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温俞出了月子就回了医院工作,平时都是林舒在带孩子,也确实只有她一个人闲着。
    他们每天下班都会先去林舒那边把孩子接回来,又或者林舒过来家里。
    阿铭开始讲话之后开口的第一句就是爸爸,本以为温俞会不乐意,就像靳诗意之前那样,觉得宝宝不爱自己。
    温俞倒是没怎么吃醋,反而很开心宝宝喊爸爸,这样世界上就又多了一个人和她一起爱徐忱,她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吃醋。
    阿铭一岁多的时候越发的黏温俞,每天一到点就吵着要妈妈,哭着喊着都不要爷爷奶奶抱。所以每天温俞下班已经等不得徐忱了,得提前开车回家去,不然家里的小祖宗闹得厉害。
    后来温俞太忙顾不过来,直接给他送去了早教班,也不知时不时有人陪他玩了,阿铭真的就没怎么哭闹。他能和别的小朋友一起玩,温俞看着也开心。
    温俞休假这天在家也没事,就想着早一点去接阿铭,谁知她来的正好,刚进去就看见他在教室中央被一群老师围着,哭着要妈妈,谁也劝不住。
    她过去抱起阿铭也哄不住,在询问了老师才知道,是有个小丫头喜欢他,亲了他一口就哭成这样了。
    温俞哭笑不得,轻轻拍了拍他的小脸蛋,轻声哄:“阿铭别哭了好不好?”
    “呜呜呜……妈妈。”阿铭根本不听她的,抱着她的脖子哭个不停,“我要妈妈……”
    “妈妈在呢,阿铭乖。”
    阿铭还是没办法停止哭泣。
    等到温俞哄好了阿铭已经过去了十分钟了,她这才开始讲道理,虽然也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听懂。
    小女生的妈妈也知道了这件事,自己女儿调戏了人家儿子,还哭成那样,她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过来跟温俞道歉。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小女生的妈妈看着阿铭,“你家孩子也是真好看,看着就挺喜欢的。”
    皮肤白白嫩嫩的,小小的又乖又让人心疼,谁看了不想亲一口。
    温俞笑着:“也是我们家这个娇气包不对。”
    小小男子汉怎么就能被人亲了一口就哭了。
    聊了几句温俞就带着阿铭回家,她抱着阿铭放到后座上特地给他装的婴儿座椅,可以安全点。
    温俞回到了驾驶位,从后视镜看到安静坐在那看着窗外,胸前的安全带随意缠着脖子上。
    “阿铭。”温俞提醒他,“上车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阿铭回过头,眨了眨眼睛,乖乖地把安全带系好,奶声奶气地说:“安全第一步。”
    “阿铭真乖。”
    回了家,温俞切了点西瓜碎一点一点喂给阿铭吃,看着他很乖地含着勺子,她的眼底只剩下了温柔,工作的疲倦全部消散。
    阿铭再长大点已经可以和小区的其他孩子打成一片了,每次回家都是灰头土脸的。温俞告诫了他许多次,最后都有徐忱给袒护着,所以她无论怎么说都是无用。
    男孩子爱玩闹,偏偏阿铭越长大这性格就越坏,一点也没小时候乖巧,受一点委屈就找妈妈。
    小打小闹还好,这次阿铭用石头砸到了别人家孩子的脑袋,没流血也砸了个包出来。
    幼儿园的老师打电话过来,说是被打的孩子家长很生气,要他们给个说法。
    温俞听着严重,就赶快打电话给徐忱,两人一块赶到幼儿园,他们去的时候阿铭坐在小凳子上,委屈的缩成了一团。
    徐忱平时就爱护着,这时候哪里顾得上是谁错了,反正自己孩子这样,已经够委屈了。
    倒是温俞还算明白事理,她找去稳定了家长的情绪,同她道了歉。她来到阿铭跟前,让他站起来。
    “去,给同学道歉。”
    阿铭往徐忱怀里躲了躲,不肯听温俞的话,这是他第一次,也很怕她生气。
    徐忱早在刚刚进来的时候就问了阿铭缘由,打人确实不对,却是那个孩子先欺负的女生,阿铭只是出头罢了。
    “孩子没做错。”徐忱把阿铭护在怀里,“你不应该先了解清楚吗?”
    温俞不听他的,直接抱起阿铭来到所有人面前,面色平淡,不止吓到了徐忱,也吓到了周围的人。
    大概是从未见过这样冷漠的母亲。
    徐忱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被林舒拉着道歉,不分青红皂白。
    所以他能明白阿铭此时的心理,这个时候他需要的绝对不是讲道理,而是母亲没理由的偏袒和爱护。
    这一刻,他似乎站在了当年徐伟良的位置上,因为在意而没办法去职责这个做法的错误性,而温俞似乎成了林舒。
    他并不想的。
    见阿铭不吭声,温俞呵斥道:“徐嘉铭,说对不起。”
    阿铭眼泪从眼眶里溢出来,他闭着眼睛,哭着说了声:“对不起。”
    家长似乎觉得温俞是个软柿子,在得到道歉之后还想索要赔偿,甚至更多。只是温俞并没有理会,连眼神没有,那人没想到温俞这个态度。
    温俞蹲下来,拿着纸巾擦掉了阿铭脸颊上的眼泪,轻声问:“告诉妈妈,为什么打人?”
