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不疼?”
    鄢南拿左手刮了刮她鼻尖,食指带出的水珠挂在她雪白的皮肤上,荧荧闪光:
    “不疼。你要是再摆这张苦瓜脸,我才心疼。”
    舒昀捡起手旁的搓澡巾,认真给他搓起了背。
    她的动作像没吃饭似的,搓澡巾化作羽毛,挠得鄢南心痒得紧。
    “你学习那么忙,用不着每天来。”
    他背身淡淡地说,半湿的短发平添许多性感,
    “治疗师每天都会过来协助我复健,你两三天来一趟就行。”
    舒昀突然用力拍了拍水,少许水花飞溅到他们脸上:
    “老板,您是不是付不起工资要赶我走了?”
    鄢南扭头看了她一眼,倏地从浴缸中站起来。
    舒昀明知他穿了泡温泉用的短裤,还是慌张地捂住了眼睛。
    她很快也被他拉起来,水雾迷离的桃花眼与他相对。
    鄢南:“我当然想每天都和你待在一起,但是最近自控力越发差了,看得见吃不着,让人非常难受。”
    一边说,他一边拿石膏手去碰舒昀的手臂,既可怜又搞笑。
    舒昀脸颊红了个透,绕到他身后用力把他按坐回浴缸里。
    “我想什么时候打工是我的自由,您就受着吧。”
    舒昀非常卖力地搓他的肩膀,可惜大少爷身上白皙又干净,连点皮屑都搓不下来,
    这样没羞没臊又非常难受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
    其间,舒昀硬是抽出一天陪郑岚去了趟广州,参加国际餐饮业大会。
    这是舒昀这辈子唯一一个从头到尾真正用心攻略的对象。
    那些她漫不经心攻略下来的,比如便宜男友鄢少爷,都能对她死心塌地,更别提她用心攻略的郑女士,相识短短一月,已经把她视作亲生女儿,比两个亲儿子还亲。
    出席公开场合的时候,郑岚也把舒昀牢牢带在身边。
    郑岚身份贵重,无论出现在哪儿都是人群的焦点,无数双眼睛对她趋之若鹜,探究的视线落到舒昀身上时,郑岚表现得十分淡定自若,逢人都以“干女儿”应付。
    十一月初,长期失踪人口鄢董事长终于舍得离开他新开发的宁州帝国,回到帝都巡视他的老根据地。
    到家的那天傍晚,鄢霖昂首阔步走进客厅,身后跟着两个助理,其中一人手拎无数奢牌购物袋,另一人怀抱层层叠叠的珠宝礼盒,两人轻车熟路地将东西放入夫人的衣帽间,那地方用“藏宝阁”来形容或许更为准确,进去之后他们都不敢睁大眼,生怕被随处可见的钻石珠宝闪瞎。
    郑岚此刻独自坐在别墅二楼的露台上喝茶吹风。
    佣人来通报说鄢霖回来了,还在最近的苏富比拍卖会上为她拍了一套价值上亿的80克拉椭圆钻石,此时已经送到她的“藏宝阁”中安置妥当。
    郑岚手握小茶盏,对佣人的话左耳进右耳出无动于衷,直到茶水见底,才迤迤然起身往楼下走,迎一迎她许久未见的富豪老公。
    鄢霖静立在面朝花园的落地窗前,深灰西装勾勒出硬朗挺括的身体线条,完美的身材体魄不输任何年轻他二十岁的小鲜肉。
    听到郑岚的脚步声,他转过身,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询问道:
    “你最近经常带在身边的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
    郑岚早知他会问这个,平静答:
    “老翟以前带过的本科生,我去宁州找他的时候偶然认识的。这姑娘现在在北京读博,成绩很好。我和她很有缘,她也非常讨人喜欢,干脆就认了个干女儿,无聊的时候也能陪陪我。”
    郑岚的两个儿子,一个工作狂,一个大玩咖,心眼比棒槌还粗,郑岚不去找他们,他们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个妈。再加上鄢霖这个大半年不着家的老公,郑岚的生活,真可谓孤单无聊到了极点。
    但是舒昀不一样,她也很忙,每天钻研学术到深夜,却总能抽出时间陪郑岚聊两句,让她很是感动。
    鄢霖走近些,示意妻子和他一起去沙发那边坐下。
    “有件事你不知道。”
    鄢霖缓缓地说,
    “鄢南读大学的时候就喜欢这姑娘,为了她还和别人打了一架。”
    郑岚还挺惊讶的:“原来鄢南会打架?”
    鄢霖有些摸不透妻子的脑回路:
    “当时我特意查了这个姑娘的背景资料,人很优秀,但是家世太差。刚好后面鄢南出国,他们应该在那个时候就断了。”
    郑岚装出无知的模样:
    “我什么都不知道。凭我个人感官,她做我儿媳妇完全够了。”
    鄢霖皱眉的动作很明显。
    郑岚看在眼里,也摆出不悦的神色:
    “你是不是已经有中意的人家了?”
