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梅浩然上门做客,方如海夫妇心中就有了预感。应该说,孙小芳出事之后,他们就对女儿的婚事有了新的想法。
    只是碍于孙小芳的事情刚刚发生,也就把此事放在心头没有提起。昨天晚上贲兰说要去看女儿,其实也有打探口风的意思。
    此时听到这么一说,方如海也就爽快的说:“梅将军想要喝酒,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嘛。”
    “小方,你也不问一问是哪家的小伙子嘛。”梅浩然促狭的来了这么一句。
    没等方如海回答,贲兰就接了上来:“只要是你梅将军开了口,我们夫妇都会答应的。”
    听到这样的表态,方如海心中有些不豫。哪能如此说话哩,让外人听在耳中,就好像是女儿嫁不出去一般。
    其实,贲兰的话一出口,心中也在后悔。
    自己平时都在教育女儿,说是女孩儿家,一定得记住‘矜持’二字。怎么事到临头,自己怎么就给忘得干干净净哩。
    “好,好,我要的就是你们这么一个爽快劲儿。实说吧,我是在为自己的孙子求婚。”梅浩然脸上漏出了狡黠的笑意。
    一听这话,贲兰就觉得自己的心在往下沉。怎么会是这样呢?怎么会把守一换成了梅将军的孙子哩。
    梅将军有两个孙子,在梅丹丹的婚礼上方家夫妇都曾见到过。
    特别是那个在京城读书的梅国强,听说还和方圆圆一起练过武。莫不会就是这个梅国强,在让自己的爷爷出面求婚?
    客厅之中,不但是方家夫妇给惊得目瞪口呆,其他几家夫妇也都被眼前巨变给唬得说不出话来。
    见到大家都保持沉默状态,梅浩然又来了一句:“怎么样?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也给个准信儿吧。”
    面对如此催促,方如海的脸上挣扎了一番。看到妻子想要说话,他出手拉了一把。
    没等妻子有所反应,方如海就抢先说:“梅将军,谢谢你看得起我家女儿。这样吧,是不是答应这门婚事,我们听女儿的。”
    到底是在官场上打拼的老人,施出这么一招太极,轻轻松松地就把矛盾转移到了方圆圆的身上。
    女儿对李守一什么样的感情,那是用不着加以探讨的问题。这么一说,也就等于是婉言拒绝了梅家的求婚。
    在场的人,都在佩服方如海的急智。同时,也为方如海担上了一分心思。
    梅家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随便伸出一根小手指头,就能把方如海给碾压得粉碎。
    “好,好,小方,不错嘛,果然是有风骨的汉子。”梅浩然大笑起来。
    他这么一大把年纪的人,又是这么高的地位。和这些小辈开个玩笑,也只能是点到为止。
    如果再要说得太多,反而会失了身份。看到方如海不肯接受求婚,也就立即转换了语气。
    这也是梅浩然这么一种肚量的人,才会表现得如此坦然。换作一个心眼儿小些的高官,也许就会沉下了面孔。
    我梅家的孙子,想要娶你方家的女儿,那还不是你方家几辈子才能修到的福气嘛。
    话又说回来,换个其他人家,也许早就会迫不及待的答应了下来。因为这样,梅浩然才会高看方如海。
    听到梅浩然的笑声,再看到李守一的好大哥胡军,也只是笑嘻嘻的看热闹,许峰第一个反应了过来。
    想到这三兄弟之间的感情,许峰大胆猜测说:“梅将军,你说的孙子,是守一那孩子吧。”
    “不错,你说的不错。小方,守一这孩子给你方家做女婿,圆圆那孩子不会反对吧。”梅浩然又调侃了一句。
    一听梅浩然真的是为李守一保媒而来,方如海夫妇脸上一下子就洒满了灿烂的阳光。
    贲兰连忙回答说:“不会,绝对不会反对的。”
    “老方,祝贺你。”许峰第一个道贺。顾梦云和刘长风,也紧跟着道起喜来。
    随着屋子里的道喜声起,胡军已经站到了方家门口。
    只见他打了一个手势,就听到屋外有大喉咙响了起来:“来啦,来啦。”
    眨眼间,吕庆明手持着两箱物品走了进来。
    跟在后面的人,是鲁南和几个保安。一个个的手中,不是抱着,就是提着各种物品。
    “梅将军,这是——”看到这么多人提着物品涌了进来,方如海有点迷糊。
    梅浩然大笑道:“小方,我这是为孙子的婚事下聘啊。”
    听说是聘礼,方如海夫妇这才恍然大悟。
    当天下午,李守一就在父母亲的陪同下赶到江水,在梅浩然的见证下,算是举办了一个小型定婚仪式。
    定婚仪式之后,从太湖过来的人便连夜返回了疗养院。就连方圆圆,也没有肯留下陪一陪自己的父母亲。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贲兰抱怨道:“瞧这孩子,有了男人,就忘记了父母亲。”
    这么一种佯装发怒的语言,顿时引来了一片笑声。
    陈凤琴也跟着打趣道:“亲家母,你多了一个儿子,我多了一个女儿,大家都不吃亏噢。”
    说话的时候,她的眉眼都在笑个不停。如今这亲家,可要比孙大宝那家伙强上不少嘞。
    最简单的说上一句,不会给自己的儿子脸上抹黑,不会给李家增加麻烦了。
    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方家夫妇仍然没有睡觉,而是站在自家落地窗前,眺望着无言的夜空。
    “老方,你在想什么呢?”见到丈夫一直都在保持着沉默,贲兰忍不住的推了丈夫的肩头一把。
    “贲兰,我想的事情,可不是一桩呐。”方如海踱回沙发跟前,慢慢坐了下来。
    “哦——”贲兰也跟着走到沙发跟前,在丈夫身旁坐了下来。
    用不着妻子催促,方如海就开口回答说:“贲兰,圆圆和守一定了婚,你说小美那孩子又怎么办呢?”
