夜幕,这么晚了,她掐了下眉心,点点头:“好啊!”
    他们带上了朵朵,朵朵很久没有和惊蛰还有林骁一起散步了,它快乐地撒着欢,林骁挺喜欢宠物猫猫狗狗,但没有跟它们玩乐的乐趣,朵朵倒是很喜欢他,每次都很气愤他不理它,这会儿甚至拿脑袋撞林骁,林骁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惊蛰抬手扶了他一下,他原本可以稳住的,但他没有,他只是在撞到她的时候,低声说了句:“抱歉。”
    任由惊蛰手扶在他腰上,夏天的衣服薄薄的一层,她甚至能摸到他的肋骨,于是仓促收回手,去揪朵朵的项圈,拍着它脑袋说:“别闹。”
    林骁看着她明显不好意思欲盖弥彰,低声笑了下。
    他想问一问她和周不言怎么回事,可两个人走了半个小时,也没找到开口的契机。
    回去又做了半套卷子,各自就去睡了。
    剩下的九天过得很快,醒来就是背书做题,闲下来就去散散步,惊蛰给花园里的玫瑰做修剪,偶尔剪下来的花朵做装饰,林骁经常会问她要一枝,仿佛是送给他的。
    那种暗戳戳的小心思,多到藏不住。
    后来她甚至会主动递给他一枝,他会故意拖延几秒,等着她不解地把花往他面前递一下,然后专注听自己的心跳。
    周不言离他的生活很远,意味着离惊蛰应该也很远,但就像是埋进来一根刺,她到底刺没刺到不知道,倒是扎得他很疼。
    他一会儿想把周不言找来揍一顿,一会儿想把惊蛰抢过来。
    一会儿觉得肯定没什么,一会儿又觉得不可能没什么。
    他偶尔相信自己了解惊蛰不会早恋,偶尔又诘问自己,说不定她心里有他,告诉周不言等毕业呢?
    他并不想纠结这些,只是脑海里的念头来回闪烁,并不太受控制,毕竟想这些问题不像数学题一样有一定门槛,随便脑子转一下就可以转出来一百八十个弯。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容量这么足。
    他在开学前一天生病了。
    发烧,浑身疼。
    当然之所以病了,一半是吹空调吹多了,一半是装的。
    毕竟发烧三十七度六,并不足以让他要死要活。
    他下楼去找药吃,惊蛰在楼下跟孙姨商量明天的早饭,看见他,她探头问了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他一瞬间变得脆弱起来,扶着额头,轻轻摇头:“我没事。”
    惊蛰便走了过来,伸手在他头上一探,“发烧了。”
    她表情一下子有些紧张:“要不要去医院啊?”
    他虚弱摇头:“没事,吃两片退烧药就行了。”
    于是看她去翻医药箱,他就势蜷缩在沙发上。
    她拿了药又去帮他倒热水,半蹲在沙发前拍他的胳膊,轻声说:“把药吃了。”
    他装模作样闷哼一声,耷拉着眼皮看她:“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孙姨也说:“要不我来照顾,妹妹去学习吧!”
    林骁眼神饱含脆弱和希冀地看着她。
    惊蛰摇摇头:“我作业已经写完了。”
    然后扬声对孙姨说:“没事,我来就行。”
    林骁扯了下嘴角,抬手递给她:“拉我起来一下,我没力气。”
    惊蛰握住他手的时候,他悄悄握紧了些,然后起身把药喝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卑鄙。
    他甚至想喊周不言过来看看。
    就算你暂时占了位置,我迟早也得把这墙角给挖穿。
    第二天去学校,班主任为了鼓励他们,引用了一句历年来的爆款励志语:“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林骁感冒还没好利索,意识混混沌沌的,听到这句抬了下头。
    然后挑了下眉,缓慢点点头。
    是的,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
    是吧?学长。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尧尧(已黑化)
    哈哈哈评论区看到的,太好笑了。
    宝子们,对不起,我每天都在尽力早点更,但我作息调不过来,我就码字时间也调不过来。每次连载到后期,我作息一整个都是乱的。大家不要等嗷,可以早上来看,不请假就肯定会更的。
    这章二百个红包。
    第49章 干嘛
    .
    他们算是提前返校, 并不算正式开始上课,学校总归还有点儿人性,正式开课前, 早晚自习并不强制。
    而且正式开课, 就要全部住校了。
    期末考的成绩返校一周后才出来。
    林骁突然有点儿紧张, 虽然明知道希望不大, 可还是抱着一点儿希望。
    万一去一班了呢?
    人总有一种错觉:虽然我没有把握, 但我就是那个万分之一的幸运儿。
    成绩单张贴出来, 他故意没去看, 磨磨蹭蹭到别人都看完了, 他才去。
    人果然不能抱着侥幸心理, 他看到自己年级排名的时候,苦笑了一下, 失望谈不上,预料之中, 可还是会怅然一下。
    每个班级五十个人。
    他考了年级64名, 二班。
    已经算是超常发挥了, 他安慰自己。
    但仍是不免有些可惜, 如果再尽力一点点……或许就进了。
    他兴致缺缺地做题,然后听到有人来传消息:“哎,班长, 你妹妹好可惜啊。掉到五十一名, 这也太太太搞心态了吧!”
    一名之差,一步之遥。
    偏偏是分班考。
    林骁愣了会儿, 那就是说,两个人一个班?
    可并不觉得开心,惊蛰这学期差不多能稳定在前三十, 以至于他刚刚甚至都没想过去打听她成绩,突然掉到五十一,她肯定很难过。
    更可惜的是,就差一个名次。
    前几个班的教学水平并不会差什么,但很容易影响心态,他太知道那种突如其来的下跌有多打击人,更何况惊蛰是那种稳扎稳打的人,她对期末考尚算有把握,似乎就是一场发挥正常的普通考试。
    当有把握的时候,名次却下跌,很容易自我怀疑。
    他狠狠皱了下眉,虽然明知道跟周不言关系应该不大,但还是忍不住骂了他一句。
    自己考完了,倒是去祸害别人。
    大概是学习好到一定程度的人都自负却没有同理心,以为自己不会被外物影响,就觉得别人也不会。
    他胡思乱想着,俨然已经开始乱开炮了。
    成绩下来的当天就分了班,整个教学楼乱成一锅粥,有悲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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