    鄢霖向后倒向椅背,点头:
    “黄老师家的孙女,我觉得不错。本来这次回家就打算找你谈谈。”
    郑岚冷冷地扯了扯唇。
    他心里都已经定下人选才找她谈,可真不把她这个老婆当回事。
    她极缓慢地呼出一口气,温和的神情渐渐剥离,语气尖锐起来:
    “黄老师再过几年就能爬到我爸退休时的位置,他家的孙女,岂不是和当年的我一模一样?”
    鄢霖望向妻子,浓黑的眼眸含着疑惑。
    郑岚:“我是一个怎样的人,你再清楚不过,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从小享乐到大的,未来也要一直这么享受下去。所以我找的儿媳妇,必须能够伺候我,什么都得听我的。你觉得黄老师家的孙女可以吗?她嫁过来,到底是她伺候我还是我伺候她?”
    鄢霖:......
    他还真没考虑到这些。
    他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他娶了个娇养的大小姐回家,一进来就是当家主母,没有任何婆媳矛盾存在。
    郑岚很少和丈夫起正面冲突,更别提说一些刁难的话,但她今天莫名其妙看姓鄢的特别不顺眼,所以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相敬如宾滚一边去:
    “鄢霖,如果你想气死我,你就继续这样,不用问我,按你自己的眼光挑儿媳妇,把我气走了,你再给自己挑一个新的,挺好。”
    鄢霖:......
    他怀疑自家老婆今天可能打麻将输了几个亿,要不怎么跟吃了火|药包似的,说话这么冲。
    “是我的问题。”
    他决定立刻认错,态度软下来,
    “黄老师家的孙女就算了,鄢南现在还年轻,不急。”
    郑岚不置可否,秀眉微微松弛,看起来像饶了他了。
    鄢霖低声唤她:“岚岚,到饭点了,我们叫厨房吧。”
    郑岚抬眸扫他一眼:
    “我早就吃完了,你自己随便对付一下吧。”
    鄢霖:......
    他看一眼手表,这才六点不到。
    郑岚甩下一句“去做spa了”,转身就拎包走出家门,离去的背影聘聘婷婷的,比在家里面对他的时候松快得多。
    -
    父亲回北京之后,鄢南工作的忙碌程度更上一层楼。
    右手骨折那段时间积压了一些外出的工作,鄢霖又给他安排上几个新的大项目,他自己的创业项目还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中,真可谓分身乏术。
    鄢南年轻又强壮,受伤后身体恢复得很快,不到一个月就摘了石膏。刚摘石膏的那一周,舒昀盯他盯得很紧,不能熬夜不能应酬,尤其是酒,一滴也不准喝。
    他骨折的事情瞒着家里人,所以鄢霖并不知情。大约摘石膏后的第二周,一场避无可避的应酬降临了。
    他们这个上流圈子十分崇尚酒文化,无论身份多贵重的人,只要场面上不是唯他独尊,上了酒桌就不能不喝。
    鄢南赴的这场局,是他父亲的京圈好友攒的,场面上来看,鄢南就是个小辈,被劝酒是肯定的,就看喝得多不多。
    赴宴途中,鄢南给舒昀打了通电话,她没接。
    彼时舒昀正和尔雅在商场逛街,过了大半小时,她拨回去,回铃音响了很久鄢南才接起,坦白说自己喝了很多酒,这场应酬对他而言还挺重要的,里头有个谁谁谁,是it届的大佬,还有个谁谁谁,他爸见了都得喊老师。
    尔雅一时兴起在旁边插了句嘴:
    “鄢南,舒昀今天在外面连着被三个男人搭讪呢,你还不紧张起来?”
    鄢南立刻竖起耳朵。
    “他紧张什么呀。”
    舒昀无奈地推开闺蜜,
    “你少喝点,不说了,挂了昂。”
    尔雅很快又凑上去:
    “你怎么不问他,今天这场酒会,那个什么黄老师的孙女来了没。”
    舒昀默不作声,显然不想问。
    尔雅勾住她的脖颈:
    “虽然是小道消息,但很靠谱的,鄢南他爸做了很多调研才挑中这个女生,红四代,一家都是大官。”
    舒昀平静地挑一下眉梢:“与我无瓜。”
    尔雅被她电到,呆了呆,连忙点头:
    “对对对,管她红四代还是黄四代呢,只要有你在,她们全都是炮灰。”
    两个人逛完街,又找了家清吧喝点小酒听点小曲,直至深夜才离开繁华的主城区。
    尔雅今天没开车,她们分开各自打车回家。
    舒昀从的士上下来,隔着一片暗戳戳的绿化带,学校东门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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