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我说什么,许筱柔她便兀自坐在了我身边的座位上,而那原本是属于烟如的位置。
    她看着我,眼中光芒微闪,似乎情绪有些复杂。
    而我也是貌似平静地望着她,只是,内外不一的是,此刻的我,内心也是如翻腾的波浪一般,心潮涌动,波澜起伏。
    毕竟是曾经最熟悉的人。
    物是人非之后再相见,委实难以让人做到真正的平静。
    人非圣贤,此情此景,孰能做到真正的无动于衷?
    不然,还是人类吗?
    …………
    灯光在绚烂地舞动,音乐激情而又火热。
    我们互相对坐着,彼此之间,却是半句话都没有。
    并不是在暗斗着什么,只是真的没有什么话可说。
    当时的那些温柔与喜欢,早已被时间所一一带走。
    中间留下的空白格,让我们对彼此都充满了陌生。
    有些事,纵然未变,但在时间下,却亦已改变。
    绝大多数时候,久别重逢的两个人,重新坐在一起,除了聊昔日生活,便再难有其他话题。
    这是恒定不变的、时时都在发生的定律。
    我和许筱柔之间似乎亦未能够逃脱得了。
    可悲、可伤,而又可叹……
    岁月将往事消磨,空间将情谊减淡,纵使感伤,纵然感慨,却也只留下了无奈与无奈。
    流年一过,无论遗憾还是感伤,都回不去昨天。
    彼此沉默了许久之后,许筱柔她率先笑着开口道:最近过得还好吗?
    美好的笑容,给人一种很是纯粹的感觉,眼睛笑得像月牙儿一般。
    神情平静淡然,貌似无波无澜。
    望着她的美丽笑容,我仿佛看到了从前的那个她,温婉、美丽、柔美,腼腆如蝶。
    有些怀念的感觉。
    也有些悲伤的感觉。
    也不由地想起了远在海外,如今日夜相颠倒,时间和空间翻转,也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的亦瑶,以及咫尺之隔却已天涯之远,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止于唇齿、掩于岁月,从此各走各路的方灵。
    一幕幕回忆交织,悲凉的感觉不禁涌上心头……
    只是,我又如何能够将心中泛起的所有情绪、所有的委屈,吐出来说于眼前的人听呢?
    落红如雨,不走来时路。
    时光如梭,前尘难回溯。
    曾经的女朋友,曾经最亲近密切的人,到如今,也只是个陌路人罢了,熟悉的陌路人。
    还行吧,挺好的。
    我平静地说道。
    看似简单的六个字,却是我内心经起伏不定,经历挣扎与痛苦之后说出来的话。厚重的六个字!
    我不知道在嘈杂至极的音乐中,许筱柔她是否听清了我的回答,只是,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说一遍。正如我和她的过去,已成过去,再也回不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眼中泛着滢滢的光彩。
    仿佛有些欣慰,有些释然,又有些忧伤。
    忽然,她整个人向我凑了过来,浓浓的香水味扑鼻而至。
    在我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纤嫩的一只手臂抓住了我的肩膀,如火般鲜红的唇瓣,贴在了我的耳朵边,娇笑着,戏谑地说道:我们好的时候都没有真正亲吻过,也没做过任何一点稍微刺激的事情,今天好不容易相遇,要不要来些刺激的,弥补弥补遗憾?
    她说得很是露骨,舌头微舔着我的耳垂,满满的挑逗意味。
    说实话,如果不是确认这就是当初的那个许筱柔,我委实不敢相信,有一天她会如此大胆地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不红,心也不跳,完全没有以前的羞臊。
    如果是以前,我说想拉她的手,她都会瞬间满脸通红。
    这一次,换我脸红了。
    面对她赤裸裸地挑逗,我没有说话,不过,原本因喝了不少酒而有些红彤彤的脸,却是越发绯红了起来。
    实在是有意思的前后对比。
    而见我面色绯红,一脸的羞涩,她忽然邪魅地笑了起来。
    然后,她整个人瞬间退了回去。
    退回去的时候,她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双瞳剪秋水,却是说不出的魅惑妖娆。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前后差距可以如此之大。
    也在我微微发愣的时候,她起身离开了座位,准备离去。
    在即将彻底离开我所在的桌子的时候,她忽然转头望向我我,有些遗憾,又有些忧伤地自言自语道:你身上的味道,还是一如以往。只是可惜,明明为你而改变,却已回不到从前。
    只是,音乐的嘈杂让我看到了她那微黯的眸子,以及微微有些落寞的表情,根本无法听到她的这些话语。
    我不知道她究竟说了些什么,纵然疑惑,纵然想问,却也不好真的问出口。
    因为她已经离开了。
    也不会再过来了吧……我心想着。
    世上总有那么些事,也总有那么些人,可遇而不可求,一旦错过,便再也无法挽回,让人觉得无比地遗憾。
    不知为什么,我想要以酒浇愁的心越发激烈了起来。
    纵然以酒浇愁愁更愁,可也至少能短暂地遗忘不是吗?
