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这个事,若是在当年她还是华九帝姬时,她是势必能办多大就办多大的,因为她本就是个招摇高调的帝姬。可如今,她有何颜面啊!
    且不说四海八荒里都以为华九帝姬死了,便是那华九帝姬和东乾帝君之间的不对付,也令她羞愧啊!
    是以,她急忙说道:“我又不是问这个,我是想着女娲娘娘她也算是帮过我了,总该去道谢的。”
    “无须道谢,她还帮过小七,安排你们见面,着实气得我不轻。”
    “原来您老人家也是会生气的……”
    “我老吗?哪里老?”
    “我说错了,求放过。”
    只可惜求放过没得逞,她还是被欺负了一番,而后又甜蜜的腻在一起,像刚回到东荒时那样,但又比那时要开心充实。
    只是华九帝姬死而复生的消息还是传遍了四海八荒,好不容易清静下来的东荒又热闹了起来,络绎不绝的神仙以各种借口前来,为的是看个究竟。
    她自然不愿意抛头露面,整日里躲在泰安殿里,把那些麻烦都抛给东乾去解决,倒也落个清静。
    可她可以躲着任何人,却不能躲着七七,而七七他终是在那些神仙们无功而返放弃之时,找上门来。
    她以为东乾帝君那个醋坛子不会让她和七七单独相见,谁知他竟寻了个借口离开了,徒留她茫然无措。
    其实在百花岛时,艾九儿已经表明了心思,和他之间已经没****可言,以往的轰轰烈烈无惧生死,也不过是性情所致,并不代表爱他多深。可面对他深情的目光,她还是觉得自己错的离谱,不该喜欢了一个,又爱上了另一个。更令她难过的是,这一个又是那样的深情,身份还非同小可。
    曾经她只当自己是个穿越的二十一世纪小姑娘时,觉得自己的际遇很是神奇,如今她倒觉得自己这一生所经历的一切,已经不是神奇二字可以描述的了。因为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时常无法接受自己竟是这样一个神。
    “近来可好?”她措辞了半晌,也只说了这不痛不痒的四个字来。
    他听了很是受伤,好半晌才道:“你我竟是连朋友也做不得了吗?”
    她静默了一会儿,认真说道:“若天君能将华九当作朋友,华九自当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惜。但如若天君但凡还有一丝别的念想,华九也只能躲着天君了。”
    “叫我七七。”
    “七七。”
    她叫的那么毫不犹豫,反倒令他更难过,只是也无力却计较了。
    两相沉默许久,颜七说道:“你可知我是如何当上天君的?”
    她自然不知道,也没有好奇过,此时也并不想知道,但他这么问了,她哪怕有一点在意他这个朋友,也要做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来。
    他看她有兴趣知道,便说道:“是东乾,他说天君乃是天界之主,有更大的自由,便有可能和你在一起。可到头来我却发现,我被他算计了。”
    艾九儿呆住,她并不知道这和东乾有关,她甚至不知道颜七那个贪玩顽皮又贪吃的孩子,怎么当上天君的,莫不是老天君老眼昏花选错了人?
    毕竟在她的记忆里,天君的人选还是数二皇子苏梓君。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问道:“不知苏梓君如今身在何处。”
    闻言,颜七又是一阵难过,好半晌才道:“我亦上了他的当,他和东乾联合起来算计我,我却还感激着他们两个。如今,我真是恨我自己如此愚蠢,那般轻信了他们。”
    这下艾九儿有些迷惑了,扶持他当天君也是算计吗?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他们贵为天族,本就享尽尊敬,他又贵为天君,竟还一副后悔的样子。莫非天君之位很不好玩?
    “你知道东乾他带你回东荒之时,我在何处吗?”颜七忽然问道。
    艾九儿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她想了一下,有些明了,试探道:“你下凡找我去了?”
    “是的,可惜东乾他却趁着这个时机,带你去了女娲娘娘那里。”
    她沉默下来,不想再说这些事情,遂道:“七七,你来找我有别的事吗?”
