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见他醒了,她立刻把刀锋又往下压了一分。
    廉风平静地望着她,本来就没有打算动。不是因为利刃在喉。
    她怕惊动他,醒来弄清发生了什么事之后,压根也没敢贸然大动,连床都没下,在床头柜抽屉里翻出的这把裁纸刀。
    但这种情况下,一把握在她手里的刀对廉风来说基本没有什么影响力。因为她离他还这么近,两个人还盖着同一张被子,被子底下他的手就在她柔软小腹边上,近在咫尺的还有人体上最脆弱的部位。
    真要以制服对方为目的,她的刀不见得能快过他的手。
    他不动,只是因为没必要。他不会伤害她,反正她也不敢真对一个同事甚至教官下杀手。
    “谁准你把我带回来的?”
    她冷冷地问,已经丝毫没有叫他老公时的娇媚了。
    廉风望着那张娇俏的小嘴一张一合,它的滋味仿佛还在他的舌尖上。
    “你喝醉了,他们把你带到那种封闭的地方,还那么多人一起,我怕出事,才把你带出来的。”他平静而清晰地说,“我没找到你房间的钥匙。”这句当然是谎话。他压根没找。
    穆依依完全没有要表达感谢的意思,也并不怎么相信,讥诮地冷笑:
    “你以为你是谁?要你多管闲事?”
    “已经管了。”廉风答。
    穆依依翻了个白眼,用更嘲讽的口气说:
    “还已经肏了吧?”
    廉风用眨眼表示肯定:
    “你醉得分不清人,硬抱着我不放。”
    “还硬扶着你的屌往上坐是吗?”穆依依气得要死,“廉风,我之前真是瞎了眼,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哪种人?”
    “敢做不敢认,把责任全往别人身上推!”
    “我没有要推卸责任。你喝醉了,他们把你弄得很脏,我抱你回来之后就给你洗了澡,然后……我们就上床了。”
    “啪!”穆依依直接给了他一巴掌!“你要脸吗?是‘我们’上床?不是你趁我喝醉单方面占了我便宜?”
    廉风眼神暗了,这是他第一次挨巴掌,身体遇袭,被子下的手本能地就要动了。但他咬牙忍了。这事确实是他理亏,穆依依生气他也预料到了——虽然没预料到会有巴掌。
    穆依依看起来清醒,其实宿醉还未完全醒。这一巴掌挥得果断,打了之后见他脸色眼神都陡然变得犀利,才顿时又醒了大半。
    廉风的本事她当然和其他人一样很清楚,所以当下就有点后悔自己手会不会太快了?毕竟对她而言,和男人做爱这种日常行为相比丢了小命,也没那么严重了。
    廉风是杀手中的杀手,和他不对付,与和他结怨,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件事。她大可不必。
    她心里的懊恼和怯意不自觉地浮现在眼中,廉风这种平时并不擅长阅读别人情绪的人竟也看懂了。
    他移开了眼睛:
    “对不起,是我不对。”
    穆依依的胆怯一下变成了愕然。道歉?这人挨了打居然还能道歉?
    “因为……”廉风想要解释,但说了两个字之后又住了嘴,过了一会儿摇摇头,“算了,是我又一次强迫了你。你说吧,要我怎么补偿都行。”
    穆依依费解极了。直到她回到自己房间坐在自己的床边,脑筋还是没转过来——原来廉风是脾气这么温和的人吗?任打任骂,还认罚?
    态度和顺得让她都能感觉到他们之中必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她还没发现。
    可是那不重要,她认为,他们就没有一个正常的开始,所以中间有不对劲反倒合理。她是不敢惹他过甚,所以要补偿什么的就算了,反正她心知肚明那天晚上不是被他肏就是被一群人肏,说白了所有人都清楚她就是故意喝醉了去找肏的。群P和单P从结果上看也没差。
    当然这也不表示对这件事就这么算了。之前她顶多不搭理廉风,见到他就径直走过去,就当没看见。现在不光不搭理,还见到就直接调转方向,压根连靠近都拒绝。
    廉风看到她这种冷脸+回避的态度,也很配合,没有再来找她。
    廉风当然不知道,其实穆依依避开他不光是因为不想看到他。
    那晚的第二天,她被别人调侃地问起廉风技术怎么样,一晚上几次之类的问题,因为觉得这种好奇心很无聊,也不想去回忆,她故意说:
    “没有啊,我们什么都没做。廉风把我送回房就走了。人家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和你们一样?”
    结果这话传了两个后,到第三个人果然就传成了“难怪廉风那么没人味,原来他是天残,把穆依依脱光了放在他面前他都硬不起来”。
    穆依依开始也跟着哈哈大笑,可笑完又后知后觉地后怕,万一传到廉风耳朵里他真被激怒,追根溯源找到她这个罪魁祸首,她要怎么自证“清白”?
