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蒹听到“非你不可”心里刚甜了一秒,就听谈江野扯到岑楼,她眯眼睨他:“你要跟我算账?”
    谈江野秒怂:“没有没有,反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是我俩在一起,说明还是我们最合适。我们都不翻旧账了好不好?”
    谈江野递了个台阶,林蒹就坡下驴,假装思考了两秒:“行吧。”
    刚才讲了会话,烤红薯被冷风吹凉了不少,此时温热适口,林蒹也顾不上跟他瞎扯,大口吃起红薯来。谈江野很会挑红薯,他买的这只确实特别甜,不一会,林蒹就把她那半边吃了个精光。吃完靠近红薯皮那一层最甜的地方后,还意犹未尽地去舔嘴唇。
    可舌尖刚探出去,就碰到了嘴唇以外的热乎乎的东西。林蒹一愣,缩回了舌头,只见谈江野也淡定地撤回手指,却不擦拭,反而送到嘴边舔了一下。他动作极其自然,好像蹭掉她唇边沾着的食物再舔掉是做惯了的事。更要命的是,他做这些的时候眼睛都没离开过她。
    他气质原本就带了点邪气,此刻那一分邪气愣是被放大了十倍,林蒹被他盯得面红耳赤,手指都不由自主地缩了起来。“脏死了。”她说。
    谈江野盯着她笑道:“你的口水我不嫌脏。”
    林蒹啐了他一口:“我说你手脏,到处摸还拿了钱。”
    谈江野恍然大悟:“也对,你还舔了,怎么办?”他说着忽然托住林蒹脸颊贴近她,两人鼻尖几乎只隔了一拳的距离。这么近的距离,几乎要看不清人,两人呼出的白气又给对方蒙上了一层纱。谈江野呼吸一下子就重,声音也变得魅惑,“听说口水能消毒,要不要我帮你?”
    林蒹只觉得他好像忽然化身童话里的大灰狼,正拿着糖果诱惑着涉世未深的小白兔。好在小白兔在上当的前一秒忽然记起刚吃完东西,嘴里还残留着烤红薯的味道,在关键时刻捂住了嘴。“刚吃完东西还没漱口。”小白兔辩解。
    谈江野笑了一声,也没勉强。在她手背上亲了一下就作罢了。
    等他规规矩矩坐好,林蒹这才松了口气,可心脏还是不争气的跳得厉害。她不是第一次谈恋爱,可跟岑楼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少直白地袒露欲望,两人嬉闹的时候更多。不像谈江野,随时随地都能吃了她一样。
    林蒹偷偷碰了碰脸,烫的。她赶紧起身来,远离他走了两步,想让风给自己也降降温。
    可谈江野马上就跟了过来,搭着她肩膀俯身问:“你看什么呢?”
    林蒹不过是被他撩拨得心浮气躁才起身吹风,压根没看风景,但她决不能承认是扛不住他撩拨。谈江野这么一问,她也就扫了一眼眼前的风景然后随口说:“看厂门。”
    前苏联专家的房子地理位置高,从花园看过去刚好能看到机械厂大门。
    大门还是他俩离开时的样子,只是现在看起来又更旧了点。睹物思往事,谈江野的注意力终于从她身上转移开了:“当时我们都觉得规规矩矩上班太无聊,不想进厂。可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开厂了。”
    “是啊。”说起公司,林蒹也镇定了下来,“不过我们那个厂还好小,规模连机械厂的一个分厂都不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展到这种规模。”
    谈江野低头摸了一下她乌亮的头发,觉得她特别敢想。当年他俩还在摆地摊的时候她就憧憬有自己的门面,很快有了店面她又跟他商量开公司自己干。现在只有一间小工厂,却已经在做梦未来拥有数千人规模的公司了。听起来仿佛天方夜谭,可谈江野却觉得她不是在痴人说梦,说不定以后真有这么一天呢?
