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嘶……”
    魏诏倒吸了一口凉气,姜婼棠的这一下,还真是叫他吃不消。
    他蹙着眉头,看着姜婼棠微带愠怒的脸,嘴角竟情不自禁的勾起了一丝笑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每每看见她时,心里总是有一股子说不明的意味。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姜婼棠抬了抬眼,眸子满是轻嘲。
    魏诏竟不知,这一刻自己要说什么,只定定的望着她。
    半晌,魏诏才道:“因为你好看。”
    只是一句话,姜婼棠的脸色忽的红了起来。
    这一次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很长,魏诏足足在姜家修养了半个多月,这才痊愈,只不过……
    魏诏在房里活着身体,骨关节发出咔咔的声响,这段时间,他在姜家享受着姜婼棠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有那么点乐不思蜀的感觉。
    他听见了门外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忙不迭的跑上了床,赶忙扯过了被子盖在了自己的身上。
    “吱嘎。”
    房门缓缓推开,姜婼棠举步跨过了门槛,走进了魏诏所居住的客房。
    他的鞋……
    姜婼棠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她清楚的瞧见了魏诏的靴子,已经穿在了他自个儿的脚上,这也就是说,他刚刚下了地……
    她抿不住笑,将手中漆红的托盘放在了桦木圆桌上,收敛了笑容,说道:“王爷,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魏诏闻言,微微蹙眉,故做憔悴的模样道:“我……怎么忽然感觉有点头疼呢?”
    他的伤根本就不在头上,又怎么会头疼,这么大的人了,说起谎话来,他的脸竟也不红不白的。
    “王爷,您的伤可是在身上,并不是……”
    “小姐!”
    姜婼棠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忽然传进来了灵儿急促而迫切的声音。
    “什么事?”
    姜婼棠把手里的药碗搁了下来,转头朝着房门口看了一眼。
    灵儿走了进来,额头鼻尖渗出了细碎的汗珠子,她急声道:“出事了。”
    魏诏闻言,眸色沉了沉:“出了什么事?”
    灵儿道:“皇帝陛下命人将咱们王府给围了起来,子夜、子昼担心出了事,让奴婢从密道了逃了出来,奴婢这才来给主子传话。”
    闻言,魏诏和姜婼棠相视一眼。
    魏诏可是王爷,能够下令封了诏王府的人,也就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天子。
    “王爷……”
    姜婼棠将眉头扭成了麻花状,声音急促的问道:“王爷,您看这件事……”
    “呵!”魏诏冷笑了一声:“他果真是忍耐不住了。”
    这个他……
    姜婼棠将没有皱得更加深邃了起来,她能够抽猜的出来,魏诏口中的这个“他”到底是什么人了:“你是说威北侯!“
    魏诏不置可否地颔了颔首:“没错,他将萧云月安插在王府之中,怕是为的就是留一个后手,而今也是时候了动手了。”
    “你可是有什么打算吗?”姜婼棠下意识地抓住了魏诏的胳膊。
    魏诏看了一眼他的手:“别担心,威北侯府已经是破天的富贵了,他也并非是想要登上权利的巅峰,他想要的,不过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罢了,父皇也好,燕王也好,我也好,不过都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只不过……”
    他说着,抬起了眼眸看了一眼姜婼棠:“你的出现,让他着急了。”
    没错,姜婼棠的出现,彻底让威北侯乱了方寸。
    她凭借一己之力,竟然断了威北侯的所有财路,还让萧云月在诏王府之中做了冷板凳,根本就不得宠,而且,没有丝毫的用处。
    这也是威北侯为什么能够这么快就中了魏诏的圈套。
    从始至终,魏诏的每一步都看似和威北侯无关,但是却有派人在暗中窥探一切。
    自从萧云月嫁进了王府,魏诏就派人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这其中也包括了萧云月去他的书房盗取了那封根本就不存在的书信。
    只要威北侯一旦入了窍,那么距离大厦倾倒也就不远了。
    姜婼棠深感疑惑,问出了心中的猜想:“你的意思是说,从一开始,你迎娶萧云月就是在故布疑云?”
    魏诏笑道:“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狡猾如狐。”姜婼棠不知道为什么,当她听见了魏诏这么说之后,心里却有那么一丝丝的喜悦:“我曾在你书房的密室里听到过,你和子夜、子昼之间的谈话,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我回到了京城之后,我就一直派人那种调查当年我母妃之事,在得知了此事乃是威北侯在暗中挑唆后,我便开始了我的计划,我原本是打算在迎娶萧云月的那天,将自己所调查的事情告诉给你知道,但是却没有想到,你却……”
    魏诏是想起了那天,说话的时候心中多少带着一点愧疚。
    姜婼棠却并不怪魏诏,如果不是那天所发生的巧合,她也就不会来到了这个世界,更不会认识魏诏,也不能和他穿过层层的荆棘,直到现在。
    魏诏捂住了姜婼棠的手,在她的耳畔道:“我的心里只有你。”
    有这句话便是足够了。
    萧姜婼棠的心里暖暖的:“你可要回王府?”