    由于本来就喝了不少酒,此时再喝起兴来,我委实彻底醉醺醺了起来,只感觉头晕眼花,昏天黑地,世界仿佛都旋转了起来……
    …………
    …………
    晨辉,你还好吧?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忽然,我耳边模模糊糊地听到一个声音,好像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又好像我哪里听到过。
    只是,朦朦胧胧的,我根本想不起来是谁。
    我想要回应她,不过,刚准备开口说什么,却是发现口干舌燥,喉咙像是在被火烧一般,疼痛异常。同时,一股恶心之感也是顿时从胃里涌了上来,我感觉自己胃里好像翻江倒海般地在翻腾。
    是不是很难受,先喝口水吧?
    那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与此同时,我感觉嘴唇好像碰触到了什么温温凉的东西。
    咽喉疼痛得要命,我下意识地便动起了嘴努力地喝了起来。
    然后我只觉得舒服了许多。
    随后也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我重新恢复了意识,并能够重新地睁开眼睛。
    睁开眼的一瞬间,一张熟悉而美丽的容颜出现眼前,那金黄色的大波浪发丝无比地吸引人眼球,不是烟如是谁。
    你怎么喝了那么多酒?
    她看见我从沉醉中苏醒过来,并缓缓睁开了眼睛,不由微微皱眉,惊奇地问我道。
    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我一只手抚着脑门,微挑着眉头道。
    此时的我,脸上尽是醉酒后的痛苦之色。
    她也没有继续问,只是又拿了一杯水过来,递到我手中让我缓缓。
    又是一杯水下肚,我的酒意顿时舒缓了不少。
    忽然,我想起了某些画面,微微转过脑袋,目光瞬间向着不远处的某个方向而去。
    我不知道那个人还在不在。
    只是想看一看。
    目光所及,一道婀娜曼妙的身影出现在我的眼帘之中。
    笑颜迷人,妩媚妖娆,慵慵懒懒地靠在一个油腻的胖子的肩头,充满了幸福的模样。那亲亲蜜蜜的样子,委实羡煞了旁人。
    看着不远处的画面,我忽然有种迷茫的感觉。
    我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醉的了。
    我亦怀疑,脑海中的某些画面是否真实,是不是都是幻梦一场。刚才所发生的事,那个曾无比熟悉亲密的人,是不是都在梦中?
    我忽然很不自信。
    我忽然特别怀疑。
    只是,无论我如何不自信、如何怀疑,又能如何呢?
    一切都没有意义。
    是的,什么都没有了任何意义……
    无论你想与不想,无论你念与不念,往事随风,往事成空,如此而已,如此已矣。
    …………
    …………
    橘色路灯下拉长的身影,并列在柏油路上,
    暮色中,你我同行,肩并着肩,形影相随。
    多想就这么一路地走下去,
    多想牵着你的手永不放弃,
    任日暮月升,星辰起落,
    纵沧海横流,万世荒芜。
    只是你率先丢下了我。
    寒风吹起,骤雨难歇,
    悲伤的心绪,随着风飘走蔓延,随着寒雨飘零流落,
    山川河谷,荒原边疆,
    无一不是思念,无一不是想恋。
    天空飘零着雪花,寒风猛扣着窗扉,
    我紧随着雪花的脚步,追逐着你的身影。
    纵然一路白雪漫漫,覆盖了我的模样。
    你也曾说喜欢霜雪,我想你会欢喜我的新样,
    当你转身,会不会忽然地回转心意,让我再站在你的身边?
    只是,时过境迁,事过境迁,终是物是人非,再也回不到从前。
    曾经的纯真与永远,让我不顾一切地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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