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以第二天早上十点多醒了,全身无力,一动就疼,眼前模糊的景象一点点变清晰,任以眯了眯眼,还挺眼熟的。
    阳光穿过层层窗帘,在床上落了脚。任以动了动胳膊想试着撑起来的时候,浑浑噩噩的脑子被疼痛激得清醒了一瞬,想起来了点事儿。
    这……好像是何度家?
    难怪窗帘颜色都不一样,不过也对,昨晚那样儿何度要是真把他就那么给扔那儿了,也太不人道了。
    没在医院醒来也真是个惊喜。
    “醒了?”何度的声音在上方响起,语气平常音量不高不低,任以却被不大不小地吓了一跳。何度还没去公司?现在应该也不早了吧,太阳都这么盛了。
    确实是不早了,按以往,何度已经在办公室坐了有一个多小时了。
    何度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床头柜上,弯腰半抱着任以把人扶了起来,让任以靠坐在床头。
    任以身上只披了件睡袍,姿势一换前襟大开,露出大片的胸膛和隐在被子里的人鱼线,任以不动声色地把衣服拢了拢,欲盖弥彰地移开了视线。刚刚何度被碰到的地方好像凭空引了把火,烧的耳尖有些烫。
    何度只当没看到任以的小动作,拿起漱口水递给任以,“先将就一下吧。”
    “谢谢。”任以抬手接了,漱完口把漱口水吐到何度递过来的玻璃杯里,又接过温热的毛巾抹了把脸。
    柔软的毛巾覆在脸上,热气细细烘着毛孔,任以随手擦了两把,抓着毛巾叫住了转身要走的何度:“那个,我想上个厕所。”
    但是他自己走不过去,动哪儿哪儿疼。
    何度动作一滞,他差点都忘了这茬。
    刚醒不久,任以腿间的小兄弟还微微弓着一个弧度。任以被何度打横抱进了卫生间,眼睛全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往上是何度的脸,往下是胯下被顶起一个小帐篷的睡袍,好在何度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跟什么都没看到似的。
    何度脱了自己的棉拖,赤脚站在瓷砖地上,弯腰把任以给放了下来,让任以踩着自己的拖鞋不至于直接接触冰凉的地板,右手虚搂着任以的腰,任以靠在何度身上,垂眼看着面前马桶里的清水,不知道怎么开始能显得稍微自然一点,还没想出个正确的打开方式,耳尖先漫起了一层红。
    何度看着怀里人越来越红的耳尖,有点想咬,喉结上下微微滚动,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地把视线移开了,低声对依旧毫无动静的人说:“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
    “……马上。”任以掀开睡袍的手有点抖,熟悉的羞耻感开始向上攀升,虽然在这人面前也不是没有失禁过,但在情境外这样还是感觉很奇妙。
    奇妙到一泡尿拉了进五分钟,期间四分钟任以在跟他的小兄弟进行灵魂上的深层交流。何度最后把人抱出去的时候,任以耳尖早已成了血红色,眼睛索性都给闭上了。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还得这样好几天,任以想直接从这里跳下去的心都有了。
    何度倒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异常,把任以放回床上后,出去端了个碗进来。
    任以看着何度从床头柜旁边抽出了个床上桌,架到了床上,接着把那碗面放了上去。
    葱花面,葱香四溢,任以看着汤面上浮着的一层葱花,手指微动了动。
    这待遇,这一顿打挨的还挺值的。
    何度把筷子递了过去,“先吃了吧。”
    “嗯。”任以应了声,拿着筷子挑起了一些面条,然后尴尬地意识到他需要把碗端起来。碗
    以前一直都是这样的。
    何度把筷子上的面条重又放回了碗里,没去接任以带着点诧异和些许无措的视线,夹起面条轻吹了吹,上面的热气被吹开了些,然后面条被递到了任以嘴边。
    “到饭点了自己吃,饭菜吃不完可以剩着。”何度把保温桶放在了床头柜上,手指轻敲了下矮一点的那个,“但是这个得吃完。”
    “有线控耳机吗?”任以接过蓝牙随手搁到了床头柜上,拿着手机看向何度,“蓝牙打游戏有延迟。”
    骨节明晰的手指一个接一个地扣着扣子,很简单平常的一个动作,却有种说不出的禁欲惑人。
