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震还没有醒,但身体的各项指标,每天都有新的提升。
    谈欢却一天比一天紧张。
    “怎么?”
    时景深察觉到了她的不安,熟练地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温柔地问她。
    “时景深,他快醒过来了,你说……你说他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这个时候醒,是什么意思?还有四天,还有四天就是白女士的婚礼了,他会不会……”
    白大哥为了这一天,做了多少谋划?光是说服白家二老接受,就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前不久还有人用这件事情做文章,他为此差点失去白氏掌权人的位置。
    好不容易让白女士勉强同意去国外举办一场婚礼,结果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谈震要醒了。
    谈欢到现在都不敢告诉白璧这个消息,就怕白女士一时犯糊涂。
    时景深稍稍放开她,摇了摇头,“他不会的,欢欢。”
    谈欢一愣,“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你还记得当时白女士说车祸发生的时候,谈震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ρο1⑧мο.cοм(po18mo.com)
    时间过去太久,他这么一说,谈欢倒真有些想不起来了。
    “什么?”
    “他说,阿璧,如果你能找到比我更爱你的人,就嫁了吧,跟我蹉跎半辈子,还是要对自己好一点。”
    谈欢不明白,“这又能说明什么?他醒过来反悔不还是一样的?”
    时景深叹了一口气,捏了捏她的脸。
    “欢欢,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他早就知道白女士和白谨行的事情,当时那么说,就是为了让白女士毫无顾忌地追寻自己的幸福?他其实在答应离婚那一刻起,就已经放手了。”
    “怎么可能?!”
    谈欢不相信,“谈震那种人,他怎么可能作出这种舍己为人的事情?他要是早知道白女士和白大哥的事情,不把白大哥活撕了才怪!”
    “谈震确实不是舍己为人的人,但是欢欢,很多事情一旦掺杂了感情,就说不一定了。”
    时景深看了看外面的朝艳,抓着谈欢的小手伸出去,接了一手的阳光。
    “你没发现吗?白女士在把这个消息告诉我妈的时候,我妈一点都不惊讶,只一直为她高兴。这说明什么?说明我妈早就知道了。”
    “我妈常年醉心艺术,她不可能会抽时间注意这些,只能是我爸告诉她的,连我爸都知道的事情,我觉得,谈震不可能不知道。”
    谈欢眼睫毛一直颤,神情似乎有几分慌乱。
    “如果,如果谈震早就知道……可是,可是那怎么可能呢?他如果早就知道,白大哥不可能平安无事的!”
    时景深摇了摇头,“可是欢欢,你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无论如何,谈震……是爱白璧的。”
    “如果,他亲眼看到过白璧和白谨行在一起时的情境呢?他恨不得弄死白谨行,可是他又怀念白璧脸上幸福的表情,他也清楚地知道,如果他真的对白谨行下手,他和白璧之间的最后一点情分也没有了。”
    更何况,白谨行是白家辛苦培养的继承人,他要是把白谨行毁了,等于毁了整个白家基业,那他和白璧之间隔着的,就不只是情爱那么简单了,还有更深的家族之恨。
    谈震不会那么傻的。
    “还有一点,”时景深顿了顿,表情略有几分嘲讽,“或许谈震也曾用卑鄙的手段试探过白谨行呢?给他下药,或者让别的女人去勾引他,但这些都没有成功,谈震这才意识到他和白谨行之间的差距,意识到他曾经的所作所为,真的不配对白璧说爱。”
    也更加清楚地知道,他自诩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白璧的人,可他的表现跟白谨行比起来,不堪一击。
    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他挫败的了。
    “我之前就很奇怪,你明明一步步都把他比到那个份儿上,为什么他还是死活不肯放手?”
