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长安城,金戈铁马。
    兵部尚书姚崇,复起为吏部尚书的张九龄最先得到消息,速速赶来。
    本是前往西蜀剿匪的右相突然现身长安,联合太平公主全城搜索突厥奸细,冲入曲江池畔擒拿私通外敌的安乐郡主。
    这已经够让人吃惊了,中书侍郎与门下侍中,都是自梦中被人催醒,慌忙着履戴冠,匆匆赶到庐陵王府。
    然而王府几乎是水泄不通,赶来的重臣要臣,混着左右金吾卫,将整个坊塞得人满为患。
    姚崇贵为宰相,又得重用,故而被先领入王府,在后院见到了庐陵王李显的遗体。
    李显被放置在用柴火临时堆砌成的木台上,未遮面容,僵硬的脸上一片青灰。
    周围火光明敞,李显又穿着宽松的素色圆领袍,一衬之下,脸色显得更为诡异可怖。
    饶是姚崇见多识广,此刻也不免心惊。
    他先近前向李衿行了臣礼,知她安然无恙,才稍微松了口气。
    “姚公,”李衿令人抬来一个托盘,“你且来看这样东西。”
    士兵手里所抬着的乃是一个护腕,精致漂亮,针脚细密,不过上头银线缝制的凤凰竟是乌黑。
    “殿下,这……”
    李衿示意手下,这次士兵呈上来的是一条乌黑发紫的东西,姚崇一看,更是大惊。
    竟是一条人的胳膊。
    凝固的黑血,还在丝丝缕缕地蔓延,士兵小心抬走胳膊,李衿才开口道:“是蛊毒。”
    “蛊毒?”姚崇有所耳闻,立刻看了一眼李显,“莫非庐陵王殿下……”
    李衿缓缓点了点头。
    “此蛊名为金蛇蛊,毒性猛烈,沾之必伤,方才重俊遭那宿体的小蛇咬了一口,若不是我及时砍下他的臂膀,此刻已如叁哥这般。”
    姚崇听得心惊胆战,怪不得刚刚见到一个血人被抬了出去,原来是义兴郡王。
    “殿下,”缓了缓,姚崇立即回道:“此事兹事重大,骇人听闻,臣恳请殿下彻查。”
    李衿面色肃然。
    “本宫亲自督审,近日朝中有关此事的奏禀上书就交给姚公与右相及诸位同平章事,务必肃清朝内疑虑,不使谣言四传,令奸人作祟,危言耸听。”
    “是。”
    ……
    是夜,庐陵王王妃,韦氏,长公主令夺去其正妃之位,打入天牢。
    是夜,长公主屏退所有狱卒,亲自在天牢之内审问罪妇韦氏。
    她一个人步入阴暗的牢房,站在中间,冷眼看着被绑吊在木架上的韦氏。
    韦氏头发散乱,眼神涣散,抬头瞧见李衿的瞬间,忽然发出一串诡异的长笑。
    声音嘶哑如炼狱的鬼,在这空荡的天牢里回荡。
    “李衿,”她已不忌身份,声嘶力竭,“你现在来假惺惺地审我?你真当你是有情有义?”
    “其实明明可以的,不管什么方法,若你提醒一声李显,说不定他可以不死的。”
    没有一点愧疚,亲手毒杀亲夫的韦氏,毒蛇一样的眼睛盯着李衿,嘴角讽刺的笑容,在这潮湿和充满腥味的天牢里,是那么的阴森可怖。
    她咯咯的发出低吼一样的笑声,手腕扯动铁链,金属磨撞的粗糙震刺耳膜。
    “李衿,你和你那个母亲一样惺惺作态,连我都觉得恶心!”
    “她杀了自己的两个亲儿子,还要在世人哭喊悲痛……呵,你呢?毒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哈哈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要李显死!”
    “你根本就不想救他!哈哈哈哈,你只是借了我的手,将他铲除而已!”
    “还有李重俊那个蠢人,我既是要他助我,又怎么会杀了他的妻儿,分明是你——李衿!”
    “虚伪恶心,这才是堂堂的长公主,哈哈哈!”
    披头散发,囚衣染血的韦氏疯狂的大笑,不断扯动铁链,仿佛是要为自己看破这个披着尊贵长公主之身份,实际皮下全是不可告人的肮脏女子而拍手称快。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天牢里回荡,李衿猝然握紧手中的倒刺鞭,扬手狠狠抽打韦氏。
    “啪,啪……”
    惊心动魄的裂空之音,皮开肉绽的血花飞溅,李衿一鞭又一鞭,面无表情地狠抽着韦氏。
    惨叫声不绝于耳,李衿却麻木地持续着动作,直到把韦氏打的体无完肤,奄奄一息。
    “贱妇!”
    微微喘出一口气,李衿突然高扬手臂,朝着斜空一挥,腕力带动鞭子抽在韦氏的脸上。
    “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传出很远,连门口守卫的士兵隐隐听见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韦氏的嘴唇被倒刺勾刮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鲜血淋漓,下唇裂开,豆大的血珠溅落在地上,褐色的渗入砖缝,血腥味更浓了。
    韦氏面目狰狞,哑声嘶吼,李衿又朝她脸上抽去几鞭,直让她整张脸皮都破相。
    嘴唇被打烂,脸皮都仿佛包不住肉,几乎要看不出这是张人脸了,李衿才终于停手。
    原本美艳丰姿的脸毁灭殆尽,变得狰狞恐怖,浓稠的血水一滴滴,沿着下巴落在潮湿的地上。
    “我是虚伪。”
    李衿缓缓上前半步,用鞭子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你以为就凭一个李重俊,区区数百的左金吾卫,就可以坐拥我李氏的江山?”
    韦氏奄奄一息,却尽力翻起眼皮瞪着李衿,蠕动血烂的嘴唇蠕动,“凭,凭什么……”
    仍是不甘心的,李衿见她如此丑态,轻蔑地一笑。
    “凭我有十卫忠军,凭我麾下有良将,凭我朝堂有贤臣,凭我是李氏的嫡女!”
    掷地有声,威势凛然。
    高宗亲封的嫡长公主,武皇授之的杀伐果断,李家的正统皇室,这是天家凤女的仪仗!
    放下鞭子,李衿望着低垂头颅的韦氏,冷冷道:“你这等跳梁小丑,何敢评论我的母亲。”
    一个能够谋杀亲夫,拎不清到底谁给她身份地位的人,如何能知一个女帝的谋略。
    无话可说,李衿扔下鞭子,拂袖出了天牢。
    天边已升起了一抹鱼肚白。
    “卿卿的伤可有大碍?”
    韩七早料着李衿会问,提前做了安排,“沉娘子是右相送回去的,宫中医正牟清去瞧过了,皮肉之伤,并无大碍。”
    李衿默然,片刻后吩咐韩七:“把刑部侍郎李林甫传入宫来。”
    (小可爱们,最近两边都进入了剧情期呢,这里等下一章说清楚沉均为啥把女儿嫁给长公主之后,咱们就可以开开心心看黄色,然后本文就差不多大婚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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