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挺喜欢小梨花的,徐燕知那样的人只适合当朋友,枕边这个位置还是小梨花更适合一些。
    不高兴?觉得我跟他不清不楚,是不是?齐昭坐到床边去,看着垂眸不看自己,也故意不与自己请安的段南风,轻笑一声之后问出了这话。
    属下不敢,王爷的私事,属下也管不着。段南风睫毛微颤着,又往后缩了缩。
    齐昭似有所感地伸出手将人从昏暗中拽出来,将人拽进自己怀里,看着那眼中水光盈盈的小梨花,仿佛瞧见了雨水打湿外边那棵梨树的景象。
    齐昭笑出声来,声音带着几分愉悦,他问:小梨花,你这是醋了?
    这话问得段南风一僵,随即抬眼惊讶地看了齐昭一眼。
    就是这一眼,叫原本想硬气地张嘴反驳这话的段南风咽下到了嘴边的话,支支吾吾说着自己没有。
    齐昭眯起眼看他,瞧着那模样,更是心头一软,拉着人又是亲了又亲。
    段南风不知道齐昭为何会突然这样,他只是被动承受着对方的索取,想着先顺着对方。
    结果这一顺着对方,便顺到了除夕。
    去岁除夕实在给了段南风挺大的阴影,让他过了一年都有些没缓过来。
    他一打开窗看到外边的大雪,便想起那夜徐燕知扶齐昭回来时的景象。
    其实那在旁人看来并没有什么,只是段南风敏锐地感觉到二人有些许不对劲。
    不是齐昭心悦徐燕知,便是徐燕知对齐昭有意,亦或是他们两情相悦。
    段南风是这样猜的,可心底还是希望他们并非这样的关系。
    好在那次齐昭把他从床上昏暗处拽出来亲之后,徐燕知再也没有来过王府,齐昭也更加地纵容他,偶尔还会带他一块儿出门。
    只是旁人问起这人是谁的时候,齐昭都是笑着看他一眼,随后淡淡说一句不过是个影卫罢了。
    头几回段南风还有些失落,后来习惯了倒没先前那样的感觉,只是偶尔午夜被噩梦惊醒时看着那华丽床帐,总有些恍惚罢了。
    今年除夕不设宴,说是皇上病了,谁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
    不过王公大臣们都挺高兴能在家放松些吃顿年夜饭,表面上嘘寒问暖皇上圣躬安,心里头指不定如何高兴。
    不过这些都是除夕这夜吃饭的时候,齐昭当做乐子说给段南风听的。
    从前虽在齐昭身边办事,但影卫不必那些个幕僚门生之类的人物,影卫是藏在暗处的,便是偶尔露脸,也十分被这些人看不起,很难接触到这些人究竟如何。
    吃饭的时候段南风没怎么说话,多数时候都是齐昭在说。
    偶尔齐昭会问一些问题,段南风有些答不出来,有些就算答出来了也是用简短的话回答。
    听话,乖巧,却又让齐昭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让人觉得有那么些微的隔应,可能就是这个态度有些不对。
    可段南风又太乖了,乖得齐昭不好说他哪里不是。
    不好说,齐昭也不会多管,反正段南风是自己养的人,心情好了哄哄便是了,平时总不能太过纵容。
    段南风不知道齐昭在想这些,他只是垂眸看着自己的饭碗,专心对付自己面前的那道菜。
    一旁布菜的丫鬟就是平日里与段南风熟悉的那位,此时见他老是看面前的菜,更是每一筷子都夹那道菜。
    夹到齐昭都皱了皱眉,开口让丫鬟先下去,自己则是站起来倾身过去捏住他的下巴,强迫着让他抬起头来。
    与本王吃年夜饭也心不在焉,是嫌弃本王了吗?齐昭轻笑,眯起眼促狭地看他。
    不是,属下不敢。段南风连忙放下碗筷,说话间睫毛轻颤,没敢抬眼与齐昭对视,只垂眸看着对方的手。
    齐昭走到对方身边,将人抱到怀里,按着人坐在自己的腿上吃完了这顿年夜饭。
    翻过今夜,你便十八岁了。齐昭一双琥珀色的眼带了些许情动在里边,看得段南风一个哆嗦。
    嗯。段南风不知该应什么,便只随意出声应了一声。
    齐昭也没说太多,反正过了今夜,还有很多时间可以说。
    无论在王府的哪一个地方,都可以跟他的小梨花说些如今听不得的话。
    段南风知道会发生什么,去岁做好的心里建设在这个时候渐渐崩塌。
    他被齐昭牵着到园子里赏雪的时候还在想齐昭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不过,也许是看在过年的份上,齐昭并没有在这几日碰他。
    但齐昭不动手,段南风便每日都陷入对这种事的恐慌。
    也不是恐慌,就是临到门口了突然害怕起来。
    要说不想肯定还是想的,因为眼前这人是齐昭。
    可要说不怕肯定是不可能的,段南风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事,男人与男人之间的事情都只是听说。
    而且,他先前听说谁家娈宠在那种时候被弄到流血撕裂,好多天都下不来床,甚至还有的因为主子太过残暴被玩死的。
