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前老人说道:“回去好好休息,别的什么都不用想。你是国家的功臣,祖国不会忘记你的努力。等有朝一日想要结婚了过来找我,我给你证婚。”
    老人应该是听说了武家前后发生的那些事了。可是实在是有些多虑了。
    经此一事,何清越这个名字在全世界都有了一席之位。很少还会有人因为什么事与她为难,就连武家也是如此。之前研究所的新发现就让他们悔不当初,现在新型病毒这事一出何清越的地位、人脉与日俱增,前途不可限量。他们巴不得把这一尊大佛给娶回去。
    以前他们看不上她无非是她为他们家带不来帮助。可经此一事,谁是谁的人脉还有什么可非议的吗?
    这些事情老人看的真真的。现在这么说就是给武家人递话呢!可想而知听到这段话武家又该是如何的诚惶诚恐,悔不当初。
    何清越笑了笑。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整个夏天就在这种狂热浪潮中度过,时间转眼来到了秋日。
    各国与华夏达成了友好协议,从华夏购入疫苗和抗病毒药剂。世界各地的疫情终于有所缓解,逐渐消灭新型病毒。人们也可以肆无忌惮的欢笑,聚会。
    诺贝尔医学奖的颁奖典礼上,来自华夏的年轻大夫成为了这个会场上最瞩目的存在。与此同时宣布有关免疫系统新药将于十月一日正式投入市场。
    而来自全球各地的患有免疫系统类疾病的患者迎来了一场盛宴狂欢。他们奔走相告,推杯换盏。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将拥有一个健康的体魄。
    有着六个时差的华夏京城,一个全身插着各种管线的老人直勾勾的盯着电视屏幕那一张冷静自持的脸上。那双清凌凌的眼睛含着笑透过镜头和他对视,好像在嘲讽他。
    疫情来的时候他被保护的很好。疫情没有打倒他,治疗免疫系统的药他也等到了研发出来的时候,可终究没等到他的投放使用。
    邱倬目眦欲裂的盯着屏幕,好像要把里面的人穿透一般。心绪起伏之下一旁的心电监测仪剧烈地波动起来,高级病房里进进出出的医生及家属喧闹着。
    可是他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
    最后隐隐的好像听到一声‘节哀’。
    他终是没有等来新药……
    前世番外
    身后咣的一声传来巨响,护士缓缓的转过头。就见身后是风尘仆仆的四个人,两个上了年岁的男女,看样子是一对夫妻,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手里还牵着个十岁上下的小姑娘。
    此时正震惊的看着病房中的姑娘,眼泪扑簌簌的就落了下来。护士眼看着四人推开她扑进病房里,然后紧接着就是从压抑的哭声转到嚎啕大哭。
    其间夹杂着老年女人压抑而悲伤的怒吼。“我不是让你等等我吗,你怎么就这么着急?啊?你就这么走了,我和你爸怎么办?你让我们怎么活!”
    “你就这么狠心,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们见吗?”
    “孽障,我把你养到那么大就是为了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吗?”
    “混蛋啊,你就是个混蛋啊!呜呜……”
    悲戚哀鸣的气息在病房上空回旋着,哪怕是医生护士见惯了生死也忍不住背过身去,为这么年轻就放弃了生病的姑娘感到悲哀,为老妇人声声叹惋而倍感难过。
    “病人已经没了声息,还请你们节哀。”
    “节哀,怎么节哀。我女儿在你们医院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没了,你们医院是干什么吃的。你告诉我,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人呢,人都死光了吗?”王春华扑过来攥住上前来的医生衣领,身形瘦弱矮小的她只能仰头凝望医生,可眼中浓烈的悲哀却紧紧缠绕着他。
    医生抿了抿唇,情绪激动的家属他们见得太多了。医闹更是时常发生,但他心里清楚,这次的事他们难辞其咎,虽然是病人自己选择了结束生命,但事情发生在他们医院,也的确是他们疏忽大意了,仅仅是承受家属的责难,也能理解。
    “妈。”孙琦哽咽上前,手里攥着一封‘遗书’。“青青已经走了,我们别再吵了。”
    看着医生将床推走,思念的人就盖在白布底下。她知道,这一眼有可能就是永别了。她扑上前去想要再看一眼,聊以慰藉。
    又耽搁了一阵,病床才得以被推走。王春华力竭一般瘫坐到地上,手里接过遗书。
    整个人冷静下来之后才看向遗书,她年纪大了,眼神不那么好使,字识的也不多,只能连蒙带猜的理解个大意出来,却也不愿意放手,只能一遍遍地看。
    “医生,你告诉我们。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早上通电话的时候还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孙庆军说不下去了,一双眼睛通红,声音嘶哑哽咽,把脸埋在粗糙的双手里难掩悲伤。
    医生尽量客观公正的把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病人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深感抱歉。”
    “我不管,人是在你们医院没的,你们医院必须给我个说法。一条人命值多少钱,你们自己说说看。”尖酸刻薄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话语中完全没有失去亲人的悲伤难过,只有她贪婪丑陋的嘴脸暴露在众人之中。
    “短短半个月都在你们医院花了好几十万了,现在人说没就没了。钱都打水漂了,这个账怎么算,你给我说说。”
    “家属,病人病情你是知道的。我们医院有疏忽我们并不否认,但病人为什么选择中断治疗,难道您没有责任吗?”
