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逐渐归为平静和忧心, 他放低了声音道:“他这般对你, 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
    他看着拦下他不敢让他上前的苏芷棠,心里的怜惜更甚:“棠儿, 他如此行事,不把你放在心上, 不如你跟我回江南。”
    苏芷棠知道祁勝不会无缘无故来此, 她怕他在办要紧事,若是林宿和冲上去会坏了事。
    她心想不能在这留下去了, 她对着林宿和道:“林哥哥不是要去镖局, 咱们快去吧, 若是晚了,镖局关门了怎么办。”
    说罢,她从祁勝身上收回目光, 提着裙摆便往人群外边走,林宿和无奈只能跟上。
    林宿和呼吸急促,边走边道:“棠儿,你既然喊我一声哥哥 ,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在他身边磋磨下去,来京城时,你父亲和哥哥也托付我照顾你,他既做出这种事情来,日后说不定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苏芷棠回身,打断他的话,漂亮的小脸上多了几分冷漠,“林哥哥不必担心,他待我极好,方才林哥哥就当没看见他吧。”
    祁勝洁身自好是出了名的,她信他不是为了一己私欲去的春风楼。
    林宿和愣怔道:“棠儿你……”
    他不可置信的模样仿佛在说她被祁勝灌了什么迷魂汤药。
    苏芷棠没再看他,转身进了镖局。
    她身后,林宿和眸中闪过几分暗色。
    他进镖局前,对着身后某处打了一个手势。
    苏芷棠全然不知,临近年关,镖局里冷清,没多少人手,留下来的都是想着要高价。
    苏芷棠早就做好了要被宰一顿的准备,带的银子也多,那些人顿时眉开眼笑,乐呵呵的接了她这个活儿。
    出了镖局后,苏芷棠便想回府等祁勝,她一定要好好盘问盘问他今天去春风楼干什么去了!
    他要是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就睡书房去吧,苏芷棠愤愤想。
    河边忽然吹来一阵风,巷子里冲出来几个凶神恶煞的人,朝着她而来。
    嘴里喊着:“这就是祁勝夫人,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几个人拿着绳子和大刀冲她而来,苏芷棠还没反应过来,那刀已经到了她身前,恍神间,林宿和挡在了她跟前。
    那柄锋利的大刀明晃晃的冲着他砍过去,即便他不是他们的目标,那刀也不带半分迟钝。
    刀尖直抵他的腹部,他回头推开她对着她喊道:“他们是冲你来的,你快跑!”
    眼见刀子就要捅进他的身体,苏芷棠想伸手去推开他,却已经来不及。
    她清楚的知道,这一刀下去,她与他日后注定要牵连在一起。
    毕竟这一刀他是为她受的。
    她心下焦急,宁愿受那一刀的是她自己。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长剑飞至,将直逼林宿和的那柄大刀震碎。
    原本在春风楼的祁勝正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他沉着脸看向林宿和,面上虽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可浑身戾气不容忽视。
    苏芷棠心神未定,被他宣誓主权般揽在怀里,她正疑惑方才还在春风楼的人,怎么就忽然出现在了这里,还没问出口,就见他面容冷肃的看向林宿和,眼神如刀,阴沉暴戾。
    “林公子演的这一出当真是感人肺腑。”他阴沉冷笑道。
    林宿和面上一僵,随即镇定自若的抬头看他,视线在他揽着苏芷棠的那个臂膀上停顿了一瞬,随即道:“祁将军难不成是因为被在下看见逛花楼便想着诬陷在下?”
    祁勝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幽邃的黑眸里暗色四起,嗤笑玩味道:“诬陷吗?”
    “青羽。”他喊道。
    青羽方才将四散要逃的拿刀之人擒下,用他们自己的绳子将他们一一捆住,青羽将领头之人拎到了林宿和面前,手上的力道加大,让领头的仰着脖子看林宿和,他捏着他的脖子问:“可认识他?”
    领头的求饶道:“不、不认识。”
    青羽捏着他脖颈的手腕用力,“不认识?你可想好了再说。”
    领头的那个横行街巷,最是个欺软怕硬的,感受到青羽的肃杀之气慌忙改了口:“认,认识,是小的一时鬼迷心窍收了他的钱,都是他指使的,求大人饶小的一命啊。”
    此话一出,苏芷棠的瞠目结舌的看向林宿和,林宿和嘴张了张正要说什么,就见祁勝从那人怀里扯出一枚玉佩。
    玉佩成色极好,上面赫然刻着一个林字。
    若是方才苏芷棠只是惊疑,眼下便确认了,这枚玉佩她见过,的确是林宿和的,她看向林宿和的眼神变了变。
    祁勝悠闲开口,声音冷冽,“林公子还有什么要说的?”
    林宿和张了张口,还未等他发出声音,便听见祁勝好暇以整道:“林公子莫不是要说这玉佩是你丢了,正巧被他捡到了?”
