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修常一愣,不料两人一翻打斗之后,李不贺居然会说什么“聪明”不“聪明”,而不是惊讶于自己的功力非常,略略一笑后,说道:“小子向来愚钝不堪,不知李兄指的是哪一点?我哪一点‘聪明’了?”
    李不贺“嘻嘻”一声,道:“周总明明聪慧过人,却怎么装糊涂?”
    周修常隐约猜出他有所指,却故意“装糊涂”,“呵呵”笑了两声,道:“李兄这么绕弯子说话,岂能不让人家糊涂?”
    李不贺却在两声“嘻嘻”之后,神色一正,道:“周总的糊涂,乃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如今算是明白了。”说着,还伸手摆弄了两下。
    周修常听罢,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心道:“看来,李不贺已经知道了我想起来了这首诗……”不过,他依然装作很困惑的样子,说道:“哦?李兄明白了,我却还是不明白……你瞧瞧,我果然是愚笨异常呢!”
    只听“嘻嘻”两声,李不贺咬文嚼字地说道:“他妈的!你小子……什么意思?”
    周修常眼睛一张,“嘿”的一声,道:“我什么什么意思?我说我很笨,怎么?不可以吗?”
    李不贺说道:“嘻嘻……你说你‘愚笨异常’,就是说,你笨到家了,比我还笨,怎么,我很笨么?”
    周修常以为他要说什么呢,原来却是死扣字眼,笑道:“李兄哪里笨了?我只是说我笨,绝没有说李兄笨的意思……”
    李不贺摇摇手,道:“嘻嘻……不对不对,嘻嘻……你说你‘愚笨异常’,就是说,你笨得可以了,笨到了一般人达不到的程度,所以你的意思是,一般人都很笨很笨,而你是很笨很笨很笨很笨……”
    周修常从一开始和李不贺交手,就知道这李不贺有点话痨,细究起原因,多半也是李不贺在交手时需要憋气,不能说话,所以一旦不交手了,他便滔滔不绝起来……
    只听李不贺继续说道:“……你的笨,已经异乎寻常了,所以你才说‘笨得异常’……对不对?”
    周修常笑道:“我的原话是‘愚笨异常’。不过,‘笨得异常’倒也……”
    李不贺神情有些着急起来,道:“嘻嘻……你干嘛打断我?‘愚笨异常’和‘笨得异常’有什么区别吗?我们在讨论的,不是什么什么‘愚笨’和‘笨得’,而是‘异常’!‘异常’,你懂不懂?!”
    周修常苦笑一声,点头说道:“本来是懂的……现在有点糊涂了……”
    李不贺竟然自己有些不耐烦起来,道:“你看看……你果然是‘笨得异常’!”
    周修常道:“我就是说我‘愚笨异常’,‘异常’嘛,自然是非同寻常了!”
    李不贺道:“不过,你说‘异常’就是不对,你要说你笨,没有人不会同意,但是你偏偏说,自己‘笨得异常’……”
    周修常打断道:“愚笨异常……”
    李不贺不理睬他,续道:“……加了‘异常’二字,就不太对了!因为你一加,就是说,别人都很笨,只是你非常笨。你这么一说,岂不是把别人也骂进去了吗?所以说,你还真的是‘笨得异常’!”
    “愚笨异常!”周修常纠正了他一句,说道,“你说完了?李兄,之前没有发现,原来你也是个非常较真的人呢!算了算了,你说得都对。”
    李不贺道:“我自然说得不错!因为你笨得异常!嘻嘻……”
    周修常道:“所以我说的也没有错误嘛……不过,李兄——”
    周修常说到这里,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嘿嘿”一笑,道:“李兄刚才说了这么多话,不知道到现在为止,你的气可喘明白了?是不是已经呼吸正常了?是不是肺子里已经装满了气了?是不是可以……重新把你的棍子拿回去,我们好继续开打了?”
    周修常连问数声,李不贺越听越是脸红。
    李不贺咬了咬嘴唇,喉咙里发出了“嘻嘻”的声音,却没有发出任何明细的字眼,一双眼睛直瞪着周修常。
    周修常看着李不贺冒光的眼睛,联想起楼下的李不照,心道:“要说他们俩是兄妹,倒也不假,因为眼睛都是不大,不过,楼下李不照的眼睛实在是太小了……现在想来,想必是李不照过于肥胖,脸上肉太多,所以把眼睛啊,眉毛啊,都挤小了,要不然的话,其实是和李不贺差不多大才是……”
    而李不贺见周修常紧紧地盯着他,心道:“他妈的!被这小子看出来了!我唠唠叨叨其实乃是大口呼吸,将肺子里的气全都置换出来,然后重新灌满……嘻嘻,这小子眼光倒是很厉害啊,和师父有得一拼!甚至……甚至他的速度,恐怕连师父都达不到啊,比如刚才他伸手抓棍!明明抓棍之前,他的手是缩回去了,却竟然一缩一伸,只在瞬间,刚巧就避开了我的双拳一击!”