    离嘴有个算不上长但也绝对不短的距离,就这么吃的话,汤难免会溅到被子上,奈何手腕使不上力,一用力就一刺一刺地疼。
    入口的汤面软嫩可口,葱花的香气夹着淡淡的松木香,很舒适,暖流一路从胃扩散至四肢百骸。
    有点烫,任以在等着何度吹凉了一点再喂给他。
    长睫轻缓地上下掀了下,任以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张嘴咬住筷子上面条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全然出于本能。
    “哦。这是什么?”任以看了眼那两个保温桶,视线不自觉地顺着向上移到了何度修长的手指上。
    何度没应声
    何度喂人吃完早饭,拿着碗又回了厨房,再进来时手上拎着两个保温桶。
    任以也真的是太久没尝过腥味了。不过好在有被子遮着,何度看不到。
    何度:“……”
    “鸡汤。”何度收回手,走到衣柜前,刚推开柜门又想起了些什么,“晚饭等我回来一起吃,有事给我打电话。”
    不过……也只是以前了。
    太久没喂人吃过东西了,都快忘了这个流程了。
    任以看了那碗面两秒,手指扣着碗璧,准备再试一下的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拿过了碗,然后是他手里的筷子。
    何度站在一边,拿着筷子在面里搅了搅,然后挑起一筷子面条送到了任以嘴边。
    也是,手指还能动。
    “谢谢。”任以说。
    “五点多吧。”何度套上了衬衫,边扣纽扣边往床边走。
    像是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他依旧可以过着自己想要的闲散悠闲的生活,不用为了工作生计而左右奔波。
    “嗯。”任以看着何度随手脱了身上的棉质长袖换成了衬衫,对着何度上身流畅好看的肌肉线条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又问道,“你几点回来?”
    任以久违的突然又有了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任以垂了垂眼,长睫落了下去,又往前凑了点打算自己来,何度现在肯喂他已经不错了,奢求那么多干什么。
    任以愣了会儿才抬眼看向何度。
    嘴唇还没碰到面条,筷子却移开了。
    除了让自己难过也没其他用了。
    刚出锅的面条有点烫,唇瓣刚刚触上,任以就被烫得缩了回去,然后像是在等着什么一样,没了动作。面前的筷子却并没如他习惯性以为的那样会伸回去,还是停在面前几厘米的地方。
    何度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耳机递给了任以。
    何度把任以的手机和蓝牙递到了任以手上,“充电器床头柜上有,困了就自己睡会,别乱动。”
    ,拿起外套转身走了出去,不多时,传来大门关上的一声响。
    任以手指捏着耳机头转了转,看了眼上面的logo和型号,有点惊讶地挑了挑眉,何度用的竟然不是买手机送的那种原装耳机,看不出来他还会花时间去挑这种东西,平时也没见这人多喜欢听歌啊。
    任以把耳机插进耳机孔,随手点开了吃鸡。
    有正当理由可以旷工打游戏了,挺好。
    何度下午回来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桌上,先进了卧室。
    任以侧躺在床上,好像是睡着了,耳机线从手里抓着的手机一路绕到耳边,黑色的耳机线衬得人更白了几分,有种难言的脆弱感,像块一碰即碎的白瓷。
    何度在门口略停了会儿,接着轻声走了过去,把耳机从任以耳中小心的取了出来,又把被子往上扯了些把人盖住。
    桌上的保温桶摆得很整齐,吃的也很干净,一点都没剩。
    什么时候都能这么听话就好了。何度看着任以熟睡得侧脸,眼神有些暗,辨不清情绪,片刻后拿着保温桶出了房间关上门,走进了厨房。
    清水冲过里面的不锈钢内壁,泡沫带着残留的油污一起进入水槽,流入下水管道。
    窗外路灯一个接一个地亮起,驱散了黑暗,寒风也被尽数关在了窗户外,两个人的温度好像确实要比一个人的冷清好上许多。
    毕竟一个人住的地方,只能叫居所,而不是家。
    何度连着给任以喂饭喂了好几天,任以也不挑食,给什么吃什么,每天留的中饭也都是吃得干干净净的,这方面极其让人省心,除了那阴间作息时间实在是让何度有点头疼。