    他觉得齐昭不是那样的人,但他也从没与齐昭做过这样的事,若寻常人都会在这样的事情上受伤呢。
    段南风想着想着便红着脸垂下头,一边觉得大白日的想这样的事十分羞耻,一边为往后的日子担心。
    齐昭刚好这时候回来,一进门便瞧见段南风不知自己坐那儿发呆想到什么,竟是露出这副神情。
    小梨花这是想了?齐昭也不问他是发呆时候想到什么,只是坐过去便开始说荤话。
    没,没有的。段南风本陷入沉思没有注意周围,且这两年被养在此处早已不似当影卫时候敏锐,所以齐昭过来的时候还吓了他一跳。
    不过,更让段南风说话都结巴的,还是齐昭那话。
    想了,想什么不言而喻。
    没有明说,但他们二人都知道是什么。
    明明没有做过,却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一般。
    段南风越想越觉得羞耻,可齐昭根本没打算给他适应的机会,直接抱着他便往府内的汤池走。
    回到房内之后段南风累得脚趾都不想动一下,整个人缩在齐昭怀里,软得仿佛没骨头。
    一路上是被齐昭抱着回来的,连穿衣擦身都没自己动手,段南风全程比齐昭还像个主子。
    不过这会儿齐昭舒服了,倒也愿意哄哄他。
    只是白日宣.淫还是让段南风心里头觉得有些别扭,尤其是回来之后还被齐昭那炙热的目光看着,更是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可齐昭不让他用被子盖住脑袋,他只能往齐昭怀里钻,试图用挡住脸的形式让自己不尴尬。
    齐昭看着段南风那模样觉得好笑,方才乖巧中还带着大胆,敢攀着他的脖子索吻,如今却仿佛纯良小白兔。
    不知道的还以为全程都是齐昭在强迫段南风。
    不过段南风也就害羞了一小会儿,缓过劲儿之后便好了许多。
    只是抬眼与齐昭对视的时候还是会迅速避开,惹得齐昭乐得不行,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连夸小梨花惹人疼。
    段南风也不明白怎么这样就惹人疼了,听说许多王公贵族也喜欢莫名其妙对自己的爱妾说惹人疼。
    有时候他实在不懂这些王公贵族平时都在想什么,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他都很不明白。
    很多时候他们觉得至关重要的东西在这些人眼中都是无关紧要,都是蝼蚁。
    很多王公贵族在意的东西多数时候他们又连见都难以见到,即便见到了也很难拥有。
    刚到齐昭身边来得时候段南风觉得他是不一样的,后来又发现齐昭还是与寻常王公贵族无异。
    可近些日子,尤其是今日,在齐昭的温柔之下,段南风又一次想,想齐昭与那些视出身寒微的他为草芥的王公贵族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拉灯了,大家自己脑补吧
    第12章
    那日之后,齐昭没再如从前那般限制段南风的行动,但也没再允许他如两年之前那般出去打打杀杀。
    可以出门,但只能如寻常人一般,影卫这个名头只有齐昭向旁人介绍他的时候才会提到。
    所以每次被说到是个影卫的时候,段南风心中总觉得怪怪的,他明明都不是影卫了还总这样说。
    虽然对外说齐昭睡了自己的影卫多少有些不好听,说他是摄政王养的金丝雀更不好听,可到底让段南风的心里舒服一些。
    元宵那日,齐昭破天荒带段南风一块儿进宫去,没与宫人们说这是谁,只意味不明地笑笑让他们添副碗筷。
    宫人们眼观鼻鼻观心,面上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出了这个门便将王爷竟将男宠都带到元宵宴上的事儿说出去。
    段南风却不知道外边如何传开了他陪齐昭进宫这事,他只是恍惚想起那年除夕宴,自己以为跟不得方才在府中乖乖等齐昭回来。
    原来从前多数时候都是他想错了,什么齐昭也不得已,什么齐昭也不好做,其实到了齐昭这个位置,很多事情只有想不想罢了。
    段南风心不在焉地跟着齐昭坐下,本想着自己坐在这儿格格不入该是努力叫大家不注意到自己,可惜齐晋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舞女刚跳完群舞下去的空当,齐晋便笑着朝齐昭举了举杯,笑着说:侄儿该恭喜皇叔,终于将小美人弄到手了。
    这话在元宵宴上惊起惊涛骇浪,许多王公大臣都朝他看来,有的怀疑,有的鄙夷,更有甚者是露骨又贪婪。
    段南风垂眸不语,被看得有些恶心,可被这么多人盯着,他又有些不知所措。
    齐昭听了齐晋的话,意味不明地笑着与齐晋对视,随后垂眸看了段南风一眼。
    在段南风以为齐昭会帮他解围的时候,却听得齐昭说:小梨花,还不去见过皇上。
    段南风愣了一瞬,瞪大眼看向齐昭,与对方对视了小一会方才慌忙低下头往外走。