    他却不想,自己在一呼一吸之间,胸脯起起伏伏,而且话又说得车轱辘来回转悠,周修常只需盯住他胸脯几眼,便可以看出来他在大口呼吸。
    此时,李不贺的肺子重新灌满了气,已经可以继续进攻了,“嘻嘻”一笑,说道:“周总说自己‘愚笨异常’,太过于谦虚了,在你面前,大多数人都称得上傻子了,而也只有傻子,才一点都不谦虚,是也不是?”
    周修常见李不贺吸完了气,知道他如今不再说话打转了,便笑道:“不错!李兄也十分谦虚,这一点,我依旧不如李兄。”
    “哦?”李不贺将眼睛眯了一下,道,“嘻嘻……看来周总‘愚笨’起来,是‘愚笨异常’,而谦虚起来,也是谦虚得‘异常’呢!不知我哪里的谦虚,让周总以为我更高一筹?”
    周修常笑道:“无他,但此棍耳!”说着,周修常用左手指了指右手中的棍子,道,“李兄也棍子都送给我了,焉不是比我更加谦虚么?”
    李不贺道:“原来如此!嘻嘻……那周总也谦虚一下,行吗?”
    周修常一愣,从李不贺尚未见面都偷袭以来,这还是李不贺第一次如此“温柔”地说话呢!
    “行吗?”周修常重复了一句,“那有什么不行的?”
    说着,周修常故意把棍子在空中挥舞了几下,道:“但不知李兄要我怎生谦虚?”
    “无他,但还此棍耳!”李不贺照猫画虎地说完,抓耳挠腮地“嘻嘻”了两声,活像一只不好意思的猴子。
    周修常道:“哦,原来李兄就是想要这个棍子啊?”
    李不贺道:“正是正是。都说,周总为人谦逊异常……”
    周修常打断道:“我怎么又‘异常’了?”
    李不贺道:“‘异常’,就是‘异常’,不‘异常’的话,以周总小小年龄,居然会成为公司老板?居然能把那么多地块买下来?居然能……”
    说到这儿,李不贺忽然住了嘴,显然,他刚才失言了。
    周修常听了,又见李不贺这种表情,笑道:“哎呦,我刚才耳朵里有东西,竟然没听清楚,我说了什么‘居然’,‘居然’的?”心里却道,“看来,张春龙找到这些人时,也一定把我的事情都说出来了。”
    李不贺挠了挠脑袋,说道:“哎呀!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周总你一定是听错了吧?”
    周修常顺水推舟地说道:“是啊是啊,是我听错了!”
    李不贺笑道:“嘻嘻……没想到周总的耳朵也有毛病,真是聋得‘异常’啊!”
    周修常无奈地点点头,笑道:“是啊……我,简直就是一朵奇葩,不可以以常理揣测,你道如何?”
    李不贺也点点头:“不错不错!周总就是周总,绝非一般,非同小可,浑身上下,都是‘异常’!”
    周修常心道:“这李不贺如今又开始话痨起来,八成是因为自己说错了话,被上头的让你听到,所以多说几句,好蒙混过去吧?”
    周修常道:“不错的!李兄的这个棍子……”
    李不贺道:“周总的棍法我尚未见识过,不过想来,周总的棍法也必然是‘异常’的,我还是不要见识的了。还请归还给我,我给周总演示演示正宗的‘石破天惊’棍法。”
    “石破天惊?”周修常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这套棍法的名称,不过,适才李不贺所使的棍法,写的诗《秦王饮酒》,里面也没有‘石破天惊’四个字。
    李不贺似乎听出来周修常的疑虑,道:“没错,你虽然‘聋得异常’,但是你没有听错,我的棍法,的确就是叫‘石破天惊’棍法!怎么样,是不是很想见识一下?”
    周修常听了,想了一想,心道:“我手中拿着棍子,其实也没有可以发挥的地方,我又不会棍法,无非就是乱打一气,倒不如还给他是了。”于是说道,“好,便还给你。”
    说着,把棍子向天空中一抛,棍子直飞上天,只听“噗”的一声,那棍子居然牢牢地插禁了天花板上!
    李不贺见之一惊,心道:“虽然我要做,也能做到,但一定是运足了力气,方能把棍子插禁天花板!但是像这小子这样说插就插,实在难能!就这一手,绝不简单!”
    不过,棍身沉重,插禁天花板之后,棍身就颤抖着晃了晃,天花板墙壁的摩擦力不足以撑住棍身的重量,便只听“铖铖”几声后,棍子到底从天而落。
    “啪!”这一次,李不贺将棍子接在手中,牢牢握紧。
    他见棍子从天而落,心中反而有点欣慰,暗道:“原来也不过如此嘛!我还以为多么厉害呢!虽然能把棍子插禁天花板内,但是并不能插牢,所以……这小子的功力也不过如此哦!”
    他却不想,实际上周修常并未用力,在把棍子掷出去的一瞬间,手中更使了一个反力,这才让棍子在插禁天花板之后,棍身晃了晃,便即落下。否则,棍子插在天花板上牢牢不落,这哪里是把棍子归还人家,分明就是给李不贺出了一道难题。出难题原也可以,但是此刻毫无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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