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都是寻常东西并无不妥,就收拾起来送给慧妃娘娘做个念想。”她慢慢说道。若这些东西并无隐秘,当真是慧妃一时忆及往昔有所触动,她又何必吝啬这点子笔墨纸砚?正可当做荷包的回礼,权当答谢慧妃在与主子缠斗许久,心底深处竟依旧记得主子的好。
    ……
    虞枝心从屋里转了一圈回来,眼眶红红的看了看还在详谈的陛下与沈相,一时不知是该留下还是先走。却是陛下回过头来吩咐道:“皇贵妃已是什么都不肯管了,好在你管宫务还算得心应手,朕便想着想把宫中治丧的事交给你来办,如今还得加上大皇子和二皇子——朕看他们继续待在这里总不太好,不如你先带回去,安排好姑姑们照料着再来?”
    慧妃娘娘的脸色不算很好,然对上陛下坚定的眼神和表情到底是顺应的答应下来,又回到屋里吩咐玉尘姑姑带上得用的人手先去长禧宫整顿好偏殿,一会儿把两位小皇子挪过去。
    这边安顿好小皇子,又得亲自往坤和宫报备说明,正式接过了贵妃的治丧事宜。虽是有礼部和内务府协同,又有旧历可寻,并不算太过复杂,但零散琐事一件接一件,各位管事皆排着队要她拿主意,竟是忙到天色转暗时才歇下一口气来。
    偏殿隐约传来孩子的哭声,白桃一边给她揉一揉额头一边小声问道:“娘娘,您这是——真要养贵妃的儿子了?”
    虞枝心自己且恍若在梦里一般,她确实考虑过时机成熟后收拢陛下的子嗣或是干脆自己生一两个,然这会儿却绝不是个好时机,贵妃之子更不是个好人选。
    “有什么办法呢。”她无奈苦笑:“我越是不肯,陛下倒越觉得我可信,非要将孩子送过来。我如今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走一步算一步吧。”
    白桃点点头,心中约莫有数,暂时将这个话题放下,又问起另一件事来。
    “先头玉尘姑姑送了些笔墨纸砚到屋里,说是娘娘睹物思情,索性留给娘娘做个念想。不知主子可要看看?”
    “她竟然送来了?”
    虞枝心一个翻身站起来,显然对此十分意外且有兴趣,直拉着白桃的手往里走,将那一沓白纸交到她手上。
    “我方才在贵妃那儿碰到这个,闻着纸张上的味道仿佛是你最早与我玩耍时配过的隐字墨,因一时半会儿的不敢轻举妄动,又怕玉尘她们发现端倪,干脆将话题引到砚台上去了。”
    她惊鸿一瞥生出几分好奇,又恐里头真藏着什么要命的密幸。若是她的注目引来玉尘或陛下的注意横生枝节,倒不如留它在这里,往后再想办法将它妥善拿出来或是干脆毁掉。
    可玉尘实在太敏锐,几乎瞬间就发现了她的动作。她也是无法,索性将计就计把玉尘的注意力引往砚台上引,不想阴错阳差之下让玉尘当真信了她的感慨,更把这一套东西都主动送上门来。
    所谓得来全不费工夫。虞枝心笑着把折叠纸托付给白桃。她虽然断定出上头有隐字墨写过的痕迹,但不同隐字墨的解药皆是不同,须得循着规律一个个尝试,而白桃正是这方面的翘首。
    白桃哭笑不得的接过白纸,正要找地方放好,便听虞枝心道:“你先帮我把玉尘叫来,我有话对她说。”
    “你是又要‘坦率直接’的得罪人吧?”白桃轻轻吐槽一句,倒是没耽搁,转身去偏殿喊人来。
    虞枝心确实是准备要得罪人的。两位皇子入驻长禧宫已成定局,但她绝不肯让贵妃和沈相的人手渗透进来,她的地盘除了她特意留下的眼线其他都得彻底肃清。
    玉尘想过慧妃会对长乐宫的老人有所动作,只是没想到她会说的如此干脆。想了一会儿才勉强道:“娘娘不是和我们主子早有情谊,又答应好生照料二皇子,难道您就这样对待主子的孩子么?”
