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忘记跟你说,接下来三天我要去参加欧洲杯。试图表现出什么都没发生,岑星坐到他身边,捻起一块芝士,小声道:你复健不要偷懒。
    思前想后,岑星单方面以为,昨晚的幻觉,一定是复健的成效。
    室内场地赛的地点在我大学附近。陆明燊没揭穿他的故作镇定,揉了揉小金的头,淡淡道:有空可以去逛逛。
    这次的马术欧洲杯,岑星表现得比上次巡回赛成熟得多,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陆明燊答应的观赛,依旧没在这回发生。
    还有就是,连续两天,陆明燊除了简单的早晚问候,似乎没有跟他多聊。
    难不成是由于那晚的意外,陆明燊表面上说不介意,其实在生闷气?岑星一秒否定了这个念头:那人要是生气,哪会拖这么久,或许是公司有事在忙?他明明不是会胡思乱想的性格。
    到比赛结束那天,岑星准备参加赛后庆祝会,一个和他聊得来的骑手私下将他拉到一旁:你没事吧?不用强撑,可以先回去。
    岑星:?
    你先生的事,我们都知道。对方以为他心情不好,不想说话,尝试安慰道:商场就是这样,有起有落,以陆先生的人脉和能力,总能东山再起。
    他到底在说什么?岑星礼貌不失尴尬和对方寒暄几句,随即收到一条与陆氏有关的新闻推送:兄弟反目!陆氏上演夺位大戏!
    难怪这两天陆明燊几乎不说话,岑星想也不想拨通那人的电话,才记起两人有时差,现在另一边应该是深夜。但没等他懊恼,对面飞快接通,陆明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恭喜冠军,你不是要参加庆祝会?
    是心情不好睡不着吗?岑星捏住手机,突然有种想立刻飞到他面前的冲动,抿了抿唇,半带责怪半劝说道:怎么这么晚不睡觉?
    手机那端传来一声轻笑,岑星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下一刻,陆明燊的话令他心跳兀然加快:我在你住的酒店。
    想见一个人,马上就能见到,这种机会有多少?
    等岑星平伏心绪,发现车已到酒店门口。
    陆明燊定的总统套房在顶楼,随电梯上升,他看向镜里的自己,眉头蹙了蹙:脸上的红晕未散,这就算了,直接从场地赶回来,身上的骑士服还没来得及换,短西装皱了几道,长马靴与奢华瑰丽的酒店装潢格格不入。
    不能这么狼狈,他用手抓了抓蓬松的头发,抚平衣领的皱褶,至少看起来干干净净,如果有香水之类的会不会好一点?
    先生?你要出来吗?电梯在顶层停定,岑星还在整理衣服,门外的侍应委婉提醒。
    嗯。岑星稍一点头,踏出电梯那刻,他一眼看到透明落地窗前,坐着熟悉的人。
    陆明燊侧对着他,出神望向窗外,温暖的日光给他的脸部轮廓描上一轮柔和的白边,精致俊逸的长相和身上的天生贵气,静静坐在华丽的灯饰旁,如同一幅油画。
    这一瞬,岑星脑海中蓦然浮现一句诗:未见令我思,既见胡不喜。
    似是察觉到背后的视线,陆明燊回过头,他的小骑士站在电梯口,眼巴巴望着他,像只迷路的小鹿,于是他向岑星伸出手。
    下一刻,笑意像融化的蜜糖,在岑星嘴边漾开,陆明燊看着他轻快跑来,马靴踩在地毯上,带着户外清新的气息,令人心生向往。
    抱歉,我以为能来得及去看你比赛。握住岑星的手,陆明燊想将人抱进怀里,又怕会吓到他,沙哑道:你穿骑士服很好看。
    公司的异动,陆明燊在三天前就收到消息,并把对方的一举一动摸得清清楚楚,就等人上勾,唯一没料到陆明烨做事拖泥带水,让他多花费了一天。
    没关系,以后还有机会。知道陆明燊还记挂着这件事,岑星来前心底那一点小不快也烟消云散,坐到他身边,浅笑问:你过来谈生意吗?
    陆明燊摇头:想过来看你。
    他说的是真话,可在岑星听来,以为他是心灰意冷出走国外,挨近他身边,轻声道:我有看到新闻,没关系,我会陪你。
    事实是,陆明烨以为一点雕虫小技就能独掌大权,陆明燊权当给他一点教训,处理完才过来,没想到,岑星会因此担心。
    所以,你可以和我一起散散心吗?陆明燊垂下眼,不让他看出心中窃喜,顺势将人拥入怀里:譬如现在,我们可以到顶层餐厅,开瓶你最喜欢的冰酒。
    狐疑看了他一眼,岑星眨了眨眼,陆明燊看上去并没有很沮丧,不好细问,便顺着他:好。
    两人一起坐观光梯到顶层时,岑星提议:明天我们可以去你的学校逛逛。
    陆明燊正要回答,一位女士停在他们面前:明燊,是你吗?
