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逸尘1V1结局——《此风无休》
    长发优雅的挽起,剪裁贴身的职业装将人包裹的恰到好处,整体正规大气的套裙,只在细节处露出一些小小的心机,增添了几分女性独有的柔媚。
    “这次如果甲方通过方案,我们可以好好歇上两天假了。”一行人走在一尘不染的办公大楼中,穿行在无数来来往往各有行程的人当中,而对于此话,大家都露出了默契的笑容。
    “希望不会是终稿不再改又一版哟。”有人打趣。
    “这倒应该不会了,这次的设计稿,正好满足了对方最需要的点,况且成本控制也恰到好处,应该不会再有大改动。”说话的女人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却并不显得沉闷,只是为过于温婉清丽的面容增添了几分知性和权威感,而优雅的行步间,唇色明丽端庄的自信微笑,让人一看,便会暗暗点头,一个合格而成功的职场女强人形象呢,但是却不咄咄逼人,让人只觉如沐春风却也不会轻看。
    她的话,让大家都露出了自信而轻松的笑容。
    “有梁姐发话,看起来成功可能性很高啊。”
    她,现在的梁倩,已经是一个小组的首席设计师了,在她这个年纪,的确十分难得,而这次,一个颇有分量的挑剔客户,不过没关系,自信的笑容端在脸上,拿得下。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没想到甲方要求的与会地点,竟是在柏氏的办公楼里,不过也对,本次合作的甲方,原本就是柏氏旗下的产业——当然,柏氏在整个联邦有无数个办公楼,而这,只是分部的其中一个,不过看到柏氏这字眼,还是让她微微顿了顿。
    没关系的,想想那个男人常年都在第八行政区,这里可是第七行政区,忽然噗嗤笑了,人生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巧合,就算他也在这办公楼里,这么大的办公楼,毫无工作关系的两个人,又有多大可能会相遇呢,就算见面了……唔,说不定也认不出呢。
    会议进行的十分顺利,结束时,两方人群都言笑晏晏,陆续走出会议室,而就在此刻,另一行人却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
    !!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瞳孔就瞬间收缩了一下,然后下意识便猛地偏过头,用手里的文件夹自然的挡住了半张脸,身边那甲方的领导人正跟她说着什么话,她却听不到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到。
    对方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依然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着这边走过来,眼见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不知谁说了句什么,他竟停下了脚步。
    她身边那小领导激动地声音都在打颤,几乎是微带哆嗦的把正在做的项目向着柏氏最大的掌权人解说了一遍。
    而整个过程里她都低着头装作整理眼镜的模样把自己深深埋在文件夹里,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一方面多么想抬起头再看一看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一方面又希望绝对绝对不要被看到。
    如此的煎熬,几乎每一秒都像一年那样漫长。
    然后她听到有人提到名字。
    “哦,这就是这次项目的主设计师,梁倩,梁小姐。”
    她的手一抖,身体僵在了原地,而身后,不知谁的手悄悄戳了她一下,示意她赶快抬头恢复状态。
    于是,仿佛全身关节都僵硬着扭动,她艰难的抬起头,扯出一个微笑勉强点了点头示意。
    对方的面容几乎没变,只是气势看起来更加成熟而强大,他灰黑的眼眸望过来,非常自然而强势的落在她身上,仿佛真的只是看着一个陌生的设计师,却让她感觉呼吸都被人攥住无法动弹。
    “梁小姐的设计理念很有趣,不知能否留给我十分钟时间,就某些理念问题进行一下探讨。”他的声音笃定而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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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的文件瞬间便从手中落了下去,散落一地,纸张哗啦的声响中,她整个人都被抱住轻轻地推在了门板上,微微扬起头,迎着光的视线里,那张熟悉的、陌生的、梦里的、如今的脸。
    婚礼那天,她美的像夏日清晨的阳光,落在波光粼粼的小溪,那样明媚的色泽几乎让人心醉。
    “你……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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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