    虞枝心嗤笑一声,脸上已没了白日里的感伤,只淡淡道:“且不说两位皇子根本就是被皇贵妃推卸过来的,本宫虽没生养过,但好歹把二公主养到这么大,怎么照料孩子且不需要你们家的姑姑来管。若是你们不放心,大可以再提一个相爷与陛下都肯接受的人选,本宫必敲锣打鼓的把你们送出去。”
    “娘娘!”玉尘心中恼怒,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忍了怒气劝道:“娘娘就当看在贵妃的份上!贵妃娘娘撒手人寰,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不过是再尽一份忠罢了。”
    “可惜,你们忠的是沈贵妃,而本宫忠的是陛下。道不同不相为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这些话你们应当懂,更不必拿什么感情来劝我。”
    她看着玉尘讥笑道:“你们背后没少说我为博圣宠不择手段吧?谈圣宠确实伤感情,可谈感情更伤圣宠啊。都知道本宫把陛下的宠爱看的比什么都重要,怎么这会儿就想不明白非要犯傻呢?”
    第121章 .声声慢 · ?
    玉尘被慧妃近乎市井气的口吻堵的胸口闷疼, 偏这位主儿软硬不吃,她别说威逼利诱,就算沈相亲至只怕也无法让她改变主意。
    她唯有做最后的挣扎, 压低了声音道:“娘娘既然说的实在, 奴婢也索性说实在些。我们老爷若是有机会定然是要给亲外孙一个好前程的。娘娘养了二皇子,若是肯留下我等与老爷结成联盟,将来指不定就是宫中最尊贵的人了。”
    赵熠定定的站在窗外,渐渐收拢了嘴角扬起的愉悦。他来时正好听到慧妃的“忠心”之说,却没料到沈家敢给慧妃开出这么大的价码。
    他还在设想慧妃要如何回复, 或是干脆迟疑动摇,不想屋里就传来慧妃讥诮的话音:“玉尘姑姑这话说的奇怪。陛下本与沈相结盟, 连皇贵妃想找贵妃麻烦都恨不得立刻给沈相通风报信,当时候且不见你们上赶着争当陛下的耳目,这会儿却又与本宫说来?”
    她直接忽视了玉尘话中暗指的“将来”是二皇子登基为帝之后,只拿着“结盟”一词说事:“二皇子不过是个奶娃娃,本宫更只是一个深宫妇人,你们与其指望我俩,还不如直接与陛下说去。”
    她说着如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 似笑非笑的问道:“你们是觉得本宫与陛下同为一体,与本宫说了就是与陛下说了?其实这种大事你应直接和陛下说的, 无需绕上一道弯子扯上本宫。还是你自觉位卑言轻, 需要本宫为你牵线搭桥?”
    她假装看不到玉尘被气的脸色通红又不知如何反驳的模样, 露出一个十分嚣张的笑意来,好整以暇的补充道:“不过以陛下对本宫的偏爱,就算你将手里的人脉都献上, 陛下也定不会管本宫在长禧宫里留谁赶走谁。所以你说的那些与本宫没用,你且赶紧去清点人手打出去, 省得等本宫动手惹得咱们‘同盟之间’不痛快。”
    见玉尘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慧妃娘娘总算收敛了表情,稍微认真些劝道:“姑姑就是想不明白。你该知道二皇子在宫中生存靠的是谁——并不是你家老爷沈太师,而是陛下。”
    玉尘一愣,便听虞枝心继续道:“你今儿为了将沈相的人手留在二皇子身边不惜策反陛下的心腹妃子,你觉得这种提防的态度能让陛下放心么?若是真有一日陛下不放心到想做些什么,你们在本宫的长禧宫里,又有本事阻止本宫动手么?”
    “……你敢!”玉尘咬牙切齿,心中却又是懊恼又是后怕。她且真的没这个本事,若是慧妃听从陛下旨意对二皇子动手,二皇子绝无生路可言。
    “陛下将二皇子送到本宫这里,本身就是为了保证二皇子的安危。”虞枝心骄傲道:“你觉得这宫中——就凭皇贵妃那货色,能在本宫眼皮子底下对二皇子下手么?”