    苔丝夫人。陆明燊握住她伸出的手: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我们正计划明天去学校。注意到恩师的视线,陆明燊牵起岑星的手:没来得及正式介绍,他是我先生。
    很高兴认识你。目光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苔丝夫人松了一口气,礼貌对岑星道:你好,我是明燊的老师,明天你会一起来吧?我会准备最好的茶点。
    当然。岑星和她握过手,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好奇问:她气质真好,看上去更像一位音乐家或文学家。
    她是文学教授。猜到岑星的想法,陆明燊边和他在座位坐下,边笑道:我虽然念的是金融,不代表对其他科目不感兴趣。
    谈及诗歌和文学时,岑星注意到,陆明燊会敛起属于商人的锋芒,表现得儒雅温润,气质不输腐书网的贵公子。
    你有没有听说过,庞贝古城的恋人?陆明燊的话唤回岑星的注意,他答道:没有,我只知道那是一场可怕的火山喷发,夺走整个城市人们的生命。
    陆明燊凝视着他:几百年后,人们挖出了庞贝古城的遗址,灾难降临那刻,有人徒劳抱紧自己的财产,有人向神明祈祷,有一对恋人,他们互相拥吻,在对方怀中逝去。
    讨论这个故事那节课上,苔丝夫人问:当名利纷扰成过眼云烟,一切会被原谅和遗忘,最后一刻,你想看见谁的脸?
    陆明燊曾两次想起这个问题,第一回 是在残疾后独自关在卧室那三天,他憎恨这个世界,巴不得能立刻离开;第二回则是现在,对面的岑星眼神像水晶一样闪亮动人,哪怕是他,好像也能获得救赎。
    熔浆不会蔓延到太平洋,但陆明燊知道,他找到了那个特别的人。
    你还好吗?岑星伸手搭在他手背上:要回去吗?我们可以一边看电影一边吃。
    慢步回到套房,天色已全暗,今年的冬天来得早,一进门便感觉到凛冽的夜风,扑面而来。
    我去关个窗,岑星吸了吸鼻子,酒意让他双颊晕红,一手搭在落地窗前,他怔了怔:飘飘洒洒的雪花从天空飞舞降下,像一场独一无二的礼物。
    看,下雪了。兴奋转过身,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岑星屏住呼吸,仿佛只要一眨眼,就会戳破眼前的梦境。
    离他几步远的地方,陆明燊站在轮椅旁,静静注视着他,不知道有多久。
    要、要去看雪吗?岑星捂住脸,明明该是幸福得要飞起来的情景,他的双脚竟像巨石一般沉重,一点点挪向前。
    陆明燊重新站起来,这意味着什么?
    小星。那人的语调不再是冷冰冰,或是命令,而是带着暖化冬日的温度:过来。
    掌心贴在陆明燊的胳膊上,岑星依旧没摆脱那种不真实感,在那人的胳膊环住他时,突然掐住他的手,用力一捏。
    陆明燊:???
    是真的。岑星嘴角的笑彻底绽开,这时他才发现,原来陆明燊比他高了将近一个头,身型还比他壮实,能把他整个人圈在怀里。
    难道不应该捏你自己?陆明燊双手搂住他,鼻尖抵在他耳旁,嘴角勾起:他的小鹿真可爱。
    可是我怕痛啊。岑星昂起头,对上他的目光,黝黑的眸子鲜活、灵动。
    再等一段时间,陆明燊将下巴枕在他肩上,贪婪地闻着他发间的薄荷香,声音低沉:我就能抱起你。
    不仅可以公主抱,还可以抱起岑星,慢条斯理在卧室的每一处停下,直到那人求他
    你能站多久?可不可以闭上眼。不知道他脑海中那些不可告人的念头,岑星稍稍扯住他的衣袖,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声,轻声道:我想试一件事。
    一会没问题。陆明燊不愿意放开他,站在原地,微微合上眼。
    抬起头,岑星的眉毛刚好能够上陆明燊的鼻子,他双手小心翼翼搭在那人的手臂上,踮起脚尖,两片唇瓣轻轻贴上。
    作者有话要说:  *庞贝古城的恋人的资料,一半引用自网络,一半引用自剧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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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章
    岑星的唇柔软湿润, 像在甜牛奶中泡得恰到好处的玫瑰花瓣,带着清新的甜和薄荷香,和他的人一样, 细腻温和。
    双手环住他, 陆明燊意犹未尽垂下头, 好笑问:不会换气?