    果然,就这么一会功夫,林蒹已经畅想起来了,说:“其实也不一定要这么大地盘,以后工业制造都全自动了,一台设备能干好多到工序呢,用不着那么多人也用不着那么多地方。”她说到工作,面对谈江野也不羞涩了,畅想完了自己这边的未来后又问谈江野,“现在收购流程走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搞?”
    谈江野觉得她真是个煞风景的好手,好好谈着情都能扯到工作上,心想以后亲密的时候半个字都不能跟她提公司。想归想,林蒹问了他还是认真回答:“听到风声说今年内地为了抗通胀政策收紧有点过了,年后又会逐步放开。这次停业整顿除了宁市这里的零售,其他地方的物流和零售都没受影响。不过,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情况,我暂时不打算再扩张了。先做好这几个点,等以后稳定了再说。”
    林蒹点头,又叹气:“你把供销团队带起了,现在反而是公司产能不能满足需求。我是想把生产规模再扩一扩,不过要是重零开始建设投入确实太大,也不能轻举妄动。除非,有什么合适的工厂给我收购一下。”
    说归说,可林蒹心里也没抱什么希望,盐港经济状况好。小厂发展基本都还不错,真要倒闭了,那些厂的设备和人员素质她也看不上。可要是符合她心中条件的厂就算是倒闭只怕也轮不到她来收购。
    这时候,林蒹和谈江野都是这么想的。觉得这个念头就是个期望天上掉馅饼的美梦,说说就算了。却没想到,等到过完年,他们回到盐港后,居然真有一个机会从天而降。
    第83章 醋坛   你家那个醋坛
    周日, 老厂房二楼。
    林蒹和谈江野干了半天活,这会正一人一盒炒粉解决午餐问题。他们的小磁带厂已经准备彻底停产,专心致志做经销商。所以老厂房里的设备和库存都要清理干净。楼下可以叫员工一起, 楼上有太多他俩的私人物品,只能自己动手。
    林蒹一边把米粉里的葱叶挑出来一边跟谈江野聊天:“听薛少说,三普底下的子公司准备拆卖了。”
    “三普要拆卖?”谈江野不敢置信, 重复了一遍。
    林蒹说:“不知道算不算拆卖。总之就是资金链出了问题,听说去年的财报很糟糕。现在董事会决定砍掉一部分边缘业务。不过目前只在集团内部走流程, 对外还没公布。”
    “那个纨绔不是已经被赶出三普了吗?他还知道这么多消息?”谈江野有点不信, “他跟你说这些我怎么感觉别有所图啊。”
    “人家会投胎哇, 被赶出去他不还是大老板的儿子, 知道点内幕多正常。上次不是配合他演戏让他顺利被赶走了。这小子现在拿我当朋友了, 他知道我一直想扩大生产规模,就提前跟我说一声。”林蒹挑完葱叶开始吃饭。
    “噢——”谈江野拖长了尾音, 放下吃了一半的粉,有些酸溜溜地问, “你跟他关系还挺好啊?”
    林蒹鼻子一动就闻出来他话里的醋意了:“想什么呢?他就是个小孩。我们一共也没见过几次,最多算是普通朋友吧。”
    薛少并不像他演出来的那样纨绔, 虽然因为家境优渥又出过国, 世面见得多鬼主意也多,但本质上就是个刚出校门的小孩,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还十分单纯。跟他打交道就像带弟弟玩一样,比跟其他商海老油条相处不知道轻松多少。两人见面次数虽然不多, 但相处起来仿佛老友。
    “你是想收购三普的子公司?”谈江野问。
    林蒹说:“是有这个想法,不过也要能承接我们生产的才行。”
    “他给的消息保真吗?”
    “不确定。他不至于骗我,但最后三普到底会剥离哪些业务目前也不知道。”
    谈江野闷头把剩下的吃完,扔了一次性饭盒, 把椅子往她旁边拉了拉。“那你肯定是有想法。看中他们哪家子公司了?”
