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叫太医吧。
    到底妥协了。
    回了宫,太医来得很快。
    见到江倦,孙太医一愣,却也没有多问,只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新后不在的这几日,这位新帝,好似又回到了往昔,他性格里的阴鸷与暴戾显露无疑,宫中人人自危,唯恐受到迁怒,现在江倦醒了,自然是一桩天大的好事。
    见过陛下与皇后。
    孙太医笑着行了礼,下意识走向江倦,恭敬地对他说:皇后,冒犯了,请伸出手。
    江倦眨眨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摇摇头,解释道:不是我,你给王爷陛下看看,他又咳血了。
    咳血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孙太医一听,忙不迭去给薛放离把脉,只是手才放上去,他又想起什么,神色颇为疑惑。
    又咳血了?
    这一位,往日也咳过血?
    他怎么不知道?
    往日弘兴帝自觉对离王亏欠许多,一心想要弥补,知道离王的疯病与头痛之症后,便特意让孙太医待在王府上,方便他传唤。
    按理说,这一位出现过咳血的症状,孙太医是不应该不知情的,孙太医皱眉道:陛下,您何时
    怎么样。
    薛放离平静地打断他,孙太医抬起头,薛放离瞥他一眼,神色很淡,但其中的意味很是明显。
    不该问的就别多问。
    犹豫了一下,孙太医还是闭了嘴,凝神为他把脉。
    片刻后,孙太医便了然了,他低声道:陛下,皇后因为心疾,不可有大喜大悲,您亦是。
    这一段时日,您心境沉郁,气血不畅,后又骤然转变,情绪激荡,若是咳了血,也不足为奇。
    总体而言,就是没什么事。
    甚至薛放离咳了血,还是好事,毕竟气血都畅通了许多。
    江倦听后,却还是没能放下心来。
    不论悲喜,薛放离咳血,都是因为他,其实薛放离往日就在咳血,只是好久没有再犯,江倦几乎要忘了这一回事,也忘了他身体不好,甚至
    命不久矣。
    没有事吗?
    江倦不确定地孙太医:可是他咳了好多血。
    孙太医笑道:无事,皇后不必太过忧心。
    怎么可能不忧心,好好的一个人,咳了那么多血,江倦拧着的眉心一直没放下,过了好一会儿,他又问孙太医:能不能开点什么药?
    补药也好,什么药都好,给他养一养身体。
    孙太医犹豫道:这
    薛放离道:没必要。
    有的,江倦坚持道,往日我只是一点不舒服,你就逼我喝补药呢,怎么到了你自己,就是没必要了?
    要喝的。
    江倦一锤定音,才不管薛放离说什么没必要,他对孙太医说:你别理他,我说服药就得服药,我们家是我做主,他说话不作数。
    薛放离:
    说话不作数的人只得轻啧一声,孙太医见状,哭笑不得道:那就开几贴药?
    其实非要开药,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是咳血,给陛下补补血也行,孙太医斟酌一番,还是报出了一个方子。
    没多久,就有人去煎药了,孙太医也向他们告退。
    陵光殿内,只余江倦与薛放离。
    看了江倦两眼,薛放离捏住他的下颌,抬起他的脸,又在不高兴什么。
    江倦推开他的手,却又主动坐到薛放离的腿上,往他怀里蹭,把脸也一并埋了进去。
    我不想守寡
    江倦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之前薛放离一直没有犯病,江倦也就没有再想这些事情,可是现在就不行了。
    你老是咳血,再咳下去,人要是真的不在了,我怎么办?
