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许久没有开荤了,这一搭上线就如天雷勾地火,一连厮混了一整个周都没踏出宅子一步,就连吃饭都是上面下面一起吃。等到七天之后,绫人感觉自己走路都是用飘的,荧更是腿软得床都下不了。
    她语气沉痛地对绫人说:“不能这样下去了,我感觉我已经肾虚了。”
    他扶了扶自己的腰,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
    于是两个人休整了两天,离开了须弥城,开始在雨林里行进。他们没有明确的目标,走到哪里算哪里也很开心。
    有时遇上下雨天,两个人就顶着树叶在林间狂奔,等到了能避雨的山洞,早已经淋了个透湿,两人拎着叶子对视,同时傻乐;有时遇到需要帮助的兰那罗,为了防止找不回来,荧就指使绫人在这里看着,自己跑去采乱七八糟的材料;有时遇上死域,荧会教绫人清除的方法,等到他学会了,再遇上时她就在旁边看着他打架,自己随便薅了片叶子摇着给他呐喊助威。
    荧带他去化城郭见过了提纳里和柯莱,也到恒纳兰那一起认识了许多兰那罗,森林书的冒险冗长乏味,但是有绫人在身边,连赶路都变得有趣。
    等到终于帮助完整个须弥76个兰那罗,荧迫不及待地拉着绫人去了兰那罗的宝藏地。刚一进门她就被满山洞的宝箱给闪花了眼,嘿嘿笑着这摸一下那蹭一下。一直到晚上绫人抱着她睡觉,还听到怀里的人在睡梦中喊好多宝箱。
    在某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清晨,薄雾方歇,露水清冽,阳光都带着凉凉的气息。绫人睡得不太安稳,比往常早了半个时辰醒来,看到本该在他怀中熟睡的少女不知踪影。
    他怔怔地躺了半天,才从床上爬起来,有条不紊地收拾好自己,将四周都检查了一遍,山洞也去了一遍,最后在一个传送点找到了她留下的新鲜元素力。
    她是自己主动离开的。
    绫人有心追她,但是线索只能到此为止,传送点是深渊的体系,他用不了。
    男人站在传送点旁边好半天,也没等到人回来。他面无表情地回到两人临时搭起来的小帐篷,若无其事地生火做饭。
    如果荧按照平日里起床的时间回来,现在做早饭可能有些早了,会凉,但是没关系,他可以用小火温着。
    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是有人踩过草地,他没有回头,一颗心悬起来,他有点害怕回了头却发现来人不是她。
    “咦?你起得这么早?”
    荧发出疑惑的声音。
    绫人的脸上慢慢露出一个笑容,他等到自己眼里的酸涩褪去,等到脸上笑得天衣无缝,才转过身,笑着回答:“早上被一只赤狐吵醒了,看来我做早饭的时间正正好……你去哪里了?”
    少女拂了拂被风吹乱的发丝,阳光落在她白皙滑腻的脸颊上,一双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辉,她有些赧然地答道:“回了一趟蒙德,我带了早饭回来,没想到你今天起得早,早上起来没看到我,没吓到你吧?”
    的确,这个时候绫人应该刚起床或者还没起,荧一般比他更晚一点,若说她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去蒙德买早餐,再趁他起床溜回来,那的确是合理的。只是她大概没想到,没有温香软玉在怀的绫人连睡觉都睡不踏实。
    他笑了一下:“没有。你买了什么?”
    荧眼睛一亮,把手中的早饭放在他面前,得意洋洋地介绍:
    “我买了好几种!这个是满足沙拉,是我的拿手好菜哦,所以这个不是买的,是我做的,水煮土豆、新鲜果蔬和溏心鸡蛋,你一定要尝尝!”
    “这个是蟹肉火腿焗时蔬,是蒙德城猎鹿人餐馆的招牌菜哦!”
    “堆高高,烤肉排、土豆、奶酪,交错堆起来,吃起来非常香,是蒙德羽球节的压轴菜,晨曦酒庄的迪卢克老爷都很喜欢吃呢。”
    “蒙德土豆饼,就是炸土豆饼啦,猜猜还加了什么?还有一点点松果,可以搭配果酱吃,这是提米最喜欢的食物——嗯?提米是谁?是一个经常在蒙德城门口喂鸽子的小孩子,我经常一(明)不(知)小(故)心(犯)打中他喂的鸽子或者鸭子,哈哈哈哈,所以经常被葛瑞丝修女要求做土豆饼给提米赔罪呢。”
    “哦哦、这个啊,是黄油松茸,用黄油煎的松茸片,怎么样?是不是外脆里嫩?”
    “还有鲜虾脆薯盏,这是我最喜欢吃的食物之一了!馅料是土豆和树莓拌成的,薯片香香脆脆的,虾肉和薄荷的组合也别有风味。”
    ……
    唠唠叨叨每个菜都介绍到了,绫人不得不挨个尝了一遍,她金眸亮晶晶的,眉眼弯弯:“稻妻很少能吃到蒙德口味的菜吧?我看到了!离岛卖的蒙德蒲公英酒特别贵!”
    一顿早餐在吵吵闹闹中结束了,绫人觉得自己的心和胃都很满足。
    正当两人收拾完东西,一起躺在草坪上懒洋洋地晒太阳时,荧突然问道:“我们出来有两个多月了,你是不是该回去管理社奉行了?”
    绫人心里一紧,脸上依然是不动声色、温柔如春风拂面的笑容:“你想我回去吗?”
    荧笑起来,翻了个身,直接滚进了他怀里。男人躺在草坪上,少女趴在他身上,用之间轻抚他的脸颊,拨弄他的睫毛。
    “其实早上我是去蒙德找阿贝多了。你不奇怪,为什么我比你早离开稻妻,却晚到须弥城吗?——在化城郭耽误了一会是真的,但是更重要的是我先去了一趟蒙德,找阿贝多定制了一样东西。”
    她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纸,塞进他怀里。
    绫人细细打量了一下:“一张地图?”
    “嗯。”她应了一声,“是可以确定我的位置的地图,阿贝多用炼金术将我的印记留在其中,拿着它你可以使用深渊的传送点,快速找到我。”
    男人动容地将目光投向她:“你的意思是……?”
    少女弯起唇角,低下头亲吻他的嘴唇。
    “我有认真考虑过你说的话,这的确对你来说不公平,但我不可能停下寻找哥哥的脚步,你回去吧,有了这张地图,你随时随地可以知道我身处何方,一旦我有危险,你也可以来找我。”她抚摸男人的脸庞,“我会等你的,五年,十年,二十年,我等你安置好社奉行和稻妻,随时欢迎你加入我的旅程。”
    绫人笑了。自重逢以来,所有卑微的讨好的情绪,在她理性的、诚挚的怜爱中融化殆尽,他痛痛快快地笑出来,紧紧抱住了怀中的少女。
    “我们不会分开。”他温声说,“直到我生命的尽头。”
    他的眼睛有些发酸。
    她是来自异世的一缕风,是千世万代不移不变的磐岩,是降落天际永恒遥远的鸣雷,是无处不在又无从追寻的草木,是无情恼多情的流水,是炙热明亮却无法触碰的烈火,是永不融化的寒冰。
    她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却独独为他驻足。
    于是他如飞蛾扑火,将自己短暂的一生,献给她,献给烟花一般绚烂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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