    他看起来一点儿也没变,漂亮的桃花眼笑的妖妖灼灼,俊朗不羁的模样依然让女人忍不住怦然心动。
    她睁大了眼睛看着对方,而对方却丝毫不露声色,似乎真的只是随意的,就工作问题突发奇想的,展开的会谈。
    然而男人只是轻轻的笑了笑,回道:“不算巧……我,知道你要来。”
    立在窗前的男人早在她进门的一瞬间便转过身来,一双眼眸深深的落在她身上,灼烧般的却仔细至极的打量,她泯了抿唇,只能开口说:“好巧,这里遇到你,柏……逸尘。”这个名字太久没被说出口,此刻说起,竟仿佛从未离开般熟悉。
    他绝对是故意的!或许转弯的一瞬间,他就看到人了,这绝对是故意的!然而……她无法拒绝。
    在婚礼接近结束的时刻,她在通向小宴会厅的玻璃花廊里,见到了他。
    当那个男人亲手挽起白纱,阳光透过彩绘玻璃落下眩晕的光彩,她觉得,或许这一生的幸福都用在了这一刻。
    除了祝福,他已经什么资格都没有了。
    ;而周围一圈人,均用了惊讶而羡慕的眼神看着她。
    平静,是因为,再无波动,这颗心,只剩下了无尽流转的风声。
    助理打开门,示意她走进去,然后,门,在她身后关上。
    生命在此刻定格。
    “没关系了……祝……你们幸福。”
    所以果然的,那样任性的要求被家人拒绝了,然而聂老爷子并没有用实际的言语表明他的反对,他只是默默地,向柏家提供了某些资料,而对本家的所有人,缄默不语。
    于是她面无表情的,微微测了脸,用一种生无可恋般的眼神看了对方一眼,好奇的眼观顿时收了回去,重新变成标准的客气和微笑。
    最好的朋友和最心爱的女人,呵……他比他自己想象的要平静的多,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人,是他宁愿自己伤的见血见骨,也不愿看对方痛苦,那么这两个人,大概都在其中。
    后面戳她的手指更加急切,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只能点了头声音发干的说道:“我的荣幸。”
    或许死亡,也不过是如此感觉吧。
    “没想到你先下了手。”
    一步两步三步,当他站在她面前一步远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整个手掌连着手肘都在抖。
    “嗯,我在找你。找到你,向你求婚。”男人说着,便自然无比的伸出一只手拂过她的鬓发,将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而后压低了声音说:“而且……我大概不会接受拒绝。”
    当婚礼的消息传过来,聂逸风还在某个任务完成后的休憩之中,当传讯器嘀的一声响起……多年之后,他不记得当时确切的反应,只记得,那一瞬间,子弹穿过胸膛的感觉。
    被那个干练爽利的男助理一路带着走上私人办公室的路上,那个看起来严谨客气彬彬有礼的助理,总是偷偷用一种满含八卦意味的眼光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
    她确实没想到,离别后的第一次见面,竟就是在这婚礼上,心里早有决断,知晓这一刻迟早会到来,然而真的见到了,她却发觉早已备好的“规范”说辞一个都说不出。
    然而他似乎没察觉到她复杂的窘迫,只是笑盈盈的开了口:“呐~想不到送你什么礼物好,论财力,阿尘可比我有钱多了,就送个小东西给你吧,千万不要嫌弃啊。”
    他说完,便用那笑盈盈的眼眸,轻轻的,像微风掠过一样,把她细细的看了一遍,而后单手抚胸,如同舞台剧上,演员的退场一样:“柏夫人,您今天当真……”他说着便轻笑了一声,而后便微微躬身,抚胸行礼,“祝您今后所有的生活,都如今日般美丽。”这话落尽,他便姿态潇洒的转过身,一步一步走出了那玻璃的花廊。
    从头到尾,她没能说出一个字。
    而后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柏逸尘温和的微笑着走到他的新娘身边,“累了么?”他伸手揽住她,帮她理正手腕的花环,似乎一点儿也没看到方才的情景。
    她眨了眨眼,看着对方温和体贴的模样,不过顷刻间,便稳住了气息,同样温婉的笑开来:“走吧,客人要等急了。”
    那一天,是她最后一次,当面见到他。
    寒来暑往,流莺经年。
    20年近乎苦役一样的军旅生涯,所有人都惊讶于他小强般顽强的生命力,这个在一众战友眼里都是“作死小能手”的聂家五郎,每次都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回归母神怀抱的下一刻,带着任务完成的消息活着跑回来,大大小小的伤,累积出的,是火箭般飙升的军功,只这20年,他累积的军功已经稳稳超过了那个“聂家接班人”的大哥。
    然而这个聂五郎就是不受勋、不升迁,数十年如一日,就抗在最最危险的第一线,可以说,什么任务变态危险十死无生,他就往什么任务里钻,你若问他为何,便就一句“有趣~”
    呵呵,可还真是有趣啊……把把都是过命的游戏啊。
    满满的军功,都被他转给了家人,现在的聂家,真可谓如日中天,那累积的功勋,足够子孙三代都坐吃等死也不会掉下贵族等级了。
    然而,真正门当户对的好人家,谁都不愿意把好好的女儿嫁过来,谁都怕他有一天把自己玩儿死了,那岂不是让女儿年轻轻的守活寡?