    江倦很是低落地问薛放离。
    怀中的人抱起来触感温软,而他埋着脸的地方,却一点一点地让什么打湿,温热一片,薛放离伸手触来,摸到了泪痕。
    薛放离:
    实际上,非要说起来,他只咳了两次血,一次是在佛塔上,一次就是刚才,但正如孙太医所说,不过是情绪过于激烈所致。
    至于往日的咳血,成婚之时,薛放离只是在糊弄江倦,后面他再佯装咳血,也不过是有所图谋,为了让江倦心软。
    若是与他澄清,就要把往日的谎话也与他说清楚,薛放离皱了一下眉,面上难得浮出几分一言难尽的神色。
    可想而知,得知自己被欺骗,少年会与他闹成什么样,也会气成什么样。
    哭什么。
    薛放离低下头,抵住江倦的额头,嗓音轻而缓,我怎么舍得放你守寡。你能活一日,我便要活两日,你能活两日,我便要活三日我们之间,我定会比你活得更久,这辈子,你都别想守我的寡,你也别想有一日过上没有我的日子。
    你再哭下去,要紧的就不是我咳血,而是你的心疾。
    江倦摇摇头,他也不想再哭的,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不过听薛放离提起自己的心疾,江倦有那么一秒的心虚。
    他安静地伏在薛放离怀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药终于煮好了,侍女端了过来。
    给我吧。
    江倦的声音还带着点鼻音,他回回只要哭过一场,整个人就都湿漉漉的,氤氲着水汽,可怜得很。
    手指捏住调羹,江倦拿起勺子,低头吹了好一会儿,亲手喂给薛放离,给你喝。
    黑乎乎的中药,气味一片苦腥,薛放离眉头动了一下,江倦把药送至他唇边,轻声说:王爷,你得好好喝。
    你若是不喝,要怎么比我多活一日?
    作者有话要说:苍天饶过谁。
    以前你给咸鱼卷灌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一天owo
    第112章 想做咸鱼第112天
    薛放离:
    喝药倒是无所谓,只是见江倦的睫毛都凝湿一片,薛放离动作一顿,只觉得麻烦。
    他喜欢惹哭江倦,却不是这样把人惹哭。
    薛放离没有服药的意思,江倦看看他,有点误会了。
    他以己度人,江倦喝药是怕苦的,便以为薛放离也嫌味道不好,可是药总得喝的,想了一下,江倦就自己喝下一口。
    可他还没凑过去,就有只手朝他伸来,捏住了江倦的脸,吐出来。
    江倦苦得眉心都蹙了起来,却还在摇头,他想推薛放离的手,可这只手却捏得更为用力,薛放离道:快点。
    让他捏得难受,江倦没办法了,只好低头吐出来,你做什么啊?
    薛放离语气不善,药是你乱喝的?
    什么乱喝,江倦说,你不喝,我只好自己喂你,谁要喝你的药。
    好心喂他,还被凶了,江倦受不来这委屈,砰的一声,他把药碗往桌上一放,别说亲口喂了,江倦连亲手喂都不乐意了,你自己喝吧。
    嘴里很苦,江倦只想吃点什么压下味道,可他又怕薛放离会不好好喝药,只能暂时忍下来,不大高兴地看着他。
    薛放离见状,轻啧一声,平日让你喝药,哄上半天都不肯喝一口,今日不是自己的药,却偏要往嘴里喂,怎么?不怕苦了?
    怎么可能不怕苦,江倦扭过头,不想理他,薛放离便侧过头,与江倦对视。
    走开,江倦闷闷地说,看见你就烦。
    知道他在气什么,薛放离笑了一下,只是不让你渡药,这也值得生气?
    江倦说:值得。你也这样喂过我,为什么我就不可以?
    没有为什么。
    江倦睁大眼睛看他,没想到有人会这么不讲道理。
    你娇气,怕苦也怕累,薛放离语气平淡,不想让你尝到一点苦。
    江倦愣了一下,薛放离又抬起手,从果盘中捻起一颗蜜饯,喂给江倦。
    江倦下意识张口,含住了蜜饯,甘甜如蜜的味道在口中化开来,压下了那一股又涩又苦的药味。
    甜吗?
    嗯。
    薛放离垂下眼,这才是你该吃的。
    江倦本在咬蜜饯,闻言一怔。
    他不肯再喂,那一碗药,自然只能由薛放离自己喝,但他不是江倦,喝药也不是难事,便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你
    蜜饯是很甜,但江倦心里就是酸酸的,他看了薛放离好一会儿,还是环住薛放离的脖颈,朝他凑了过来。
    亲亲我。
    江倦主动向他索吻。
    薛放离垂下眼,却没有动作,江倦知道他是怕苦到自己,便又说:你说让我多疼一疼你,我想疼你了,你又不肯,你怎么这么心口不一。
    我是怕苦,可是
    江倦慢慢地说:我也不是一点苦都不能吃。我可以陪你吃苦,也可以吃你的苦,只要你哄一哄我。
    你知道的,我好没出息,亲一亲我,就会很听话了。
    说完,江倦掀动睫毛,定定地望着薛放离,他的目光很是纯粹,纯粹到毫无保留,更是赤诚不已。
    我也想疼你。
    江倦又补充了一句。
    薛放离盯着他看了几秒,殷红的唇轻掀,他低下头,好似要吻过来,却又停在半途,两人的距离很近,呼吸都缠在一起。
    可以吃我的苦?