    “这些压在我心头的痛,与你而言,不算事吗?”他难过的反问。
    她瞬间觉得罪过大了,可她一人只能爱一人,不能再将心分给他,便只能残忍对待他……
    “算事,但我若一心一意去抚慰你心头的痛,东乾他会更痛。”说着,起身,俯首躬身,惭愧道:“对不起,在你与东乾帝君之间,我选择了东乾,便不能再……”
    “非要说的这么直白吗?非要将我伤得体无完肤,你才放心吗?”他打断了她的话,双眼迷蒙着一层雾气,逼近到她面前。
    她低着头往后退,虽然难过,却还是狠心说道:“是的,若是能让你恨上我,也比还念着我要好。甚至,我是希望我能够小心眼的恨你害我那么惨。”
    他突然顿住,站也站不稳,踉跄后退了几步,抹掉眼角泪痕,哽咽道:“小九,你可知,我宁肯你恨着我。因为那至少还能证明,你是真心喜欢过我的。可此时此刻,我却明了,你是真的没有我想的那样喜欢我。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性情使然,与我无关。我也突然明白,若那个人是东乾帝君,你所做的,将比当初更要肆意妄为。”
    “你说的很对,我就是那样一个肆意妄为的人。”
    “你……你把话说的这么绝,就不怕我一怒之下责罚你吗?你别忘了,我是天君,天界之主,万神之主!”
    她听着,并不害怕,只平静说道:“若七七还是我认识的七七,他便不会伤害我。若七七不是我认识的七七,他做伤害我的事,我也不会太难过,只会想着反抗罢了。若反抗不得,大不了真的灰飞烟灭,也没什么好畏惧的。”
    这一番,终是伤颜七至深,他什么也没再说,只一抹眼泪,转身离去,速度之快,令艾九儿措手不及。只是,她也并不后悔自己如此狠心绝情。
    但是,当东乾来陪她时,她还是柔声请求道:“夫君,七七他已经很伤心了,你莫要再欺负他了,可好?他也许只是不甘心我偏偏喜欢上了令他那般尊敬信任的你。”
    东乾叹息一声,说道:“你可知我本也不想喜欢你,是他害得我清心寡欲十几万年还是落入情网。我没有怨他,他倒还怨我了……真真是……”
    “你怎么能这么说,也太不讲理了些。”
    “怎的,你觉得你更适合做天君的女人?你受得住天宫那些宫规?”
    她顿时语塞,不说话了,只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七七,不让他再受东乾的欺负。
    不过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她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又肆意妄为的帝姬,也只有东乾帝君这个老家伙能够受得住了。旁人,可丢不起那个人。
    这般想着,她又暗暗告诉自己,今后一定不要再任性,不能丢夫君的脸。
    又过了十数日,一封帖子送来,将艾九儿吓得腿软,立即去找在研究战术的东乾帝君想办法。
    东乾帝君正在研究所谓的战术,一看艾九儿来了,急忙将书收起来藏住,关切问道:“怎的这般惊慌,发生了何事。”
    “王母娘娘邀我到瑶池一叙,不是要问罪与我吧?”她抱住他的胳膊,担忧的道。
    他笑了,揉着她的头发道:“是想我陪你去吗?”
    “那不好吧,王母娘娘只邀了我一人赴宴,提也没提你。”
    “那又何妨,我只比你晚些到便是。”
    “会被王母娘娘笑话我们的。”
    他挑了挑眉,无所谓的道:“比起被笑话,我更在意你。”
    多么厚颜无耻又动听的甜言蜜语啊,一下子就将华九帝姬的心给安抚了,开开心心的去挖了两坛酒,抱着就去赴宴了。
    “九儿拜见王母娘娘……”远远的,艾九儿便行了大礼,恭敬的很。
    王母娘娘看也没看她,只品着香茗,许久才道:“华九,你可知罪……”
    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华九知罪,不该觉醒之后迟迟不来拜见娘娘。”
    “大胆,避重就轻,罪加一等!”王母怒喝一声,声音不答,却极具威严。
    然而,艾九儿却是不怕的,因为王母娘娘对她宠爱有加,把她当作女儿一样。她之所以之前有些害怕,是怕惹得王母娘娘伤心,如今看来,娘娘还是欢喜比生气更多的。
    于是,她索性厚着脸皮嘿嘿笑道:“娘娘,本就是东乾帝君将九儿骗得惨了,那重罪可不能降到九儿头上呀!”
    “是吗?那罚他下凡历劫三百轮回,你看如何?”
    “这个……他大概不肯吧?”
    这时,东乾帝君摇着纸扇,悠哉悠哉的出现,含着清浅笑意走来,顺势将仍旧跪在地上的艾九儿给强行扶了起来,并道:“九儿啊,若是王母娘娘懿旨一下,为夫也不得不从的,你太高看为夫了。”
    “你们两个,着实过分。”王母娘娘冷声说道,目光却是柔和了,唇边也显出了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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