    玉尘老老实实的摇摇头。皇贵妃能有今日多亏了慧妃的指点,若是有朝一日慧妃与皇贵妃闹掰,倒霉的一定是皇贵妃!
    “这不就结了?”虞枝心耸耸肩:“你们目前最重要的是保证二皇子的安全和健康吧?留下合适的奶娘和医女,再有你在旁边看着,有本宫负责你们不被别人打扰,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呢?”
    “非要反客为主占据本宫的底盘让本宫听你们的话,甚至还要本宫背弃陛下。你们这样肆无忌惮的将我们得罪个彻底,信不信都不必本宫和陛下动手,只需我们袖手旁观,二皇子就没有好日子过。”
    “娘娘,请奴婢开恩,奴婢知错了!”
    玉尘早已抖如筛糠,跪在慧妃脚边连连磕头。是她的错,她只当慧妃如旁人那样忌惮沈相的权威惧怕沈相的报复,她是彻底忘了这是怎样一个混不吝。
    如慧妃说的,哪怕她什么都不干只袖手旁观,便足以给皇贵妃机会置小皇子于死地。届时沈相难道能找陛下或慧妃报仇么?分明是孔家和皇贵妃出的手,是她们这些下人自己作的死,慧妃不过是“鞭长莫及”,最多一个失察之罪罢了。
    且真到了那一步,怕是连陛下都是恨不得慧妃“失察”的。于慧妃而言并无损失,甚至更得陛下的怜爱,她们失去的却是主子唯一一点子骨血啊!
    哪里还管得了什么人脉什么人手,更不必起心鸠占鹊巢让慧妃为她们作嫁衣裳。慧妃若是这么好糊弄早就在和贵妃的争斗中折损陨落,何至于平步青云到主子的孩儿还得看慧妃的脸色过日子?
    罢了罢了。想通了这一节,玉尘彻底放弃了挣扎。只要慧妃不因她的话迁怒二皇子,她就已经足够了。
    虞枝心冷眼看她磕的额头一片红肿才冷冷的叫了起。对着她沉声问道:“玉尘姑姑还有什么不懂的么?若是都听明白了就下去安排吧。人手不足可以找白桃,白桃会安排内务府送合适的人选进来挑。总之本宫不希望明天早晨起来时还有你家的眼线在往外递消息,否则本宫可就不止是把这些个下人扫地出门这么简单了。”
    “奴婢懂了,奴婢这就去安排。”
    玉尘几乎连滚带爬的出了正殿的大门,跌跌撞撞的往偏殿跑去,甚至没注意到站在屋檐暗影下的陛下!
    ……
    赵熠站在屋檐阴影之下,一时心潮澎湃,思虑良多。
    固然有沈家的奴婢都不把他放在眼里敢公然算计的愤怒,但更多的,却是对虞枝心的感慨。
    他曾见过她娇羞的模样,见过她狠辣的模样,见过她温柔体贴的模样,也见过她崩溃无助的模样。
    可他竟从不知道他的慧妃还有这样一面,看似依旧混不吝且直爽,却是冷静的步步紧逼,威压直将玉尘这般老手都打的溃不成军。
    她是成长了。她不再是当初演技拙劣的对他献媚邀宠,也不再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破釜沉舟。她能用每一句话每一个节点重重敲在倾听者的心上——无论是屋里的玉尘,还是站在屋外的他。
    他是欣慰的。这样果敢且赤忱的女子是他一手调丨教出来,对上任何人皆不落下风,甚至冷眼旁观随口挑拨嘲笑她们的愚蠢。唯有对着他时,一颗心又变得澄澈透明,炽热的温度一直灼进他眼底心中。
    “朕的爱妃好大威风。”他定了定神,放松表情推门而入。虞枝心惊讶的转身望去,又忙掩下眼中欣喜换上一副不耐的表情。
    “陛下来了?”慧妃娘娘懒懒的福了福身,虚张声势的气恼像是一只炸了毛的猫儿,对着陛下瞪眼道:“陛下是觉得臣妾脾气不好么?若是如此还请您赶紧在安排个别处安置两位皇子,没得让他们在本宫这狠心的后娘手里吃亏。”