    对于丈夫的这种关切,贲兰没有加以责备。这一男二女之间的关系,熟悉的人都是明白得很。
    圆圆定了婚,艾美会怎么想?应该是所有人都能想到的事情。
    只是李守一全家人,还有梅浩然等人都没有提到此事,谁也不好问起这样的话题。
    晚上举办宴席的时候,贲兰倒是悄悄地与女儿嘀咕了几句,女儿的回答也是语焉不详,听不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贲兰,我还在想,圆圆定了婚,小美会怎么想?还有巫家,那么大的一个家族。
    不谈省部级的官员,厅局级的子弟,应该也不会少吧。你说,他们能忍得下这么一口气吗?”
    说到这儿时,方如海想到官场上的凶险,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对这中间的利害冲突,贲兰并不放在心上。
    她不以为然的挥了一下手说:“老方,你别想得太多。再大的事情,都有守一给撑着哩。女儿能有一个好的归宿,大不了你就辞官不做吧。”
    女人和男人看事情的角度不同,也就得出了不同的结论。
    听到妻子的回答后,方如海一拍额头,哑然失笑道:“对啦,我么把守一的能量给忘记了哩。
    贲兰,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圆圆能有好的归宿,做不做这个官又能有多大的关系哩。”
    看到丈夫开心起来,贲兰又笑着问道:“老方,你还在想什么事情呢?”
    “贲兰,刘局和冯局说的那事,我这心中有些不踏实啊。”
    “你是说那个戴面纱的女人?”
    “对,就是她。你想想看,除了小芳姑娘以外,其他还会有什么人会那么伤心吗?”
    “这倒也是。”贲兰随口应了一声。
    突然,她一把抓着丈夫的手,瞪大眼睛说:“老方,你是说小芳还有可能活着?”
    方如海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没有说话。
    “那……那……”贲兰立即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说话也出现了张口结舌的情形。
    孙小芳和李守一的感情,那是得到大家公认的事情。只要孙小芳还活着,李守一的婚礼上就不会有方圆圆什么事。
    就连今天晚上的定婚仪式,也会一风吹得无影无踪。想到这样的后果,贲兰自然会要神色大变。
    看到丈夫仍然保持沉思的状态,贲兰心急如火的推了一把说:“老方,你倒是要说句话呀。”
    “说话?说什么话呀?”方如海疑问道。
    “你这是发的哪门子呆啊!”贲兰有些恼火的说:“我问你,如果小芳姑娘在世,圆圆的婚事又怎么办呢?”
    “哦,你说的是这么一件事。”方如海顿时明白过来。
    贲兰有些不满的说:“都到了火烧眉毛的时候,你还打什么岔呐。快说,圆圆的婚事怎么办?”
    “已经定了婚,还能再有怎么办?”方如海反问了一句。
    贲兰怒道:“老方,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如果小芳姑娘还活在人世间,今天的定婚还能算数吗?”
    “贲兰诶,小芳是不是活在世上,也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没有见到真人,这都算不得数的。”方如海安慰了一句。
    贲兰脸上的紧张神情,稍许和缓了一些。须臾,她又紧张的问道:“如果有个万一呢?”
    “守一和圆圆定婚,这么大的事情,能不传到小芳耳朵中吗?她没有出面,守一的师门也没有反对。你说,他们还会反悔吗?”方如海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看到妻子点头之后,他又来了一句:“再说——”
    “再说什么?快说,快说。”贲兰重又紧张了起来。
    “梅将军这样的人出面作媒,这反悔的事情,你说他能做得出来嘛。”方如海满有把握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贲兰闻言大喜,一把抱着丈夫的脑袋,‘啪’的啵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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