    “鸿志,也是做加工的。效益听说不怎么样,主要靠给核心业务做加工维持经营。我看过他们厂房,还不错,看规模我们能吞得下。就是不知道这次重组之后他们是被砍掉还是并入母公司。”林蒹的饭盒很快也见底了,她把盒盖一合,谈江野已经熟练地拿过去扔进垃圾桶,又给她扯了纸巾擦手。
    “你看中的肯定是没问题,但是,要是收购的话不会还要跟那个纨绔演戏吧?”谈江野严肃地问。
    林蒹笑出声,摸把他脸:“怎么可能,你吃什么飞醋啊。人家大少爷又不喜欢我,只不过提供一点内部消息,让我们可以提前做点功课。”相处几次后林蒹已经发现,薛少爱美人,但也只是喜欢欣赏,就跟普通人喜欢欣赏花瓶一样,并没有任何猥亵的心思。
    谈江野才不信那套,存欣赏美人他也不乐意,他抓住林蒹的手贴着自己脸不放:“我不管,你现在有我了。下次你们要见面必须带上我。”
    “我看算了吧,他那人有点恶趣味。我单独见他,他规规矩矩的,你要是跟过去,他会觉得刺激你好玩,不知道又要搞什么事。”林蒹说,“而且他又不能拍板,我见他干什么?”
    “噫,你这话听起来好势利。”谈江野说着,忽然把林蒹往怀里一拉,抱到腿上,“不过我喜欢。”
    回盐港以后,谈江野总喜欢这么抱着她说话。这么坐着倒不难受,就是两人离得太近,一不小心就亲一起去了。林蒹想着两人刚吃完饭,挣扎着要下来:“我去漱口。”
    谈江野扣着她的腰坏笑:“急什么我也没说要亲啊。”
    “是吗?那算了,当我自作多情吧。”林蒹顿时不挣扎了,调整了一下姿势,舒舒服服地窝在他怀里。趁他不备,仰头在他喉结处轻咬了一下。
    妖精!谈江野一个激灵,全身跟过了电似的,哪里还坐得住?他把人抱起往旁边一放,就朝水池冲去,拿起牙刷的时候还朝林蒹点了点,做了个口型:“你等着!”待会不把你亲到腿软我不姓谈!
    林蒹一看他刷牙的架势就知道他要干嘛,跳起来抄起牙刷和漱口杯就逃进了厕所。
    “有种你别锁门!”谈江野没赶上,拍着厕所门喊。
    “我本来就没种,我又不是男人。”林蒹在门内笑着喊回去。
    他俩隔着门跟小学生一样喊了半天,林蒹听到谈江野在外面准备撬锁的动静,赶紧开了门。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就被他横抱了起来,扔沙发上。
    林蒹头发散乱地仰面躺着,谈江野俯身压着她,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欲望。“别闹,一会你又得去冲凉。”林蒹推了他一把。
    “没关系,我不嫌麻烦。”谈江野声线暗哑下来,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抵着嘴唇就亲了下去。
    结束时,林蒹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轻喘,谈江野则照例去厕所解决了。
    林蒹其实也不懂他到底在坚持什么,两人独处时几次差点擦枪走火,她都暗示他可以再进一步,甚至小雨伞都买了回来,可谈江野就是生生忍了。他好像还真的严格遵循婚前不得那啥的信念。
    固执!林蒹听着卫生间传来的水声,翻了个白眼。心说,让你憋,憋死你算了!
    林蒹无事不找薛少,可薛少这个闲人无聊的时候又找上了林蒹。说是有个什么展览,一个人看无聊,找不到人陪他。
    林蒹刚以工作繁忙拒绝,那人就说:“这样啊,那太遗憾了。其实我又从老头那里套了消息出来,本来还想告诉林小姐。”
    “停!时间地点。”林蒹果断地说。“还有,我要带一个人。”
    “人多热闹,当然可以。”薛少笑得不安好心。
    林蒹一听就知道他又想折腾谈江野,转头跟谈江野说这事的时候再三嘱咐他不要搭理小孩的挑衅。
    谈江野答应得痛快,但她到底还是不太放心。毕竟这家伙幼稚起来跟薛少实在有得一拼。
    不过到了约定的那天,谈江野临时被葛叔叫走,老葛是恩人,他没法推脱,只能跟林蒹说他办完事会快些过去。“不要担心。”
    我不担心!林蒹心说,他不能来她才轻松呢。
    到了展馆门口,林蒹看到打扮得“别具一格”的薛少。看到她一个人,薛少摘了墨镜冲她挑眉:“醋坛呢?”