    为此,聂母也是摔坏了无数个通讯器,然而回应她的,永远是油腔滑调的下次再说。
    直到20年期满,军方都不许他再续约了,他才意兴阑珊的挂了个虚衔,荣誉退伍。
    这下应该能结婚安定了吧,男人50岁也不算大,就算是60岁,中年成家也不新鲜啊。
    然而,这小子只在家里呆了不到两天,便就穿着无动力滑行装置挑战各大雪峰去了,滑雪跳伞死亡蹦越、赛车溜锁高空弹跳,而且,呵呵……20载任务经验让他的溜家技术已经高超的根本拦不住人了,为此,聂母又摔碎了无数个通讯器。
    滚小摆件,有封着雪花的钥匙扣,也有小件的奇怪古董或是某种特殊的把玩物件儿。
    没有署名,或许有简短的解说词,也一般是纸张打印。
    也没有确切的日期,任何节假日、生日、纪念日,都有可能收到,但很准确的,就是每年一件。
    但她知道是谁,她有一个独属于她自己的柜子,那里,已经放了整整七排的包裹,拆开过的,又一件件仔细装回去好好放回去的,按照年数排列的包裹。
    唯有第一件礼物,婚礼那次的……一个手工自制的,某个型号的弹头做的,精巧的小吊坠,弹壳上被人细细的铭刻上了一长段古经文,是祝愿和祈福的意思,那小吊坠被挂在了柜子把手上,倒是常常能见。
    她不知道,在最初那些还没有适应高度紧张的战场的时候,有多少个濒临死亡的瞬间,这自制的小吊坠就被主人沾血的手掌握在掌心,而那时,他心底轻轻祈福的姓名是她。
    她打开那柜子,目光一件件的掠过那些标志着岁月排列的包裹,却最终,是把最新一件放了进去,手掌轻轻的抚过那些质地各异的包裹,然后下一秒,便将那柜门深深合上。
    这些事,柏逸尘从不问,也从来都装作没看到。
    那个名字,是他们之间,唯一默契不谈的秘密。
    当她的鬓发终于也敌不过岁月,留下丝缕的银。
    大家都不再年轻,然而唯一没变的,他依然活跃在各式各样惊险刺激的挑战当中,似乎从不曾老去。
    而那一年,雪峰上呼啸的风声,就犹如心底从未停息过的啸音。
    或许是意外,或许是天意,或许是终于到了风也老去的时候,那安全绳的钉扣,突兀的,便断开来,当身体在千米的高空坠落,呼啸的、夹着雪粒的风呼啸在身侧。
    啊……呵,就是如此了么,这便……结束了吧……下坠的感觉像极了飞翔的自由,在生命最后的一刻,他却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时光仿佛回溯,他还是当年,风流倜傥的少年郎。
    风刮过了八千里路的云和月,却无处安身,呼啸回溯盘旋向前,直到消散于天地。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膝头正坐着懵懂的小孙女,然后忽然的,几岁的小女孩儿娇软的声音响起:“奶奶,你怎么啦?”
    睁大的眼眸里,氤氲的水汽波荡了片刻,她平静的放下了手中的东西。
    “乖,去找妈妈吧。”
    小姑娘蹦跳着走远。
    她站起身,微微晃了一下,几步的路,却走得漫长。
    封存的柜门打开,她呆征的抱着膝坐在那打开的柜门前,却连伸手的勇气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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