    薛放离嗓音轻慢,苦倒是没什么好给你吃的,但是别的东西你倒是能吃个够。
    江倦啊了一声,有点疑惑地看向薛放离,要问他什么别的东西,可还没有问出来,薛放离已经吻住了他。
    也许是蜜饯太甜,连带着这个吻,也清甜无比,也许是人太甜,薛放离不知餍足地掠夺,一再攫取江倦的气息。
    江倦坐在薛放离怀中,被吻着的同时,腰也在被人揉得很用力,没一会儿,江倦就就软成了一滩水,他没什么力气地覆上那只手,眼神很是潮湿。
    王爷
    江倦后退一点,好似是再承受不了,想要结束这个吻,可他说出口的话却不是。
    江倦问:甜吗?
    薛放离:甜。
    说完,薛放离顿了一下,他的手指抚上江倦被亲红的唇瓣,嗓音喑哑,不是要疼我,只给亲一下,就算是疼过了?
    江倦摇头,不是的。
    甜你就再多亲几口。
    江倦朝他笑,少年眉眼轻弯,无论是他的目光亦或是他的唇,都覆上一层水汽,他轻轻扣入薛放离的指间,毫无保留地向他献出自己。
    我疼你,你想亲多久都好,我给你亲,也给你碰,你想怎么碰都好。
    才苏醒不久,两人就鬼混一场,江倦本是坐在薛放离腿上,不知不觉间,就被放在了桌上。
    衣裳被解开,光裸的背贴在冰凉的桌上,凉得江倦睫毛一颤,他却只是环住薛放离的脖颈,害怕地埋入他颈间。
    他说怎么碰都好,是真的怎么碰都好。
    薛放离几乎把他剥光了放在桌上,江倦只当他不再与自己客气。
    可是并没有。
    怕什么?
    伏在他怀里的人,紧张地咬住指节,不安再明显不过,薛放离一手把人揽住,另一只手摩挲他的后颈,安抚着江倦。
    江倦已经被上下其手好几次,乌黑的头发散开来,也濡湿了好几绺,就贴在雪白的脖颈间,指尖更是红得惊人。
    他轻轻喘着气,声音潮得人心痒,待会儿你能不能轻一点?
    薛放离一边拿开他的手,一边问江倦:什么轻一点?
    就是
    江倦的指尖是红的,脸庞更是一片艳色,他仰头看薛放离,根本说不出口。
    嗯?
    薛放离明知故问。
    江倦只好努力忍住害羞,你要是想
    他又说不下去了,薛放离轻笑着问他:想什么?
    要我。
    江倦终于说了出来,他的脸倒是埋在薛放离怀里,可浑身上下都浮起淡粉的颜色,手指也很紧地攥住了薛放离的衣袖。
    赏心悦目。
    薛放离看了他许久,才颇是遗憾地说:今日不行。
    江倦睫毛一眨,心倒是落了地,可又忍不住好奇,为什么?
    薛放离道:你的心疾。
    之前薛放离问过孙太医,平日小打小闹倒是无碍,但若真的行房,没人料得到会发生什么,毕竟这一段时日,江倦的心疾总在发作,起码要先给他彻底养好。
    先把你的身体调养好。
    几日前,江倦昏迷,太医院束手无策,汪总管又叫来了不少郎中,听说了症状以后,他们同样没什么办法,最后提起一个人。
    华灵。
    这是一位在江南颇有名望的神医。说的是华佗再世、妙手神医,在医术方面造诣极高,薛放离打算请他来一趟京城,为江倦调养身体。
    江倦听后,颇是欲言又止。
    他的心情很复杂。既庆幸,又有点心虚。
    庆幸的是今天不用受疼,可是他一直在骗薛放离,什么心疾发作,都是装的。
    要不要坦白?
    江倦伸手抚住心口,想得出神。
    怎么了?
    注意到他的动作,薛放离皱了一下眉,又在疼?
    江倦: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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