    “有事,一会来。”林蒹说,又劝他,“你就别逗他了,俩小学生一样,让人看着好笑。”
    薛少狡黠一笑:“他好玩嘛。”两人说话间已经验完票,进了展馆。
    “这次又有什么消息?”林蒹一进门就问。
    薛少笑道:“你还真不跟我客气,连铺垫的话都懒得说了。”
    林蒹坦然:“废话,我又看不懂你们这些玩意,不是想打听消息我干嘛出来陪你?”
    “既然这样,那我可得晚点说,不然你听完就该跑了。”薛少叹气:“可惜醋坛不来,他比你还懂点。”
    “是吗?他哪比我懂?”林蒹觉得他就是在扯淡,不以为然地反问。
    薛少笑笑:“还记得美术馆他点评那个david的画作吗?你肯定以为他是乱说的吧。不过那副画的作者是我,他的分析确实没错。画那副画的时候我在国外,跟最要好的朋友掰了,又被家里知道我改了志愿要停掉我的学费和生活费。我不知道前路如何,确实迷茫又孤独。”
    林蒹张了张嘴,不敢相信似的问:“是你画的?”
    薛少点头:“这么惊讶做什么?觉得我真就是个吃喝玩乐以外万事不通的少爷啊?”
    “不是。”林蒹否认,“只是对我这种俗人来说,艺术家好像都很遥远,现在突然有个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感觉很奇妙。”
    薛少哈哈大笑:“什么艺术家,其实都是俗人。而且说不定你家那个醋坛挺有天赋。他好像没有接受过任何美术训练?”
    “中小学美术课算吗?”林蒹问。
    薛少又笑:“顶天算是个启蒙吧。看来真是天赋。”
    林蒹正要说话,bb机振动了起来。她拿出来一看,谈江野办完事快来了,给她发了消息。她马上正色跟薛少说:“他要来了,你一会真别逗他了。”
    “我这才哪到哪啊,这点刺激都受不了?你别太护着他,男人吃点醋算什么。”薛少发言。
    林蒹看着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还装深沉,不由好笑。“行了吧,以后你女朋友给你吃醋你乐意呀?”
    她话音刚落,薛少脸上的笑一下子就淡了,声音都跟着冷冽了几分:“她要是愿意我才高兴呢,愿意喂醋给男人喝说明在乎。”
    林蒹心头一动,试探道:“童晏铃?”
    薛少一下子就让她诈了出来:“你怎么知道?”
    林蒹耸肩:“你太嫩了,我比你大了几岁,还混了这么多年社会,这点苗头都看不出来就白活了。”
    薛少被她点破,一下子从方才嬉笑人间的花花大少变成了纯情小奶狗,他手足无措了一会才跟林蒹坦白:“其实今天找你出来还有件事。你跟小童姐都是事业型的,我想问问,你们是不是不可能接受弟弟?”
    林蒹低头看了眼bb机,微微一笑:“我不是她,这个问题没法回答。不过,我觉得你在她面前可以真实一点,不用去强装成熟。因为往往会适得其反。”
    薛少紧张地点头。
    林蒹想了想又说:“其实我觉得你俩的问题可能不光是年龄,我听说她家里好像也挺多糟心事。她现在肯定没有心情陪你玩恋爱游戏。”
    薛少表情一滞,想要辩解,却又觉得无从说起。这时候,一个人正从走廊那头急匆匆赶来。他便趁机揭过了刚才的话题。“林小姐,我看你家公司要不改卖醋好了。产品都是现成的。”他揶揄。
    林蒹轻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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