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分,他的刀断了,跟乔天涯的师徒情谊也断了。营地被坍塌压倒的火把点燃,都军的脚步声凌乱,他们根本不是擅长步战的禁军的对手。
    邵成碧也不是乔天涯的对手。
    乔天涯跟邵成碧只有几步之遥,他的剑在火光里归鞘,侧过的身体被混乱jiāo叠的虚影覆盖,恍惚间,竟跟适才拔刀的邵成碧有些神似。
    “此战必败,”乔天涯在“噼啪”的燃烧声里轻轻地说,“师父不是来讨伐我的。”
    邵成碧掩着胸口,残喘难续。他苍白的嘴唇翕动:“我这般老……再也不复当年勇……我来见见你……你父亲做了错事……”邵成碧努力睁大眼睛,望着模糊的天幕,“……我也做了错事……这一仗……我替你父亲……还了场债……沈……不负太傅所……言……”
    乔天涯看向邵成碧。
    邵成碧却不肯看乔天涯,他沙哑的声音像是破了的鼓,在弥留之际,喃喃道:“乔松月,好儿郎。”
    乔天涯握紧了剑柄,在漫天飞灰站立不动,任凭灰尘落身,满肩狼狈。他到邵家拜师的那天,邵成碧曾拍着他的发顶,说着这句“乔松月,好儿郎”。
    那头澹台虎拖着身体,冲乔天涯打了声口哨,把刚刚缴获的铜火铳扔了过来。
    “除了轻骑配备的那十几把,”澹台虎神色古怪,“其余的全是坏的。”
    * * *
    戚竹音站在天妃阙的烽火台前,俯瞰蜿蜒的山脉。这夜就像是上涨的潮,不仅困住了她,也困住了启东。她曾经无数次独自站在这里,守望五郡。
    戚尾见她背影孤寂,不禁唤道:“大帅……”
    戚竹音在这声呼唤里,想到了临行前跟花香漪的对谈。
    花香漪端坐在对面,她鬓边的白花掩在鸦色间,就像是浮开在澄澈的水面,不如人显眼,却为人添足了韵采。她煮着茶,说:“阒都催得这样急,看来成败就此一举了。”
    戚竹音看她弄茶,女儿家的纤手扶着砂壶。奇怪的是,只要花香漪在,外边的纷争仿佛就消失了,她总能让戚竹音想起点胭脂的乐趣。
    “我见你整军待发,便想再与你喝杯茶。”
    “送行茶?”戚竹音问道。
    沸水浇在茶叶上,细流弥漫出袅娜白气。
    花香漪说:“挽留茶。”
    气氛微凝,戚竹音撑着膝侧,有起身的意思。
    “大帅出兵,是想阻挡沈泽川西进,让他待在中博,不要与李氏相争。可是我看大帅此举,不过是掩耳盗铃,既无益于百姓,”花香漪把茶轻推到小案的另一头,看着戚竹音,“也背离了大帅的初衷。”
    戚竹音停下动作。
    碧窗纱映着芭蕉叶,挡住了些许日光,让花香漪如坐画中,她对戚竹音说:“阒都粮食拮据,八城仓廪空废,你不肯跟随萧驰野东进,是因为勤兵苦百姓。但是你今日助李氏,又与勤兵何异?”
    “世家的樊笼已破,阒都正值吞吐泥沙之时,”戚竹音索xing坦白直言,“大周还有峰回路转的机会,但是沈泽川兵入阒都,这机会就要没了。”
    花香漪说:“我最清楚八城账目,大帅说的机会,不是大周、天下百姓的机会,而是女帝的机会罢了。”
    戚竹音微愣。
    “李氏正统早已断于李建恒,如今朝上坐着的,我不认得她是谁。姑母在世的时候,常说李剑霆酷似光诚帝,可是薛修卓偏说她是秦王的女儿。中博的檄文里有句话不假,倘若此女真的是秦王血脉,薛修卓何不拿出秦王宝证?他既然如此笃定,何不叫天下人都心服口服?”
    咸德帝还在位的时候,把花香漪唤作“三妹妹”,所用之物无不是按照公主规制置办的,李建恒都得尊称她一声“姐姐”,李剑霆该把她叫姑姑。如今太后已薨,要说这世间还有谁能证实李剑霆的身份,那非花香漪莫属。
    花香漪继续柔声说:“女帝不正,大帅又怎么能称忠呢?”
    戚竹音握住茶杯,茶面泛起涟漪,道:“倘若她能为天下百姓谋得安稳,我助她,便是忠。”
    “既然如此,大帅与其助李剑霆,不如助沈泽川。”花香漪终于在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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