    “是他先欺负人的,他还说我是女孩子,不是男子汉。”阿铭抽噎着,把手臂上的青斑给她看,“我就……就用那个玩具石头打到他了,妈妈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不要凶我了。”
    “妈妈不是凶你知道吗?”温俞轻轻摩挲着阿铭的手臂,眼神忽地冷了几分,“听见了吗?”
    她站起来,指着阿铭手臂上的伤,厉声道:“我们先道歉并不代表我们做错了,只不过是对您孩子的伤口一个回应,没别的意思。”
    温俞看了眼旁边的小女生:“您的孩子,更需要向我的孩子,还有那个孩子道歉。”
    “当然,您也可以拒绝道歉。”她转动手腕,“那我就只能亲自动手了,到时候您再索要赔偿也不迟,多少钱我都赔得起。”
    最后僵持不下,温俞拿出来温亚宁的名片,神色自若道:“这是我的律师。”
    意思就是,无论如何今天他们都得道歉,否则她就亲自动手,请律师打官司也是不怕的。
    本来这么小的事情就不需要闹这么大,温俞偏偏就要这样,只有这样才能从根源病案此类问题再次发生,告诉所有人,她讲理,也不讲理。
    徐忱站在后面也有点发懵,他没想到事情会有转变,刚刚自己脑补的那些都成了笑话。是他想太多了。
    事情的最后,那孩子在爸妈的逼迫下道歉,虽然不是自愿的,但也不敢再欺负人,至少他不想再见到这个可怕的阿姨。
    阿铭也因为这次的事安分了许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温俞有几天都没理过他了。
    温俞此时正在客厅给阿铭冲奶粉,也还是不和他说话,连带着徐忱一块受冷落。
    “妈妈,你看这个小猪猪。”
    “……”
    “妈妈,你看爸爸。”
    “……”
    “妈妈,你看看可爱的我。”
    温俞瞥他一眼,这才“嗯”了一声。
    “那妈妈不要生爸爸的气了好吗?”阿铭突然钻进温俞的怀里,张了张嘴巴,“爸爸知道错了。”
    温俞迟早要被他笑死,这么小就学会了甩锅,长大了还得了,肯定比徐忱还要会卖惨。
    她把奶瓶递给阿铭:“那你知道错了嘛?”
    阿铭摇头:“知道了。”
    温俞笑:“妈妈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同学,但是你的方法是不对的知道吗?你可以告诉老师,倒绝对不可以以暴制暴,这是不对的。”
    徐忱听了她的话哂笑:“他哪里知道什么是以暴制暴。”
    “你别说话。”温俞睨了他一眼,“都是给惯的好儿子。”
    经过这次的事,阿铭再没之前那么捣蛋,上了小学成绩也一直很好,至于温俞规划的那些兴趣班,也在徐忱的说服下取消。
    温俞也觉得,让孩子无忧无虑地长大更重要一些。
    -
    阿铭中考那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了临江一中,依旧顶着三年后省高考状元的名头入校。
    这些年阿铭走到哪都会被人夸,说他是个听话争气的好孩子,就连徐忱自己都有了一种错觉,自己的阿铭似乎像极了一个人。
    而那个人已经去世了很多年了。
    可事实证明,自己的儿子无论怎么教育,本质是改不掉的。
    徐忱去临江参加交流会,结束后他想去临江一中看看阿铭,顺便问问他钱够不够用,住校是否习惯。
    这时候学生正好都放学,校内的人并不多,甚至都找不到一个问路的。
    徐忱走到教学楼旁,听见附近有人在讲话,他想去问问高一一班怎么走,也想问问有没有认识阿铭的。
    树荫之下,是一男一女。男生就是他要找的阿铭,他看见自己的儿子把人女生拦着,一步也不肯让。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看上去关系亲密,又像是在吵架。
    空荡荡的校园内,女孩的白色连衣裙在夏日的烈阳之下,仿佛泛起莹莹光泽。
    许多记忆在此刻重现在眼前,只是蝉鸣聒噪,阳光晒的人睁不开眼,并不像多年前的那个刺骨的雪夜。
    夏天的空气温热,微风拂过双颊。
    有个叫做徐嘉铭的少年,缠着一个女孩不许她离开,他将她揽入怀中,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委屈。
    少年的眼眸深邃,声音干净清冽。
    他说,
    “姐姐,我错了好不好?”
    自此,他们再也没有松开彼此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到这里就要和宝贝说再见了,十月中开文到现在,差不多三个月左右,中途又断更将近一个月改文,这是困困字数最多也是最艰难的一本了。
    一直很期待完结,到了最后,陪伴了这么久有一丝丝,最终还是要和姐姐弟弟说再见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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