    “父皇的举动,应该是在暗中保护王府,但我现在更担心的却是皇宫里的安危。”魏诏用力的皱起了眉头。
    皇帝表面上顺着威北侯的步伐在一步步的走,但却在暗中算计着每一个人的心思,引人入鞘,谋划人心,说起来,皇帝和威北侯还真是旗鼓相当的好君臣,像他们这样的人,更不会相信彼此。
    魏诏更加不会相信,威北侯就如此轻易的中了他和皇帝布置好的陷阱。
    皇宫。
    魏诏果然一语成谶。
    威北侯压根就不相信,皇帝会按照他的意思走下这一步至关重要的棋子。
    六千禁军,将整个文德殿包围的严严实实的,皇帝端坐主位,手指着威北侯道:“爱卿可是要谋权篡位!”
    “谋权篡位。”威北侯半眯着眼睛,瞥了皇位上的皇帝一眼,笑道:“微臣不敢,不过,微臣只希望皇帝能够……禅位。”
    他将这两个字咬得极重,像是已经等不及了一样。
    皇帝脸上的怒气渐消,端起了面前的茶盏轻轻的啜了一口:“你可觉得,朕会坐以待毙吗?”
    “陛下,难道还指望着诏王能够来救驾吗?”威北侯走到了皇帝的面前:“您派出的禁军,多数都是皇后的人,他们围了诏王府,目的已经不单单是您所谓的保护魏诏。”
    “皇后!?“皇帝的眸色忽然一沉:“你是说皇后!?”
    威北侯笑道:“微臣纵使有一百个胆子也绝不会谋权篡位,只不过是想要择一位新君。”
    “你想要让太子坐上皇位?”皇帝搁下了手里的茶盏:“你可知道,一旦太子登基,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必定是你。”
    “这就不劳烦陛下费心了。”威北侯说完,径自朝着宫门外走去,并高声道:“诏王谋反,毒害陛下……”
    “啪!”
    威北侯的话还没有说完,忽然一只茶盏朝着他飞射而去,在他的脚边炸裂开来。
    他蹙了蹙眉,寻着方向看了过去。
    “你以为,一切都会按照你的计划进行下去吗?”
    威北侯的脸色忽的一变,一切并没有按照他所预想的一样,皇帝在喝完了那杯茶后,并没有中毒身亡。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今日这么大的阵仗,为什么皇后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吗?”
    闻言,威北侯的心里咯噔一下。
    他原以为,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一步一步的走下去,但是……
    “吱嘎!”
    宫门缓缓打开,魏诏手持染血的长剑站在宫门外。
    威北侯的眸色顿时一黯:“魏……魏诏……”
    “噗!”的一声,魏诏一剑刺入了威北侯的胸膛,连说话的计划都没有给他。
    “你就这么杀了他?”
    皇帝从龙椅上走了下来。
    魏诏放下了手中的长剑,俯身跪了下去:“儿臣救驾来迟,还请父皇恕罪。”
    “你救驾有功,朕又怎会……”
    不待皇帝把话说完,魏诏忽然开了口:“儿臣希望父皇能够信守承诺,还母妃一个自由,儿臣愿自贬为庶民,终身不再踏入京城。”
    天子一言九鼎,但皇帝怎么也没有想到,魏诏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是多么看中这个儿子,曾经几度想要将整个江山交到他的手里,但是,他太感情用事了,如果没有铁血的手段,将来又怎么能够治理好一个国家呢。
    只是……
    “你可知道,朕原本属意你为太子。“
    “请父皇遵守承诺。“
    “你……“
    魏诏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皇帝沉吟了许久,缓缓的闭上了双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忽然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忽然老了许多似的,他朝着魏诏挥了挥手,沉声说道:“罢了,走吧,走吧,滚回你的封地去吧。”
    说完,皇帝踱步走出了宫门。
    宫外。
    姜婼棠从马车之中走了下来,她看见了魏诏安然无恙的走出了宫门,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她朝着魏诏迎了过去:“魏诏,父皇他从未想过伤害母妃,在他的计划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将母妃送出了京城,这是翟公公让我交给你书信,看完了这封信,你一切都会明白的。”
    魏诏从姜婼棠的手中接过了信,看完后,他俯身跪了下来,朝着皇宫的位置磕了一个头。
    随即,他站了起来,紧紧的拉住了姜婼棠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道:“走!我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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