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温玉只能说:“元琢尽力而为。”
    费盛替沈泽川拿掉氅衣,沈泽川退后两步,再跟姚温玉对视片刻,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帐了。费盛随手收拾帐子时拿到了姚温玉的帕子,发现他的帕子血湿一片。
    帐外湿雪密集,风来遽然。
    沈泽川迈步下阶,两侧禁军目不转睛。他在行走间系紧臂缚,在跟澹台虎擦肩而过时,只听澹台虎仰颈暴喝:“今夜杀进阒都,从此天下顺势而定。府君身先士卒,我等必以肝胆相照!”
    守备军随同禁军整齐砸向胸口,声盖雷响:“我等必以肝胆相照!”
    罗牧听见了吼声,他在瓢泼大雨里飞奔向城墙,拽着逃回城内的参将质问:“何人放的箭?!”
    参将在适才的禁军狂浪里负伤而归,此刻拖着残臂,答道:“雨太大了,总督,根本看不清是谁!”
    罗牧是嘱咐过杂军可以动手,但那必须是在守备军先动以后。任凭是罗牧,都没有想到此战姚温玉竟然敢用女帝的身世做文章。这一箭shè破了阒都的防御,冥冥中昭示着老天也偏过了头!
    “闭门死战,”罗牧松开手,又重重推了把副将,在大雨里朝周围厉声说,“如不能守住阒都,你我皆得死!”
    街道间空无一人,百姓们紧bi门窗,藏在院窖里瑟瑟发抖。官沟排着污水,开灵河上的画舫都在随波动dàng,这是数百年里阒都首次觉察到风雨yu来的bi迫感。
    “沈氏兵临城下,”太学纸页翻飞,学生们抱头大哭,“大周无望了!”
    罗牧在急催战鼓的时候,远远看见几行人。他放下耷拉的旗帜,上前行跪拜之礼,大声说:“臣,有负圣恩,今夜必以死报效家国,誓不与反贼同污!”
    孔湫蹒跚向前,把住李剑霆的手臂,向周围凝噎,道:“皇上在此,我也在此。今夜若能赢,在场诸君皆是大周的肱股之臣!若不能赢,城破时,我孔湫第一个跳楼殉国!”
    罗牧被孔湫凄凉的音调惊出冷汗,他抬头,看内阁老臣个个肃穆,显然不是在假意安抚,而是已存死志!罗牧怎料他们肯为大周做到这个地步,刹那间自残形愧,却又心存侥幸。
    “沈泽川只有两万五的兵,此战能打!皇上与诸位大人且——”
    罗牧的话音还没有落,投石机就动了,巨石轰然砸在城门,百年“阒都”的石刻尊牌当即bào开,被砸得粉身碎骨。
    薛修卓挥臂拦下李剑霆,道:“沈泽川攻城了,护驾!”
    * * *
    乔天涯叼着匕首,靠肘部挪动,爬在yin暗潮湿的官沟里。
    当初官沟案以后,潘蔺曾把阒都官沟的工程图纸送给了萧驰野,萧驰野又把这个图纸留在了梅宅。沈泽川叛走中博的时候,乔天涯和费盛就是靠着这张图逃出阒都重围,他们早就把阒都纵横jiāo错的官沟熟记于心。
    乔天涯下巴埋在浑臭的污水里,他微仰着头,在尽头用肩膀撞着斜上方的木板。
    木板上的锁链“哐当”挪开,刮尽胡子的葛青青跟乔天涯对视一眼,随即一笑,伸手把人带出来。
    “一年多没有见过了,”葛青青说,“府君还好吗?”
    乔天涯摘掉匕首,言简意赅:“无恙。”
    “我们这几日一直盯着阒都内部的动向,”葛青青也不再寒暄,掏出图纸,上边都是各色圈画的地区,“‘蝎子’就在这里了。”
    乔天涯看着那些密集覆盖的圈,一阵头皮发麻。
    “这些人没法扎根,只能游dàng在阒都随时待命,大部分都是三教九流。”葛青青把划掉的地方盖住,“府君猜得不错,他们有‘头领’在指挥行动。”
    乔天涯盯着“头领”的位置。
    “蝎子要替阿木尔拖住府君,”葛青青用手指圈了圈,“在他们动作前,我们得先下手,一个不留。”
    葛青青的手指停在王宫的位置。
    乔天涯没有收起匕首,他哑声说:“老本行,老规矩,主子下的是死令,绣春刀下就无生还。你我分头行动,”他把匕首钉在王宫,“我去这里。”
    * * *
    正东门的防守不到半个时辰,靠近枫山校场的南侧门就被绕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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