    “欢欢,流沙这种东西捏在手里,攥得越紧,流失得越快,而往往流失得越快,越有人想紧紧攥住。”
    谈震疯了一样,近乎偏执地不肯离婚,其实本质是因为,他知道,比他更爱白璧的人出现了,他一旦放手,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不敢离婚,因为白璧已经不爱他了,婚姻是他们之间仅存的纽带,是唯一能提醒白璧,他曾深深地爱过她的证明,他怕一旦离了婚,她会彻底将他遗忘。
    他不甘心。
    谈震是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傻子,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疯子。
    时景深说完,谈欢已然是泪流满面。
    时景深抱住她,“欢欢,别担心,这一次他这么迫切地想要醒来,我更愿意相信,他是想亲眼见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幸福。”
    而且,谈震如果真能去参加婚礼,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是白璧心里的一个结,他如果不醒,白璧会永远记挂着他,会成为白璧心里抹不去的存在,对白谨行,多少有些不公平。
    解铃还须系铃人,谈震的到场会让白璧彻底放下,这本身,就是最好的新婚礼物了。
    ……
    英格兰,圣保罗大教堂。
    虽然白谨行很想给白璧一个盛大的婚礼,但白璧毕竟是二婚,两个人之间还存在姐弟关系,难免为世俗所不容,尽管白谨行表示不在意,但白璧还是想尽可能低调。
    所以婚礼的宾客不算多,白家二老,白谨行的几个玩得好的兄弟,然后是云姝,时冕,时景深,再就是谈欢。
    而谈欢更是和云姝一起作为伴娘,帮着白璧梳妆。
    看着镜子里容光焕发的女人,谈欢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打趣道:“白女士今天好美,一会儿出去,白大哥肯定看呆了!”
    谈欢已经很久不叫她妈妈了,白璧虽然心中遗憾,但也知道,谈欢是在帮着白谨行,减少她心中那层背德感。
    她转过头,伸手在她脑门儿上戳了一下,“等你结婚的时候只会比我更美,你说说,这都三四年了,你跟景深到底什么时候定下来?急死我了都!”
    云姝也趁机赶忙道:“就是就是,欢儿啊,你行行好,把我那蠢儿子收了吧!”
    谈欢哼哼,“他都不急,你们急什么?”
    按照谈欢当初和时景深的约定,等到谈氏重回巅峰,就和他结婚,如今的谈氏何止重回巅峰,都往上超越了不止十个点,但结婚的事却始终没有消息。
    谈欢觉得这种事主要责任还是在时景深,约定归约定,这人一直赖着不求婚是怎么回事?难道要她上赶着求吗?
    她才不呢。
    云姝跺脚,“他不急,我看他都快急死了!”
    这眼看白璧跟白谨行都修成正果了,他不急才怪。
    “是吗?我怎么没看到?”
    谈欢装傻,听到外面的响动,赶忙转移话题,“好了好了,今天可是白女士的大日子,聊这个干嘛?走走走,新郎快到了。”
    大门被打开,身穿新郎服的白谨行玉树临风地走进来,身后跟着穿着伴郎服的时景深。
    谈欢瞟了他一眼,唔,早知道就不让他当伴郎了,比新郎还好看,像在抢风头似的。
    殊不知时景深现在也是这个想法。
    媳妇真好看,明明只是简约的伴娘服,怎么比新娘还好看?
    暗自叹息一声,那边白谨行已经将白璧抱了出去。
    沿着教堂长厅铺就的红毯,两个人一路穿过庄严的主殿。
    教堂内有方形石柱支撑的拱形大厅,各处施以金碧辉煌的重色彩绘,窗户嵌有彩色玻璃,给这重大的日子莫名增添了喜庆的色彩。
    虽然宾客稀少,但四壁挂着耶稣、圣母和使徒的巨幅壁画,还有唱诗班席位的镂刻木工,圣殿大厅幢戚旋形楼梯上的精湛铁工,都是这场婚礼的见证。
    一路走到十字架前,神父刚准备说出誓词,就听门口传来一道沉稳有力的嗓音。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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