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擦破而已。”
    江宴见她无事,笑容早露了出来:“你是不是被吓成惊弓之鸟了?”
    “才没有。”
    谢长鱼嘴上说得硬气,心里也承认江宴说的是实话,这些天她被狄戎和西域人害得,生怕再遇上某类毒药。
    当大家终于湿漉漉爬上岸时,外界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冬日阳光稀薄,温度有限,谢长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我把衣服脱给——”
    江宴说到一半就闭嘴了,他这才想起自己身上也湿淋淋的,衣服不比谢长鱼暖和。
    “不用了,我们快点回去,喝些姜汤就好。”
    谢长鱼边说边往前走:“我们回去后,让暗影去一趟宫殿,把乾王他们带出来。”
    但回程也不容易,官兵还未撤去,好在他们都集中在被炸破的那一侧,谢长鱼等人所处的位置基本没有人看守。
    忽然树林中跃出一队暗卫打扮的人。
    “什么人?”
    江宴警惕起来。
    “谢天谢地,可算是找到了!”
    暗卫们的肢体动作倒是一下子放松了,见状自报家门,说是陆文京派来的。
    “主子让我们来找您和江大人……五位快随我们走,马车就在林子里停着。”
    “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谢长鱼拧了把头上淋漓下的水,跨上马车。
    假如事情闹得不大,他们满可以自行回去,陆文京不必特意找人的。
    “现在发展成什么样了还不知道,但我们被派来的时候,满城都在传京郊有个建在林子里的宫殿,是江丞相的秘密根据地,宫殿塌了把丞相和夫人都埋里头了。”
    暗卫复述起来都心惊肉跳的。
    江宴恍然,怪不得宫殿另一侧来了那么多官兵,还好他们没向下游处逃命,不然真就羊送狼口,怎么也解释不了了。
    “主子的意思是,希望两位能先去陆府。”
    “也好。”
    这回江宴已不计较陆文京和谢长鱼的关系了,对方既然这么安排,想必是他江府已经被人盯上了。
    马车渐渐驶入城中,一路上能听到不少百姓的议论声。
    “官兵又去了一批,看来丞相大人凶多吉少啊!”
    “好奇怪,丞相大人什么也不缺,干嘛要在京郊建座宫殿?”
    “可能是藏宝贝吧?咱们是无所谓,我那个在宫里当差的表哥说,圣上可是相当不悦啊。”
    对此江宴并不感到意外,他好歹是个丞相,出事了受厉治帝关注,也属正常。
    马车从偏门进了陆府,陆文京早已将不相干的人支开,所以五人一路进入后院,没遇上任何麻烦人物。
    “小虞,你总算回来了!”
    陆文京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你可急死我了!”
    在等待谢长鱼消息的时间里,他无数次想过糟心的结局,幸而现实没有让他的胡思乱想成真。
    “哎哟,你们怎么都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
    “此事说来话长,等日后有空了,我细细和你说,你快让人给我们准备几套干净衣裳,再说说外面发生什么了。”
    陆府什么东西都有,裁剪精良的衣服很快就拿了过来,陆文京甚至还让人找到了两条叫“干发巾”的东西,是西域的宝物,能在短时间内烘干人的头发。
    “你真是有点东西。”
    谢长鱼夸赞道。
    “你慢慢弄,我在边上说。”
    陆文京一屁股坐下来,把从京郊深林宫殿爆炸、到盛京突然传出流言的过程,讲了个清楚详细。
    “肯定是雀湖干的。”
    谢长鱼恶声恶气道:“她以为我们肯定会死在里面,所以敢放肆地胡编乱造。”
    “可你看眼下一波又一波派去的人,皇上肯定是起疑了。”
    “让他起去吧。”
    谢长鱼两腿一翘,伸到火盆边烤着。
    “等我再让人去探探风声,什么时候江家附近没人盯着了,什么时候你们再回去。”
    陆文京出去吩咐了两句,又皱着眉走回来。
    “小虞,我去请个郎中吧。”
    “不用,我哪有那么娇贵?”
    谢长鱼被他整笑了:“净操些没用的心。”
    “还不是——”
    陆文京说不过她,转头把枪口对准了江宴。
    “深林宫殿的人是你庆云阁在守,出事了你自己去不好吗?非要带上小虞,她现在是活着回来了,可万一出什么事——”
    “小京,是我想跟着他去的。”
    谢长鱼无奈打岔:“而且我们被困水里的时候,是江宴带我出去的。”
    “……行。”
    陆文京很想背过气去。
    “你说的对。”
    江宴忽而开口了:“或许长鱼是不该跟着我冒险。”
    “你还好意思说?”
    陆文京真想放狗咬他两口。
    “但长鱼不是我能控制的,她的字典里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文京,想必你也清楚,这世上没有人能阻拦她。”
    江宴平静地陈述道:“我想大家无论喜欢她也好,追随她也罢,至少都被她的这份特质所吸引。”
    谢长鱼耳根微微发红,一开始她想江宴果然是懂她的人,听着听着,又像是在叙述她的优点,她竟有些不好意思了。
    “呵。”
    陆文京心里明白,嘴上对他是一贯的不悦:“你倒是了解她。”
    “不然怎么当她夫君呢?”
    江宴十分自然地接了下句。
    “我想静静。”
    陆文京是真的要吐血了。
    不过大概是在冷水里泡久了,谢长鱼即使喝了驱寒的药,还是感到一阵阵冷意漫上身体。
    外界情况越发不容乐观,厉治帝听说江宴疑似被困深林宫殿,居然直接派人去江府找了。
    “我让人放了风声,说你们在我家做客,希望皇上听了能走。”
    “江宴,”陆文京嘲笑道:“皇上对你的疑心可是不轻啊。”
    江宴这回不怼他了,澹澹的目光望向远方。
    府外街道上忽然传来喧哗。
    陆文京闻声抬头,疾步走了出去,也就一会的功夫,便跑了回来。
    “皇上来了!大家快准备一下,该躲的躲,该对口供的对口供!”
    他刚说完,前门就传来开道太监的声音。
    “皇上驾到!”
    公鸭嗓拖得老长,在空气中久久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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