    算了算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反正他们级别差得远,连同事都算不上,要想不见只要躲着走就行。
    就这么回避了一个月,穆依依接到通知去会长室。
    一进去,除了会长,廉风赫然也在。
    她一惊,才又想起他本来就是会长的贴身警卫,出现在这里很正常。
    松了口气,她没有多看他一眼,直接走到会长办公桌前。
    “会长。”
    会长抽着雪茄,五十多岁的身体因为纵欲过度总是懒洋洋松垮地靠在椅子里。
    他见到穆依依就脸上带笑,毫不掩饰自己是个对年轻肉体迷恋得不可自拔的色老头。
    但这次他没有把她叫到他身边去,用力揉着她的屁股说话。
    “依依,”他只是在椅子里窝着,抽着雪茄,微笑地看着她,“有个好消息:明天将进行你的杀手测试。”
    杀手测试?穆依依愣了,心里咯噔一下,她要从实习生转正了?
    “廉风是你的测试官。资料已经给他了。”
    穆依依不仅愣,还僵了。脖子硬得没法转过去看站在旁边的廉风一眼,也压根想象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如何。
    她只着急忙慌地抢住会长的话:
    “会长!廉、廉风这么忙,我这种小事就别打扰他了。换个测试官可、可以吧?”她强拉起嘴角露出个勉强的笑脸。
    没等会长回答,廉风淡淡地说了句:“我有时间。”
    “你是我的宝贝儿,所以我把最能干的教官派给你。好好努力,相信这次你不会让我失望。”
    会长拉开抽屉,掏出把小巧的手枪放在桌面:
    “这是你的礼物,亲爱的,等着你顺利归来。”
    穆依依游魂一样拿着那件礼物出了会长室。
    她拒绝相信这是真的。
    廉风要做她的测试官……
    不,现在是两个问题。
    第一,她居然落到了廉风手里;第二,问题甚至不在谁做这个测试官,是这个测试——
    她想起了萨尔斯。
    这不是她第一个转正的机会,但是上一次出了那个意外,不仅机会被浪费,还搭上了个萨尔斯。
    先不说廉风和她本来就有心结,就说就算廉风很强,但他不是萨尔斯。他不会像萨尔斯那样豁出命去保护她。这次一旦再出纰漏,她能靠的只有自己。
    但如果往这个方向说,其实就算廉不廉风的都一样。没有萨尔斯了,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你需要做什么准备吗?”
    廉风在她身后说。
    她没回答。不是故意赌气,是已经没力气去想这些事了。
    什么准备?今晚把自己弄病到明天起不来倒是可以。但是没必要。迟早要做的。俱乐部不养废人,她也不可能永远做实习生。
    但是她是真的……
    穆依依望着狭窄的走廊前路,面上毫无表情,但手里的枪已经沉得她快握不住了。
    她慢慢回到自己房间,钥匙打开房门的一刻,忽然又听到身后响起廉风的声音,他一直跟着她:
    “那么我们明天下午两点集合。到达任务地点需要三小时车程。你做好准备。”
    穆依依顿了顿,依然没回答也没回头,默不作声地推开了房门。
    廉风最后说了句:
    “别担心,有我在。”
    她关上了门。
    第二天下午,穆依依走到车库,廉风已经等在车里了。
    她一声不响打开后排车门钻进去。
    廉风没说话,只从后视镜里看着她坐好,就开车了。
    车子开了十分钟,车厢里弥漫着安静的气息,穆依依看着窗外,一动不动,宛如即将走上刑场,面如死灰。
    廉风打开副驾驶的储物箱,拿出本文件夹反手向后递:
    “目标资料。”
    穆依依面无表情地接过来,打开,貌似专心地看起来。
    可是通过后视镜,廉风能清楚地看到她打开之后就没再翻过页,瞪着那张纸瞪了二十分钟。
    “你昨晚没睡好?”廉风边转向边问。
    “不关你事。”穆依依冷淡地答,头也不抬。
    “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进去前我会化妆。”
    “疲劳会影响专注力,注意力不集中就会影响准星。”
    “你的唠叨才会增加我的疲劳。”
    快到一个加油站的时候,廉风又问:
    “你午饭吃了什么?”
    “你要是饿就自己去买吃的,别来烦我!”
    廉风果然在加油站停下,去了便利店。
    回到车上,他递给穆依依一个三明治和一瓶可乐。
    穆依依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回到文件夹上。
    “吃你的,不用管我。”
    这回廉风很坚持:“血糖太低行动时手会抖,手抖就很容易造成行动失败。我是负责你的升级测试,不是送你去死。”
    穆依依讥笑:“你一路这么婆婆妈妈,是怕被我连累死吗?”