    “你放屁。你们医院惯会推诿指责别人。你是医生我是医生,上午我来的时候人还好好的,现在才过去多长时间人都凉了。不是你们的原因是谁的原因,怎么?难道是我刺激的,我让她拔管的?她要真这么听话,早就按我说的……”
    “王艳华,你个畜生。”王春华猛地扑过来,手高高扬起重重挥下,把王艳华扇的头偏向一边,“虎毒还不食子呢。孩子刚走,你就开始算计这算计那,你是畜生啊!”
    “我是畜生?”王艳华被打的理智全无,冷笑一声。“她是我生的,就是我说了算。你算哪门子葱,来管我家的事。哦,怎么,现在看人没了,来争身后物了?我告诉你,没门。”
    王春华气的整个人都浑身发抖。偏偏王艳华一张嘴跟刀子一样,狠狠的扎她的心。“别以为你就是什么好人。何清越都来莲市了,你们巴巴的跟过来干啥,说什么想孩子,不就是过来打秋风沾光的吗,还说的那么清高,装给谁看。”
    “哦,之前那么多年都不联系了,人一没,你们又巴巴的上门来了。咋的,想分遗产啊,我告诉你,没门。有时间去看看法律,她没结婚,没孩子,我就是第一遗产继承人,你们屁都没有。别白费劲了。”
    王春华整个人往后一仰,孙琦吓得赶紧接住母亲。目眦欲裂。“你那么想,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当别人都是你,不顾亲情眼睛里只有钱……”
    “我们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王艳华眼神冷漠,看着孙琦的目光十分不屑,仿佛看着蝼蚁一般,冰冷无情。
    “有时间操心别人家的事先把自己的烂摊子拾掇明白吧。”王艳华冷笑一声,“落魄户。”
    说着不再看后面的一家四口,顶着高高肿起的脸颊离开。
    等她拿着死亡证明和相关证明去到银行的时候发现何清越的银行账户余额是一个冷冷清清的0,她震惊不已,不死心的去何清越名下的房子,却发现里面的主人已经换了。冷淡地说道:“这房子我一周之前过户的。”
    王艳华抚着胸口不敢相信,非逼着人家要看房产证,房主十分不耐,但又拿上了年纪的女人没辙,拍了照片给她看,王艳华气的直接摔了手机,房主眉头一竖,直接报警。
    警局走了一遭,给人赔了钱接受教育才被放出来。王艳华坐在马路牙子上恨恨的不知如何是好,她知道何清越名下不止一处房产,但自从何清越离家之后双方关系就不好,何清越到底有多少东西她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小贱人过的很是风光。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她不死心,找了关系调查何清越的名下财产,却发现她名下的两套房产一辆吉普车早在一周之前就全部变现,成为了银行卡中的余额。而卡中余额又分散成数个部分流出,去向不明。
    王艳华咬牙切齿的找上王春华一家暂住的宾馆。何清越的尸身还没有火化,他们还得暂留一段时间。
    “说,何清越的钱是不是在你们这,赶紧给我交出来。不然我就报警了。”王艳华看着他们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仇人。
    悠悠吓得一个瑟缩躲在母亲身后,王艳华气的眼睛充血,这两天为了何清越的身后物她已经连续几天没睡好了。对她来说一份不菲的财产下落不明就跟有千万只蚂蚁啃噬她的心一样,让她夜不能寐食不下咽。
    这个样子倒是和王春华一家没差。只不过一个是算计财产算计的,另一个却是为逝去女儿感到悲伤难过痛苦不堪的。
    王春华眼神冷漠,像看个陌生人一样。“什么财产,我不知道。”
    高芳菲接茬道:“何清越的钱没了,不是给了你们是给谁了。”
    王春华眉毛一蹙,“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你说的算个屁。那死丫头巴巴地想着你们,逢年过节的就给你们买这买那,我这个亲妈想吃点她的东西都得眼巴巴的盼着。现在她那么老些钱说没就没了,你说不知道,骗鬼呢?”
