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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宾客散尽,谢冬荣坐在我的身边,手中抱着一件密封的信盒。
    内里是先王去世前的诏书,以及……象征着王权的金纹玉玺。
    谁能想到如今已然执政数月的安鹤轩所盖下的每个印章,都是名义上的皇权,实际上的假货呢?
    谁能想到先王早在逝去前的一年就拟好了传位诏书,并且将之存放在一个小小的封闭院落中不见天日呢?
    先王的确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他将皇家礼法视作无物,也亲手打破了帝国施行仁政的治国方针,任由舰队到未知的星球肆意践踏,只想完成自己开疆拓土的夙愿。
    他从不信任朝中大臣,将所有的权利都集于自身,也不倚重自己的皇后,肆意泼洒自己的种子,大到帝国的每个角落。
    但他始终有一个最最信任的人,和一个永不会改变的爱人。
    孟先生从小与他一起长大,他身为先王最亲的近侍,明明可以利用这一层关系为自己谋得更多的便利,但他从不动那样的心思,他尽心尽责地照顾着先王的起居,从不有半分逾越之意。
    先王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没有谄媚,没有奉承,靠着时间的陪伴,孟先生赢得了那名暴君的信任。
    在先王诊断出绝症的当天,他将一项天大的任务塞到了孟先生的手上。
    先王虽是昏庸,但却并不愚笨,他早已看出皇后极力按捺在心的滔天仇恨,但大儿子的叛逆又使他摇摆不定……
    于是他将金纹玉玺锁到了自己已故妻子生活过的院落中,并拟下了两份传位昭书,一封写着安博彦的名字,并与金纹印章锁在一起,另一封属于他的小儿子安鹤轩,或许是因为冥冥中稍有感召,他并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权威的印记。
    王要孟先生时时刻刻看着他,他怕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才改变主意。
    院落的钥匙他只留给了自己的妹妹,安贞公主,当然,他并没有让公主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她仅仅只是拥有钥匙,并以为那是一个被尘封的,永远不会在被提及的地界。
    原本,先王去世那晚,孟先生联络公主,就是因为他明白了先皇的意思,打算向公主与安博彦传达这件事。
    ——王果然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了。
    但谁又能想到皇后会那样毒辣,那样果决呢?
    其实,随着孟先生的入狱,一切都该被掩埋于底下,他有太多重要、却未曾说出口的消息,却因为皇后的管制,不能传达给任何人。
    他曾一度以为,王的意愿会随着皇后加附于他的判决,封存于尘土之中。
    所幸,因为皇后一直试图从他口中逼供出金纹玉玺的下落,她吊着他一口命。
    就连孟先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够撑多久。
    所幸,谢冬荣找出奇招,用另类的方式联系到了他。
    “那这么说,你就是大功臣喽。”颇有几分不可思议地,我凝视着信盒中的东西,暗暗惊叹。
    谢冬荣挑眉,拢住我的肩,低声问:“你老公厉害不?”
    “……”难道他指望我会像小女孩一样红着脸为他鼓掌说“哥哥好棒”吗?
    我侧过头,给了他一个吻。
    “差不多了?”我问。
    他嗯了一声,回吻,“差不多了。”
    就在这天晚上,媒体爆出了皇后与有妇之夫陶文雁的亲密照。
    一时间,光脑端信息检索功能近乎崩坏,那些原先准备好的照片通过网络,铺天盖地地散布至帝国的每个角落。
    其实原本,不用这么做也可以扳倒皇后的,一切的一切本就是定局,陶文雁?不过一多生事端的意外,一个更好扳倒皇后的工具罢了。
    谢冬荣说,原本,看在他是将军的好友、我的父亲的份上,可以不拉他下水的。
    若不是临门一脚的那刻,他过于偏向与安博彦敌对的皇后,若不是他想利用公主来胁迫我和谢冬荣成婚以达成他自己的目的,若不是他的所作所为差点让安博彦与谢冬荣产生嫌隙……
    反正并非污蔑,不过事实罢了。
    不如说刚好,利用这件事情,可以令拯救孟先生的行动更为稳妥。
    毕竟被曝出这种丑闻的皇后,必定会一时间慌了神,想方设法地压制住舆论,她不会放再多的精力到皇宫内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中,待她回过神来,就会发现那已被她折磨得不成人形的男人早已不见踪影,而接踵而至,大皇子名下的铁骑,更会杀得她措手不及。
    这天夜色并不幽静,窗外的远方,时不时传来尖叫与厮杀的声响。
    来自于都城最中心的火光,宛如明灯一般,点亮了帝国民众的眼眸。
    这必定是一个血雨腥风的夜晚。
    然而始作俑者之一的谢冬荣却静静地窝在温暖的床铺内,享受着新婚甜蜜的余韵。
    装有金纹玉玺的信盒被放在房间一角,一个不太起眼的角落。
    他抱住我的肩吻了吻我的耳垂,低声对我说:
    “陶树,我们结婚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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