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料得会遇此境地。沈泽川麾下不是无人,孔岭尚在学院时也是清辩高手,可沈泽川仍然同意让姚温玉来,这是知己相知,姚温玉不需要怜悯,一丁点都不需要。
    “罗牧设此局yu杀元琢,”沈泽川微偏头,耳边玉珠折映冷冷水光,“那也得配。”
    小看姚温玉,就是小看沈泽川。沈泽川麾下幕僚德才兼备,姚温玉却始终稳居首席。两年前姚温玉离都狼狈,那是两年前,他辅佐的可是中博枭主沈泽川。
    台上略显嘈杂,学生们的声音挤在大雨中,埋在竹浪里。凉风习习,姚温玉挪下掩唇的帕子。
    “诸位劝我迷途知返,我却要劝诸位回头是岸。”姚温玉的声音依然清润,仿佛那几声咳嗽不过是雨中小憩,“我问先生,老师殚精竭虑死谏朝堂,为的是什么?”
    岑愈答道:“震慑宵小,以正尊卑。”
    姚温玉在风dàng起时骤现锋芒,说:“大谬不然,老师殚精竭虑思民生,稳健求和顾民意。事事以民为先,时时以民为本,如今你们颠倒尊卑、罔顾百姓,为一己之私苟且庙堂。岑寻益、孔泊然、薛延清,尔等究竟以何等颜面再拜我的老师!”
    他鲜少露出此等肃色,一番言辞犹如刀割,划得岑愈踉跄后退,哑声说:“我等……”
    姚温玉神色依然不变,继续说:“我再问你,所谓yào沉疴、归民田、安民业、正尊卑,此四点你们做到了哪点?”
    岑愈气势已弱,说:“丹城、遄城、芜城、荻城田税皆已收回,四城归田于民,减免税收,正是休养生息之时。”
    “赫连侯为了填补遄城田税,属意旗下乡绅强刮地皮,田是还了,却是拿戈壁充良田。四城流民仍然层出不穷,茨州早已人满为患,你们所谓的yào沉疴、归民田、安民业,不过是取轻放重。诸位拿去赈济的粮食,都是我们府君恩受的。”
    岑愈哪想姚温玉会陈词凌厉,遄城田纠确有其事,只是迫于外患不得不暂时停止追究,今日已经成了姚温玉的一把利器!
    岑愈身旁的学生反应极快,道:“一派胡言!你背叛君王、有辱师门,不过是个苟且轮车的残喘之徒,你做了什么?你能做什么!”
    姚温玉座下的驴子微微往前,他说:“我为谋士,岂能僭越行事。”
    学生当即哈哈大笑:“推辞敷衍罢了,你根本什么都没做!薛公厉斥世家,匡扶李氏,在丹、遄诸城皆受人爱戴!你问他们有何颜面见阁老,姚温玉,我看无颜见阁老的人是你啊!”
    姚温玉油伞微晃,他也笑起来,可这笑不留痕,过去了便过去了,没有半分得意。他说:“在其位谋其政,诸君食君之禄为民请事不应该么?薛延清经营阒都量行江山我自叹不如,他是朝臣,我乃谋士。”他的眼眸微暗,其中闪烁的星光泯灭,只剩沉甸甸的漆夜,“吾主纵横乱世豪雄之间,先平茶、茨匪患,再dàng六州所难,通南北商贸繁途,不吝余力鼎助铁骑踏外患。两年内收失地,定八方,安民业,造就三州良田万亩,三境荒地不复。力推黄册,落实户籍,广开言路以纳天下贤能,不以门第前尘来绝英雄后路,更敢以身为剑战守端州城门!”
    雨噼里啪啦地打在伞上,像是急催的战鼓,震耳yu聋。
    “辅佐良主,我便是天间云雨,聚散随意。我可以无名、无德、无所颂,但吾主,”姚温玉稳如山,咬词清晰,“必定彪炳千秋。”
    谋士!
    谋士与朝臣,都是辅佐良主的人,姚温玉敢自贬自身功推沈泽川,是因为他是沈泽川的谋士,他是替沈泽川在谋江山、谋名望,不是为自己。他言辞间句句都在反问阒都诸人,李剑霆做了什么?人主无作为才是辅佐无能。
    岑愈强撑着,说:“纵然你巧舌如簧,也掩盖不了沈泽川出身不正。他父亲沈卫兵败六州,若是放你们入城,来日全天下的人都要拜沈卫这个无耻狗贼!”
    姚温玉说:“如此,李剑霆就出身正统吗?”
    “你放肆!”学生看姚温玉气定神闲,稳居上风,涨红了脸,“皇上尊讳岂是你这——”
    姚温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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