    “好了好了,朕知错了。”赵熠好笑的上来拥她,感受到怀中女子挺直的腰背渐渐放松,才吻了吻她的额角轻声道:“朕是没有办法,沈相甚至打着将小皇子带出宫奉养的主意,朕便唯有你这么个合适的人选可提了。”
    否则他又怎会不知道虞枝心对孩子的冷淡和对沈相一系的忌惮?又怎会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她?先把人送到皇贵妃手里再下暗手害死二皇子嫁祸皇贵妃,最好是连皇贵妃肚子里那个一同弄掉,这才是他想要的结果。
    可惜沈相不傻,皇贵妃更是难得的愚者千虑亦有一得,两边都不肯认同他的决定,他又没法儿强压下去,否则更显得他处心积虑早有预谋了。
    思来想去只有送给慧妃。一则慧妃位份高又有能力,无论沈相还是皇贵妃竟都可以接受这个提议。二则慧妃对他足够忠诚,就算膝下有了皇子也是向着他的。
    对于后一条他也曾在一瞬间有过怀疑,然而刚刚听到的一番话让他几乎生出愧疚来。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可以完全相信这个女人,却又无数次的试探她。她从未教他失望,反而每一次都让他看到她更深邃更坚定的信念和感情。
    “对不起。”他在心中默念,愈发抱紧了怀中女子,好一会儿才放开她,另寻了一个话题问道:“你可知贵妃是怎么死的?你就不好奇不想问一问朕么?”
    以慧妃的聪明才智,更加上他早有暗示,她应猜到贵妃的死他脱不开干系。虞枝心略愣了一下便迟疑的点点头,又郑重其事道:“若是陛下不想说就算了,反正臣妾是信陛下的。”
    赵熠揉了揉她的脸颊,到底是伏在她耳边用极小的声音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巫蛊诅咒、厌胜之法罢了。”
    “诶?”虞枝心惊讶的偏头看他,眼中倒没有什么恐惧,不过些许兴趣和好奇。
    “你真不害怕?”赵熠挑眉。巫蛊之术历来被帝王皇室忌惮,前朝的张皇后便是因巫蛊被诛,连带所出的嫡皇子也被贬为庶人。民间更是对此避之不及畏若蛇蝎,若是发现有人行巫蛊之术,哪怕是明晃晃的栽赃陷害也必要严厉惩罚。
    虞枝心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小声回道:“其实上次陛下说了那么玄乎的一句,臣妾无聊时便想了许多离奇又可怕的可能。相比臣妾想到的那些,巫蛊,嗯,虽说是有点儿吓人,反倒显得没那么离谱了。”
    她见陛下脸上露出浅浅笑意,涨红了脸急忙找补道:“臣妾就是胡思乱想了一下而已!陛下不许取笑臣妾!”
    “朕哪有取笑你,朕是欣赏你的胆略啊。”
    “陛下!”慧妃娘娘哪里听不出他话中的调侃之意,跺着脚不依道:“才不是臣妾想法奇怪啦!只要是陛下想做的,无论什么臣妾都不会怕啊!”
    “反正陛下只会对臣妾好,只会护着臣妾,陛下有越多的手段,臣妾当然就越安心啊!”
    第122章 .山鬼谣 · ?
    陛下对慧妃的答复显然极满意, 怜爱的摸了摸她的脸才笑着道:“你这脾气也不知是怎么养出来的,若说胆大是当真胆大,偏就是这么个鲁莽的性子, 朕却分外喜爱的紧呢。”
    “陛下!”虞枝心噘着嘴跺脚:“陛下要夸臣妾就好好夸, 鲁莽什么的且不必拿出来说呢!”
    “好好好,朕的爱妃最是伶俐,朕最是喜欢你了。”
    赵熠好声好气的哄着她,两人笑过一阵才继续道:“这厌胜之术朕就不与你细说,不过朕记得李嫔一直对你不敬?等过几日朕将厌胜所用的法器悄悄放到她近处, 到时给皇贵妃点儿线索让她查去,也算帮你报了仇了。”
    “真的吗?臣妾多谢陛下!”
