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这是怎么了?她蹲下来看他,是哪里不舒服么?
    他唔了声,有点胃痛。
    他似乎从来不说满话,明明发作得这样厉害了,从他嘴里出来,仅仅还是有点。她着急起来,要不要到医院里去?
    没关系,已经吃过药了,过一会儿就好。他说,微抬了抬头,脸上覆着一层汗。
    同裳没见过他这副模样,这时才堪堪意识到,他不是无所不能的,他也只是个普通人。自鸣钟敲过一点,家里的佣人都休息了。眼下顾不得避嫌,她去打了手巾把子来给他擦汗,小声道,我扶你到沙发上躺着,好不好?
    他顺从的站起来,她忙过去搀他,安顿好了跑上楼,取了条毛巾被来给他搭着。他一直蹙着眉,她也不敢离开,就在边上看护他。隔了很久才看他表情放松了些,她长出口气,在他耳边问,好点了么?要喝水么?
    他摇摇头,又睁开眼看她,好多了,谢谢你。
    她身上穿着长睡裙,两条藕节子样的胳膊裸露着。见他缓解了才猛然想起来,难堪的红了脸,那你好好休息,我回房去了。才待转身,手腕却被他掣住了。你别走。他嗓音嘶哑,先别走,再陪我一会儿。
    同裳感到心口温柔的牵痛,怎么办呢?她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只知道不能拒绝他这样卑微的请求,他病着,生病的人总归比较脆弱。
    那你稍等,我上去一下。
    她回去加了件长袖,重新下楼的时候他已经坐起来了。毛巾被整齐的叠在一边,他的两肘撑在膝盖上。
    第九章
    她在茶几旁坐下来,两个人对望着,没有说话,却一再的微笑。
    吴恪商界里周旋,算是能言善道的。但是面对她,就变得语言匮乏。搜肠刮肚想了半天才道,刚才多谢你,这是旧疾,空腹喝酒总会犯病。
    她依旧是恬淡的表情,你都吃过药了,我也没做什么。
    你做了很多同泽没有做过的。他苦笑,比如照顾我,比如坐下来听我说话。
    她的脸上悲喜难辨,我姐姐的确有很多地方不足,但是她心眼不坏。也许因为太年轻了吧!如果可以,请你多给她一点时间。
    他很平静的告诉她,我给了她六年时间,她爱玩,不想要孩子,我都由得她。甚至她和秋启的事,只要他们不公开,我也可以容忍。可是她变本加厉我最近常常在考虑,这段婚姻究竟有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同裳肯定不希望他们离婚,同泽的美貌是她的本钱,但美人终有迟暮的一天,将来老了还去凭借什么呢?然而她的离经叛道,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再去和他求告,分明强人所难。
    她讪讪的,你们这样,我很难过。
    吴恪倚着沙发扶手,白炽灯下的脸上有寒冷的悲哀。他的语速很慢,现在离婚率高,看开了也没有什么。或许我早就应该从里面挣脱出来,与其浪费生命,不如争取自己想要的。
    他目光灼灼,同裳心里涌起一股凄凉。她有预感,这样下去会越走越偏。对他们来说太奢侈,彼此都消耗不起。她站起来退后一步,时间太晚了,姐夫还是早点休息吧!
    她又想逃!吴恪索性把她拉进怀里,小小的个子,禁锢住,可以填满他灵魂缺失的那一块。
    同裳挣扎不开,鼻子里溢满涕泪的酸楚。不可以的,她心里都明白。即便他和同泽感情不好,退一万步,就算他们将来离婚,她和他也不能够。
    我会尽快和她离婚,前几天我还在犹豫,现在我才想清楚。事业固然重要,我不能因此把一生的幸福葬送掉。他紧紧抱住她,同裳,同裳你看看我的心吧!什么都不用你做,全部交给我。我和同泽到了这步是回天乏术了,你不要自责,不是你造成的。同泽早就递了离婚诉状,我只要签个字就可以了。你容我些时间,很快的。
    她一味的摇头,她是我姐姐,我不能做这样的事。
    可是我和她三年前就形同陌路,之所以迟迟没有离婚,刚开始是因为父母的压力。他切切道,如今分了家,再不用担心那些了。
    同裳伏在他胸前,有一瞬沉寂。然后才问,那么竞选会长的事呢?
    他的手指捋过她的长发,已经内定,下月初就公布。但对我来说,是或不是都不重要了。
    她幽幽叹息,驯服的,温柔的。他心里高兴起来,她是愿意的,说不定她也爱他。三年时间没有付诸东流,同泽再不堪,至少为他带来了同裳。
    他欢喜极了,捧住她的手,虔诚的亲吻,谢谢你,我的爱丽丝。
    他新冒出来的胡髭刺中她的手背,她缩了缩,笑靥如花。
    第十章
    同裳不知不觉坠入爱河,年轻人,又是特殊的关系,避人耳目之下,极具别样的刺激性。
    爱情像醇酒,心里装不下就上脸。有时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自以为控制得法,别人看来却昭然若揭。
    公馆里有了流言,二小姐和先生好上了,出双入对,别提多亲密。虽然同泽不常在家,这话最终还是传到了她耳朵里。简直像灵丹妙药一样,同泽再也不出门了。她默默把跳舞时穿的高叉旗袍归置起来,当着同裳的面都扔进壁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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