    也不是不规律,而是规律得简直难以打破。
    不管多早上床,任以每天都是凌晨三点睡,早上十一点准时醒,然后吃早饭,下午四五点再吃中饭,吃完可能还会睡一会儿,九点多再吃晚饭。
    何度每天十一点就关灯上床了,任以也跟着他这么来,没提任何意见,然后就一直躺床上玩手机玩到两点多,倒是也不会饿,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不太能动不能下床觅食。
    何度知道这个作息应该是因为工作的原因,也就这么跟着任以在凌晨三点睡,没过几天自己先受不了了。毕竟任以可以十一点起,他八点就得起来去烧早饭、做午饭、去公司。
    还是得给人强行调一下,这种作息久了对身体也不好,而且看任以这样子,估计这样有个一两年了。也不用多大改动,往前调个两三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也就是工作少排点,而且任以工作排这么满以后也没时间干其他事,半夜回来直接就得睡了。
    于公于私,理由都相当充分合理。
    ;虽然她也就是个领钱干活的,但并不能阻挡她对这件事异常旺盛的好奇心,今年公司的年终晚会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压得住这位活似跟断了七情六欲一样的主。
    魅力值爆表的任以正侧躺在床上看着何度的背,现在是凌晨一点半,任以非常的清醒,清醒到手机关了已经在床上就这么干躺了半小时了,还是没有丝毫睡意,眼睛就一直盯着何度看,被衣料遮住的脊背就差被看出花来了。
    这其实也不能怪他,以任以的作息,睡觉时间大概在凌晨三四点到早上十一点,现在这个时候,按理来说他还在录音棚里待着。
    又过了好一会儿,任以手轻轻抬起了些,从床头柜上摸过了手机,打开微信看了下信息,手指敲着键盘继续跟人扯淡,一句话刚打完还没发出去,面前他以为已经睡着的人却翻了个身,任以反应极快地迅速一翻手腕把手机扣在了枕头上。
    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就跟何度的视线撞了个正着,何度眼神清明,里面看不出一丝睡意。
    “你准备什么时候睡?”何度低声问,语气冷淡。
    “马上,我就回个信息。”任以有些惊讶何度竟然还没睡,但在装乖这方面他可以说是已经炉火纯青了,而且也确实就是在回信息,就是不是回个,是回很多。
    何度没说话,夜里很静,能清楚地听到任以和自己的呼吸声,呼出的气在面前这一块不算大的地方交融混合,再被吸入肺部。
    任以张了张嘴又想说点什么,被何度的动作打断了。
    何度伸手抽走了他手里的手机,摁了下关机键熄屏,随手放在了自己那侧的床头柜上,好像是叠在了何度的手机上,哒一声轻响。
    何度:“睡觉,想玩手机出去玩。”
    “嗯,睡觉,不玩了。”任以答应得快,看着何度又闭上了眼,却没跟着何度一起闭眼,而是把从何度额头开始,一直到隐没在衣领里的锁骨全用视线给咬了个遍,明目张胆得过分。
    落在何度身上的视线里是再明显不过的占有欲,也就仗着何度看不到任以才敢肆无忌惮地把这些给尽数放了出来。
    月光从窗帘没拉紧的缝隙里溜进屋子,寻找着一块地方驻足停留。任以静静等着何度的呼吸重又变得平稳绵长,然后艰难地往前挪了点,抬手把何度给抱住了,略低头把自己埋进了何度颈间,让自己泡在了何度身上的松木香里,才闭上了眼。
    这个作息时间生物钟就这点好,等何度睡着了可以给自己加个夜宵吃点豆腐,而且任以清楚自己睡觉一般不会一直抱着个什么,在半夜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他多半都会把怀里的东西或者人给推开,何度第二天醒来自然也就不会发现怀里多了个人。而且这样好几天了何度也不像是知道的样子,就当是给自己谋个伤员福利好了。
    夜色安静温柔,任以抱着人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了睡意渐渐往梦乡里陷的时候,没注意到何度的手轻轻环上了他的腰,把人揽进了怀里。
    一点点慢慢来吧,今天好歹是睡得比昨天早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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