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学段彬彬找上娜娜,不能用“找”,太文明了。段彬彬一个一米八几的高个儿,再怎么细胳膊细腿儿,与娇小的娜娜一对比,段的行为立显十足的流氓、臭不要脸。他选在了校门口一条学生必经的小路,也可以说是巷子,可少有人走,利用其身高优势,堵死了娜娜的去路。
    娜娜捏紧了书包带子,玲珑的唇噘着,小巧的脸蛋扭曲像一坨卷心菜,她惊的叫:“你干嘛呀?”
    段彬笑出声了都,靠近一步说:“啧啧啧,”娜娜退无可退了,他低声喃喃:“这胸还真不是一般大……”
    娜娜快哭了,眼眶红通,“吧唧”一下半个身子从墙角滑落,膝盖跪到地上,段彬彬伸手,想扶她来着,娜娜跟个癫痫病发作似的,死命叫唤,“别碰我!滚啊,臭不要脸的,傻逼!”
    段彬彬脸突然就黑透了,他觉得不好玩儿,于是凑过去道:“哎——”
    “范先文想约你周末去看电影儿,我帮他传个话。”
    娜娜霎时闭了嘴,抬头对上段彬的眼,他无语的剜了一眼,说,真不骗你,骗你我不得好死行吧。
    娜娜才说:“真的?”段彬彬拉远了距离,复而再伸一次手,这回娜娜没拒绝他,借着段彬的劲儿从地上爬起来,怕怕屁股后边的灰尘,听到段彬的回答,“范先文胆小儿,真的他让我来的。不信你明天来我班找他问问呗,骗你干嘛,又不好玩。”
    娜娜确信段彬彬脸上是诚恳的神情,找不出一丝的戏谑,她轻轻地僵硬地动了动脖子,点头道:“好。”
    周末晴天,天气不冷不热,李丞本来是有打算的,他前几年一个固炮这段时间回国了,微信还聊的好好的,谁想到人临时改主意了——不在本市发展跑广东那去了,李丞想的是程思媛要稳定在这,他愿意跟她“谈婚论嫁”的,程思媛回他:“你要笑死我,咱俩啥关系你不明白?”末了发一个捂脸笑哭的emoji,接了一句,打字说:“还是我没弄明白?”笑哭,笑哭,笑哭。李丞这边收到消息,心情跟这个微信表情一模一样,李丞说:你爸妈又不催你结婚了?
    程思媛说:你他妈咋这么阴阳怪气。
    李丞说:对不起对不起,补添了一个【微笑】的emoji。很难让人相信他不是故意的,程思媛说:
    李丞你脑子是不还没治好呢,你也不想想,我今年27,你呢,奔四的人了,别怪我冒犯,你爸妈有钱,他们那钱给你治病,还得供你消费,你靠爹妈靠一辈子的人,以为谁愿意跟你呢。
    李丞说:你去趟美国人都不一样了。程思媛回复:我跟你,我俩不可能。
    程思媛又说:打炮可以,进一步发展,绝对不可能的哈。
    李丞认为程思媛的话说挺正确,没一句是胡说,全是掏心窝子别人不会跟他讲的实话。李丞脑子有病,是真有病,换种郑重的说法,他确诊了二十几年的精神病,读初中时就有了这个病,幻听还有幻视,另外一些道不明白的症状,他这病学名叫作精神分裂症,得亏他家里有钱,这病他依着吃药治了两叁年,同样的跟正常无异,他也念书、念完书也交女朋友、开房做爱,也可以考驾照开车,甚至在他二十几岁的时候能够一天一个炮的约,一切的生活轨迹都与旁人并无太大差异。尽管他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精神病。
    然而他却不挣钱。是的,李丞毕了业找过工作,在公司待了不到半个月就主动辞了职,便再也没上过班。他家里条件养他一个不上班的纯属绰绰有余的,他爸八几年的时候跟着合伙人在北方挣了大钱,回家乡置房买车搞投资,在那个年代李丞家住的就是独栋大几百平的别墅,别人家盖的还是中西结合的土味儿小洋楼,他爹玩的后现代建筑了。之后才娶上的李丞母亲,才有了李丞,李丞小时候父母都不管的,保姆管的最多,因着搬家次数多,保姆换的也勤,直到十多年后李丞得了病,他爸妈终于意识到他的异常,终于安定的长久的住下来,每天回了家照顾他。
    李丞年轻时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可他爸快奔七十了,他妈六十几,他就一个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在他叁十那年嫁了,余下两个同父异母的姐,李家真他妈要绝后,断在他李丞这代上。
    他非常之顺利的从不婚主义升华了,婚姻,一种政治制度,一种法律形式,他坦然接受了——他需要一个制度一个形式,得以维系他不惑之年过后的生活,也是给李父李母的一个交待,更直白地说,李丞他——想要有一个属于他的孩子了。
    难得是他现在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怀孕对象。哦不对,是结婚对象、终生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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