    廉风很平静地看着她:“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我都会把你带回来。你不会死。”
    “很自信嘛。”穆依依笑得更大声了,“不过你凭什么呢?萨尔斯以前也这么说过,可是他已经死了。你以为你比他强?”
    “我虽然没见过他,但看过他的资料。业务能力是不是比他强我不敢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是专业保镖,他不是。”
    穆依依倏然变色,柳眉倒竖:“专业保镖有什么了不起?他十项全能,比你强多了!强多了!”
    她激动得指手画脚,脸都涨出了不正常的红晕。廉风只好无奈地看着她,没再说话,把手里的食物抛到后座上,转回身开车上路。
    很长一段路后,他才又问:“在你心里,萨尔斯除了是老师还是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穆依依闷声闷气地答:“关你什么事!”
    “那在他心里呢?你只是学生吗?”
    “他没你想的那么龌蹉!”穆依依愤怒地说,“他对我就像对他的女儿。”
    廉风也沉默了一阵,才冒出一句:“你的调教课大部分都是他上的,会这么对待自己女儿的父亲,还真少见。”
    别的不说,他尝过她神级口交的滋味,对比他从职业妓女身上获得的经验,并不相信这能是自学成才。应该正好相反,有个相当厉害的男人“手把手”言传身教过。
    “那又怎么样?”穆依依的怒气果然上了个台阶,“他在课上是尽责的老师,课后从来不会对我动手动脚。”说到这里她又忍不住嘲讽,“你跟他比得了吗?”
    廉风老实答:“比不了。我也绝不会说把你当女儿这种话。你在我眼里是女人。”
    “呵。”穆依依冷哼。
    “一个很有诱惑力的女人。”
    穆依依皱起眉头。她对廉风当然远远不到“恨”的地步。所有的反感都来自于那些也说不清是谁开了头的前因里,他的过度自信。她勾引他就是看中了他的冷静和自信,但被他弄得自信崩盘的时候也是因为他的冷淡和自信。她就是看不惯他这副样子,就像所有事都在掌握之中,永远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气,好像连手指头都不用勾,就有女人投怀送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先是勾引失败伤了自尊,等不想勾引的时候又被肏了,还被肏得无法指摘他的技术,更是自尊的二度伤害。最近那次从他床上爬起来,后来知道还是他把她从男人堆里抢出来的……她在部里成长,对男人的认知都来源于部里的这些,还没遇到过哪个男人会做这种事。她无法界定这种“独占”行为是不是仅仅出于这个人的洁癖,但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又被他上了一晚上她还不敢报复这件事,毫无疑问地给她造成了三度自(尊)伤(害)。
    所以她有理由对他没好气,因为便宜都是他占的,她只不过也只能在口头上发泄一下,怎么了?
    可是廉风不会是吃她吃上瘾,当真准备没完了吧?否则他明明是一贯一副无情无欲的人设,怎么会当面对女人说“你很有诱惑力”?
    难道他以为他上了她两次就算吃定了她?呵,真够自大的!穆依依正要反唇相讥,忽然一个念头闪过脑际。
    已经到了舌头上的话被咽了回去。她开始装着看资料暗中观察,没几分钟就发现廉风果然经常通过后视镜在看她。
    她心下冷笑,计上心头。
    很快廉风发现穆依依有了新动作:开始化妆。她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化出了张妖冶娇艳的浓妆,一看就是妓女,但在风尘中又带了些许天真。
    化好妆,她开始脱衣服。廉风从她化妆就知道她要换装了,所以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现在天色虽然接近黄昏,还没完全暗下来,不过车窗贴着单向膜,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所以穆依依就是脱光了也没事。
    但她没有脱光,她只是解开了大半衣襟,里面连内衣都没穿,完全的真空,两个奶子都能看到大半边,就这么半遮不遮地又接着脱裤子。
    她原本穿一条牛仔短裤,里面穿着黑丝,结果她倒在座位里面向前座两腿高翘,把短裤一点点扽脱下来的那一刻,廉风差点要飙鼻血。
    黑丝是开档的,而且只裹在腿部,腹部基本全空,像在腰胯上横了座拱桥,桥下一片全是白花花的细皮嫩肉。而当中只有条丁字裤的细带勉强遮着,带子两边都可见毫不掩饰的蓬茅乱草。
    穆依依旁若无人地,就像完全感觉不到廉风的视线一样,从包里又翻出把女用刮刀。
    像怕他错过了这一幕,她还贴心提醒:“你开稳一点,别害我不小心刮到自己。”
    既然她这么说,廉风干脆就把车停在了高速路边。
    穆依依正低头拨开细带,把剃须刀贴上皮肤,就感觉车停了。她抬头往窗外看了一眼,笑了声,开始专心剃毛。
    廉风没有回头,只从后视镜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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