    林宿和的面庞白了白,嘴唇动了动,到底什么都没说,他知道在洞若观火的祁勝面前,辩解下去也只是让自己变得更难堪而已。
    祁勝嫌恶的将那枚玉佩扔到了他身上,对着苏芷棠道:“夫人,帕子。”
    苏芷棠不明就里的从袖子里拿出帕子递给他,就瞧见他用帕子擦着拿过玉佩的手,同林宿和道:“林公子下次可仔细些,免得再让玉佩落到别人手里。”
    不加掩饰的,□□裸的羞辱,仿佛看一眼都觉得脏。
    苏芷棠瞧见林宿和脸都白了,僵硬,尴尬,羞愤。
    他忽然朝她望了过来,那个恍似下不来台又欲解释什么的眼神让苏芷棠心里怔了一下。
    苏芷棠扭过头,别开视线,扯了扯还要说什么的祁勝,小声道:“夫君,咱们走吧。”
    自小一块长大,幼时他还那般照顾她,她终是不想看见他是这个样子的。
    祁勝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定定的看了她一秒,神色不复往常般柔和温情,待走出半响,到了没人巷子后,他忽然停下了步子。
    “心疼他?”他问,眉眼间一片阴翳。
    胸腔里似乎有一把火在烧,一想到刚才林宿和若是得逞,他便满心愤怒,阴郁的情绪几乎要吞噬他。
    只是说了两句,小姑娘便听不下去了,可见有多护着他。
    往常他从不认为林宿和能做他的对手,可他到底是看轻了这位青梅竹马在她心里的分量。
    即便他设计了她,她还是那么护着他,舍不得他被别人羞辱半分。
    那种情况下,若林宿和真的被捅伤,耽误了来年开春的科考,必然会让苏芷棠心生愧疚,心里过不去这个坎,一生都会惦记着他。
    想用自己的生命和前途在小姑娘心里占据一定的位置,林宿和他还不配!
    苏芷棠睫毛抖动了两下,抿了抿唇。
    心想不是心疼林宿和,只是见不得往日的邻家哥哥那个样子,觉得他颠覆了她的认知,他不该是那样的,不该算计她,不该被人羞辱,她觉得唏嘘,心绪复杂。
    可这话说出来,又与心疼无异。
    她嘴唇动了动,到底是没说什么。
    见状,祁勝眉眼沉了几分,心里像是堵了一口气,无处发泄。
    小姑娘低着头,恍似心虚的模样,彻底刺到了他。
    他拳头握紧,深吸了一口气,到底是没忍住,身形一动 ,就将小姑娘抵在了旁边的墙上,手垫在她身后,二话不说便亲了上去。
    胸腔里无处涌动的情绪化为实质,汹涌的将苏芷棠紧紧包裹住。
    他凶的像是变了一个人,不断的侵略,攻城略池。
    苏芷棠精神高度紧绷,生怕有人进了这条巷子,瞧见他们,可唇齿相交的感觉又让她呼吸紊乱,意渐沉迷。
    耳边好似传来了一道脚步声,苏芷棠思绪剥离,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羞耻惊惧齐齐上涌,她伸手推祁勝,他却丝纹不动,沉浸其中。
    脚步声越来越近,怕被人撞见,苏芷棠羞耻惊慌,牙齿用力,咬了下去。
    腥甜的味道顿时弥散开来,男人如她所愿,退了出去,只不过二人的呼吸交缠,他还是离她很近。
    他唇瓣上沾着血,给他轮廓分明的五官平添几分暴戾,这一瞬间,苏芷棠几乎不敢同他对视。
    她躲闪的眸子彻底激怒了祁勝,他抬手拨弄着她红软的耳垂,欺身道:“夫人怎么不说话?心虚了?”
    苏芷棠心里难受,听见他用这种语气同她说话,她脑子有些转不动了,这些日子的温情几乎让她忘了他的强势,她推开他的手,抬眼看着他,眼角红红的,哽咽道:“夫君想听我说什么?说我心疼他吗?”
    祁勝面容僵了一瞬,随即被小姑娘的理直气壮气笑了。
    苏芷棠也气,委屈地瞪着他,“那你还逛花楼呢,你也同我说说,你干什么去了?”
    “你看见了?”
    苏芷棠心想,她若是说没看见,他是不是就不打算承认了。
    哼,不三不四的坏男人。
    苏芷棠鼻尖酸涩,忍住几欲垂落的泪珠,绕过他,转身就往巷子外走。
    她回去就把暖阁让人打开,他别想再抱着她睡觉了!找他的仙儿姑娘去吧!
    委屈和酸楚几乎要将苏芷棠淹没,走了两步,她就停了下来,泪水模糊了视线,她蹲下身子,靠着墙抱臂小声呜咽了起来。
    她想回家了,回江南的家。
    舌尖还泛着疼,听着小姑娘低低哭泣的模样,祁勝从愤怒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清醒了几分,耳边充斥她委屈的哭声,心尖密密麻麻的难受。
    他阔步上前,揪起衣襟,单膝抵在地上,声音低柔,“别哭了,夫君错了,不该凶你。”
    认错认的倒是快,他也知道他方才在凶她,那个阴沉的模样简直要吓死人。
    但是认错没认到点子上,他没说他为什么要去春风楼,苏芷棠依旧不理他。
    祁勝:“还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去春风楼?”
    苏芷棠小声抽泣道:“你爱去哪去哪,最好天天住在春风楼里。”带着闷闷的鼻音,又软又凶。
    末了,觉得自己话里的情绪还不到位,又抬高了声音道:“我才不管你!”
    祁勝咬了咬后槽牙,声音也低了下来,“真不管我?”
    “嗯。”
    “我想干什么都行?”
    “嗯。”
    “这可是你说的?”
    “嗯。”她还点了点头。
    接着苏芷棠觉得自己身下一空,被男人抱了起来。
    被抱习惯了,几乎是一瞬间,身体便做出了反应,抬手搂住了他的脖子。
    苏芷棠指尖蜷缩了起来,想把胳膊收回来,又觉得矫情,便抬着潋滟的眸子瞪他,“你怎么突然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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