    高志友也接话,苦口婆心道:“大姐,我知道你养了孩子十几年有感情,孩子跟你也亲。以前隔三差五的就给你们打钱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谁都有落魄的时候,谁没有个穷亲戚呢,我那仨瓜俩枣的我们也不在乎。但现在几百万可不是少数,我们要是闹大了你们也别想好。”这一手恩威并施玩的好。
    “你别跟我说这些,我说钱我没看到就是没看到。但凡你们对青青关心一点,现在也不会落得个啥也没有的下场。这都是命,得认。青青明天下午葬礼,时间我告诉你们了,来与不来你们看着办。”
    “葬礼什么葬礼,我要钱,钱呢!”王艳华险些崩溃,一想到和几百万擦肩而过就难过的不能自已。“我要告你们,你们诈骗,骗了我的钱。你等着吧,这么多的钱足够你们牢底坐穿了。”
    “随便你吧。”王春华冷声道,好像对王艳华所说的完全不在意。
    却没想到王艳华果真报了警,双方都进了警局。
    王春华的说辞还是那些,没有就是没有。时间一下子就到了晚上,明天还要安排何清越的身后事,任凭怎么焦心都没用,一下子就僵持到了这里。
    到了次日早上,事情也没有进展。王春华提出查看自己卡中资金流向,有没有得到遗产也就一目了然了。她不是怕了王艳华,她只是怕错过女儿的葬礼。
    一家人的资金动向都被调查了一遍,的确没有大额资金流动。事情好像清晰明了又扑朔迷离起来,遗产没有给任何人,那到底去哪了呢?
    王春华不在乎,他们已经出了警局去殡仪馆了。
    后来听说医院那边拿出一份何清越的亲笔信,关于遗产流向问题。没有具体说明钱财去哪了,却着重点明她的遗产和王艳华一家没有任何关系,她无权过问。
    这重重的一击让王艳华气的恨不得再去大闹一次殡仪馆,可丈夫和女儿此次无功而返都觉得颜面大失,对她去大闹殡仪馆一事更是觉得丢人。
    一家子没去祭奠,只有王艳华锲而不舍的一次次骚扰王春华。她坚信何清越的钱王春华一定知道,只是现在她没有证据。
    办过葬礼后,王春华一家就带着何清越的骨灰回了家乡。
    青青说,她想回到家乡,回到那个小山村,离他们近一点。
    三年之后,王春华机械的收拾客厅,孙庆军坐在沙发一角,手里叠着晒干的衣服。门‘吱呀’的被打开,孙庆军抬头看去,“青青回来了。”
    王春华一顿,又开始收拾起来。
    悠悠抿了抿唇,“姥爷又想小姨了吧。”
    孙庆军笑了笑,“悠悠啊,放学了。你妈呢?”
    “店里忙,我妈回来的要晚一点。”悠悠说着,放下书包,清扫卫生。
    自从小姨走后,姥姥姥爷的精力明显不如从前,姥姥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拿出小姨的遗书左看右看,那封遗书已经泛黄卷边,邹邹巴巴了,后来被妈妈塑封了一下才得以完整地保存下来。
    逢年过节时家里总会预留一个座位,多准备一套碗筷,好像在等着谁。
    她总会看见姥姥暗自抹眼泪,姥爷时常会沉默着看着远方,那边是小姨埋葬的方向。
    姥姥姥爷精力不如从前,也做不了活,家里只能靠妈妈一个人来维持。大约两年多以前妈妈盘下了一个店,自己做服装生意,小县城生意不好不坏,勉强维持。
    每逢小姨的生忌死忌,他们一家都要回到村里。她看着姥姥姥爷还有妈妈盯着那个小土包暗自垂泪,说着想念的话。
    姥爷时常沉默,总会把她认错成小姨。
    他们回来后姨姥一家时不时地骚扰一下,想要逼问出小姨的遗产下落。时间长了那边可能也放弃了,已经有半年没有来往过了。
    悠悠叹了口气,她马上就要升高中了,到时候又是一笔花销。
    尘封已久的门铃被按响,悠悠一个激灵。她惊恐的盯着门铃,就怕那头传来姨姥的声音,这些年她真的是怕了。
    姥姥起身去开门,面容冷淡又讥诮,毫不在意。
    门从外面被打开,两名气质斐然的男人站在门外。“请问您是王春华女士吗?”
    “我是,你们是谁。”王春华看着眼前的小伙子觉得有些面熟。
    男人笑了笑,“阿姨,我是陈林,是清越的朋友,也是她的基金代理人,在她的葬礼上我们见过。这位是她的代理律师。”
    “你们……”王春华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请进。”
    陈林说道:“孙琦在吗?我们今天过来需要她在场。”
    “我这就给妈妈打电话。”悠悠赶紧说道。
    孙琦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接到悠悠的电话匆匆关了店赶了回来。
    何清越当年有一笔不菲的遗产下落不明,王艳华至今都耿耿于怀。现在突然有人找上门来,是为了什么,王春华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陈林安抚的笑了笑,“阿姨,清越已经走了。我想她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二老,有什么话等我转达完我们再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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