    齐晋见状挑了下眉,没有阻止齐昭把段南风推出来,只是笑着将目光放在段南风身上。
    草民给皇上请安。段南风跪在正中间,额头磕在手背上,双手按在地上,冬日的冰凉源源不断从手掌蔓延到全身。
    齐晋没有让他起来,甚至让他跪了小一会,方才在低笑一声后说:朕喝了酒有些看不清人,不如小梨花过来一些,叫朕好好看看。
    段南风脊背一僵,齐昭堂堂摄政王当然有能力让自己回去,可齐昭一直没有开口,他只能硬着头皮挪到齐晋前方不远处。
    他刚想停下来,便听见齐晋说自己还看不清。
    段南风知道齐晋就是想整自己,可元宵宴这样的场合,他实在没有办法再像当初在王府一样甩齐晋脸子。
    他只能咬咬牙又往前一些,估摸着距离还算安全,刚想说点什么,便被齐晋轻佻地挑起下巴。
    是个小美人,朕也挺喜欢多,就是不知道皇叔肯不肯割爱?齐晋抬眸看向齐昭,眼中带着笑意,他明白齐昭还会在朝臣面前装模作样,势必不会在这个时候拒绝自己,可心里头有万分不愿意,定然是恶心极了。
    这就是个木头,皇上想是不会喜欢。齐昭嘴边也是带着笑,但眼中神色渐渐冰冷,看起来似是发怒边缘。
    齐晋想恶心齐昭,也想让齐昭在众人面前失态,到时候还有个理由可以提出拿回大权。
    明明他都19岁了,凭什么不让他亲政?
    段南风感受着二人之间的风起云涌,心中忍着对齐晋的恶心,垂眸等齐昭将自己要回去。
    他知道齐昭别的不说,总归不会将自己送人。
    可朕就是喜欢木头,皇叔怎么会觉得朕不喜欢木头?皇叔不也喜欢吗?亲手让木头动情的那种感觉,很舒服吧?齐晋说着恶心人的话,惹得段南风趁人不注意狠狠瞪了他一眼。
    也是,既然皇上喜欢,那就借皇上两日。两日之后,臣亲自来接他。齐昭的话听着没什么犹豫,仿佛将段南风交出去这件事根本不需要有一丝一毫的不舍与深思熟虑。
    段南风不顾这会儿是王公大臣齐聚一堂的元宵宴,他猛地转头去看齐昭,眼中满满是不敢相信。
    齐晋伸手来抓他,他根本顾不得对方是个皇帝,只爬到了齐昭身旁,低低喊了声:王爷
    齐昭脚边的段南风眼中含泪,声音都是哭腔,可还是没敢大声喊出来。
    瞧着眼前景象,齐昭的心一阵抽痛,几乎生出就这样将人带走的念头,但念及场合不对还是忍了下来。
    段南风被齐晋的人抓回去,被死死按在了齐晋脚边的地上坐着,他们甚至想在他脚上拴上链子以免他再乱跑扰了贵人雅兴。
    齐晋垂眸盯着段南风那张满是泪痕的脸看了小一会,伸手将人搂进怀里,朝某个地方扬了扬下巴,说:瞧见没有,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是不是很可笑?
    段南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不用仔细去找对方说的是谁,一眼便瞧见了徐燕知。
    只是齐晋在羞辱他罢了。
    段南风这么告诉自己,垂下眼没再朝徐燕知的方向看,只等着元宵宴什么时候结束。
    齐晋见段南风不说话,也觉得有些无趣,又看了几个表演便让众人散了。
    回去的路上齐晋怕段南风逃跑,真的将链子拴在段南风身上,不过被挂上链子的地方是手腕。
    他被齐晋牵着链子走到了帝王寝宫。
    看着眼前富丽堂皇的宫殿,他总觉得心头堵得慌。
    而且越是接近,他越是生出几分恐惧。
    他害怕跟其他人做那样的事,他不想被别的人碰。
    齐晋感觉到身边人的低落,刚想狠狠瞪他一眼叫他别扫兴,没想一看过去只瞧见美人垂泪。
    这一眼便叫齐晋口中恶言恶语有些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好一会只说了让他走近一些。
    段南风不情不愿地走近一些,被齐晋揽着肩进了寝殿。
    一进去便被暖烘烘的热气扑了一脸,段南风愣了一瞬。
    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回到了王府的那个院子。
    但他还在皇宫里,身边站着的人也不是齐昭。
    段南风垂眸不语,感受着齐晋为他解开手上的链子,感受着齐晋牵着他的手带他到床边去,感受着齐晋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随后他听见齐晋说:你如今满心想着皇叔,朕才不想在今夜碰一个满心装着其他男人的男宠。
    段南风愣愣地看齐晋一眼,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齐晋见他不相信自己,皱了下眉就要骂人,可瞧见段南风抹眼泪的动作,嘴里边的恶言恶语又是说不出口。
    段南风没多话,齐晋不碰他,他自然不会求着齐晋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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