    慧妃娘娘开开心心的福身谢过, 心中却忍不住冷笑。怪道陛下好好儿一个摄魂术非要故弄玄虚的说成厌胜——摄魂术虽是偏门,但到底属于医毒一家,与巫蛊却是截然不同。
    她本以为陛下是什么野路子学来的技巧,没弄明白才将此法与厌胜混淆。原来却是他根本就没想过将底牌说与她听,而是在这儿玩一出一石二鸟!
    他说的好听,说什么为她报仇,其实是他自己看李嫔不顺眼许久。实则他几乎看所有家族选送的妃嫔都不怎么顺眼, 无外乎李嫔这样争宠单纯是为争口气却从未对他动心的女子最让他厌恶。
    先时是为了制衡容妃才多给李嫔几分脸面,及虞枝心这一批秀女入宫, 他立刻在慧妃还是贵人时便默许她与李嫔抗衡, 借着“偏心新宠”的名头给李嫔没脸。及虞枝心与李嫔一路杠上, 他虽找不到机会彻底将李嫔摁死,看着李嫔越发焦躁和困窘亦是十分愉悦。
    而今他不想再等了。由四相送进来的女孩儿们身死的身死,失宠的失宠, 如今连沈婉姿都去了,只留下一个李絮竹——他又怎会让李嫔独存?
    至于孔家那个蠢货——
    皇帝眸中有乌云聚散, 低沉着声音说到:“皇贵妃如今已有了快四个月的身孕,再有一阵就能诊出她肚子里的是儿是女。若是个女儿且罢,若是个男嗣……”
    慧妃娘娘毫不犹豫的问道:“要臣妾出手么?”
    “……你须千万小心,不要被人察觉,更不要留下线索把柄。”赵熠清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复又化作温柔缠绵:“朕不希望你面对任何危险,只此事攸关咱们俩的身死,朕不得不冒这个险。皇贵妃身边的姑姑尤其防着朕,对你却有几分信任,朕只能寄希望与你了。”
    “陛下放心,臣妾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死而后已。”慧妃眼中亮的像是星星坠入,坚定而欣喜的闪着光:“陛下信任臣妾,肯直白将这些与臣妾说,已是给臣妾最好的礼物了。”
    “你真好。”赵熠真心诚意的夸奖,将她涌入怀中吻她的额角。温存了一阵又提醒道:“皇贵妃那边切不可轻举妄动,先等秦太医确诊。若是找不到好的替罪羊,不妨一并以巫蛊厌胜的法子安在李嫔头上。”
    “确是个好主意!”慧妃娘娘含情脉脉的看着陛下,只比陛下更真心诚意的夸赞:“多谢陛下为臣妾着想,有陛下在侧,臣妾什么都能做的!”
    ……
    虽与陛下达成阴谋算计的约定,但接下来的时间里,慧妃娘娘根本来不及考虑这些。既是忙着贵妃娘娘的丧事,又有两位小皇子的衣食住行奴才下人皆要亲自过问,虞枝心恨不得一个人劈成八瓣儿用,哪儿还管得着怎么栽赃嫁祸李嫔去。
    好容易忙完一段,到了六月底时皇贵妃那儿又出了意外。孔顺姝月份渐大,肚子挺的也比普通五六个月的孕妇要大出不少。太医们连番诊脉,终是断定她怀的是双胎。她本就年纪小,如今怀着双胎愈发吃力,连起居饮食都颇为不惯,更别说劳神去管理宫务了。
    起先她还强撑着,直到接连出了几个不大不小的岔子,又因一时气急差点儿动了胎气,才被孔家老夫人好说歹说的将宫权交回到慧妃手上,自个儿只管安下心来养胎。
    偏虞枝心对着自己宫里的几个小孩儿已经焦头烂额,根本不想管这堆乱摊子,一番推卸之后定下由慧妃娘娘总览,芳龄姑姑与玉茗姑娘管理,并陛下排出一位得力的内务府司仪谭姑姑监督协调,才算勉强应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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