    在他怀里, 岑星半拽住他的衣袖, 脸因憋气憋得醉红,两瓣唇殷红似血,明明是主动的一方, 反像被吃干抹净。
    一抬起眼,岑星便对上陆明燊的目光,那人还是一副应付有余的模样, 让人火大。嘴一撇, 岑星顺势往前一推, 半伏在陆明燊身上,赌气道:这下总有一次轮到你被我亲得腿软,哼!
    陆明燊怔了怔,抬手捏住他的下巴, 脑中闪过一个又一个不好的念头, 小星星老是动不动就会说出些勾人的话, 却毫不自知?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大胆,岑星脸上烧得更热烈, 索性将头埋在他胸膛前不吭声。
    窗外的雪静悄悄飘落,窗台铺上一层白,屋里则是暖烘烘,壁炉里的木头被烧得噼啪作响。
    说话在这时显得多余, 于是陆明燊翻过身,让岑星舒服躺下,指尖落在眼前人的额头、鼻尖、嘴唇、下巴
    他早清楚岑星长得好看,好看到他不想让其他人看见,更想让表面高贵优雅的小骑士、整洁笔直的衬衣下,布满他的印记。
    第一次面对面贴得这么紧,岑星被他的气息压制,恍惚间注意到他身上的药香淡去不少,换成了低调禁欲的雪松和麝香混合。
    交叠的手蓦地收紧,岑星咬住唇,陆明燊的吐息掠过他的眼角、耳垂,沿衬衣领口渐渐探进,他像一块融化的蛋糕,呼出的气似乎都是甜的。
    你是不是也在想坏事。陆明燊的声音带着难以抗拒的诱惑,沙发对两个男人来说过于逼仄,于是两人一翻身,便滚到地上。
    昂贵的羊毛地毯揉成一团,擦得发亮的皮鞋被踢到一边,双手从相握到十指紧扣,耳边的低语朦胧不清。
    壁炉里的木头燃烧得越发旺盛,散出沁人心脾的原木香,岑星额头渗出细汗,在白皙的皮肤上,宛如一层糖霜。
    那、那个,几近过去半分钟,岑星才勉强从晕眩中回过神,捂住脸,眼角发红,呼吸还没调整过来,声音带着水汽:我也可以帮你。
    他对天发誓,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至少单人发挥的时候,时间绝对多一倍。
    没关系。陆明燊揉揉他的头发,声音依旧从容不迫,让岑星几乎无地自容:你休息一会。
    看到陆明燊捻着纸巾,要替他解开皮带,岑星窘迫挡住他的手腕,声音像蚊子一样小:不、不用,等下我去洗。
    沾湿不舒服。陆明燊抓住他的手,像在哄一只闹别扭的猫,半温柔半强势将他的手别到身后,亲着他的耳朵让他放松:只是帮你擦干净,其他不做。
    本来就没想让你做其他的,岑星心里嘀咕,两人坐在地毯上,陆明燊挨着沙发,而他窝在那人怀里,这个动作本身,已包含难以言喻的缱绻。
    鼻间全是陆明燊身上好闻的古龙水淡香,岑星越是提醒自己不要低头、不要想歪,视线越不受控,当那人的手探进去那刻,他忍不住发出呼一声。
    自问并不是对某方面有强烈需求,然则当关键的地方被人拿捏住,岑星下意识绷紧后背,连呼吸也显得嘈杂。
    看来小星星今晚很精神。不仅没打算缓解他的紧张,陆明燊的动作看似不紧不慢,偏让岑星背后一阵阵发麻,察觉到他的异样,开口仍漫不经心:小星平常会让自己高兴吗?
    这该怎么答?作为一个正常成年男人,岑星当然知道应该定期缓解压力,可要对陆明燊说,总感到无比羞耻。
    答非所问,岑星不经意问出口:你以前和别人,试过夫夫的事吗?
    挑了挑眼眉,陆明燊扔掉纸巾,替他整理好衣服,淡淡道:没有,你呢?
    当然没有。岑星脱口而出后,声音不知不觉低下去:那你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那么熟练,这句他无论如何问不出口:陆明燊好像知道他身上每一处隐藏的小火苗,一寸寸撩起,汇成席卷全身的暴风,甚至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的身体。
    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想说就说出来。陆明燊温柔抚过他的黑碎发,指关节刮过他的脸颊,纵然想诱导,但不急于一时,耐心道:没关系,慢慢来。
    许是因为临睡前的适量运动,这一觉岑星没再梦到其他,直到被早餐的香气勾醒,方懒洋洋睁开眼。
    今天要去你的大学。赤脚踩在地毯上,岑星坐到陆明燊身边,嘴角带笑,问:你大学时候也和现在一样吗?
    合上电脑,陆明燊拿起刀叉:现在什么样?
    岑星大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板起脸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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