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好大的雪,厚厚的覆盖了青梅小苑中的青梅树梢,使着一株株青梅看起来像是用冰雪雕刻而成,在纷飞的雪花中矗立,格外动人。
    慕容行天站在卧室门口的廊檐前,静静看着飘飞的大雪,绝美的面孔没有表情。
    再过一日,明晨一早,封翔就带领商队望出发往西域了。还有一日……
    仰头望向灰白的天空,洒落着无尽的大雪。像她的心情一般,再幸福再快乐也总在最深处下着雪。
    爱着一个人就一定要牺牲么?如果她再多自私那么一点点,不要在意有时封翔深沉不悦的凝视窗外,不要心痛于他描述的过去时那么怀念、伤痛的口吻,她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做出让他和她都会痛苦的事?
    如果她再自私上那么一点点呀……
    爱他,她真的爱到心都痛了,她怎么能在爱中对他有任何一点自私?不敢去想象一旦他发现她将要做的事时他的怒、他的痛、他的恨……她不敢想象他会恨她呵,但她更不能让他背负对家人愧疚一辈子。他心上的痛她会为他难受上万倍,她不愿让他扛着过去的阴霾永远无法抬起头来。
    比较起来,她是不是显得很伟大?
    有趣的笑了,她居然有这种伟大的个性咧,只因为他,只因为她爱上的他。封翔果然是她命中的贵人。
    笑得甜蜜,她甘之如饴。
    密集大雪中突然走出的高大身影让她一愣,惊喜的笑了,是封翔!
    大步跨入屋檐下,他对她绽住个深深的笑,将满是雪的外袍褪力量,丢至一边的栏杆上,这才上前,拥住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周围除了维持暖意的火盆,别说侍女,就连椅子都没见半张。
    她回抱他,笑得好开心“现在才晌午,你怎么回来了?”这些天,他忙着镖局的事,不到深夜不见人影,大清早的则在她还睡时悄悄走人,想见他一面都难。
    “一切事情都准备好了,只等明日起程。”他抬眼看屋檐外的大雪,“要赏雪还是进屋?”她全身上下冰冰凉凉的让他皱眉,决定走前一定Hα ìTαйɡsんúЩú.cⓞм要吩咐侍女盯着她更紧一些。
    “进屋。”她知道他怕她受寒,他的到来也让她没有别的任何心思,只想好好围着他转的相处更多一秒。
    直接抱起整个的她进屋,踢上门。刚要走上软榻,她探手指向屏风后的大床,“那里那里。”
    依言过去,将她放在床上,他也坐下,看着她脱鞋子,“昨晚我让你太累了?”一般白日她都会看书看帐,青梅小苑的侍女说她从不午睡。
    俏脸一红,她啐他一口,“你每天晚上都让我很累。”他的索爱向来狂野而且绵长,这些天她天天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得了身。
    他笑得极为男性的傲慢与满意。“为什么你还会脸红?”不可思议极了,他笑出酒窝看她的红晕加深,实在不明白。
    “还不是你的错!”她羞恼的拔高声音,“不准再问我这种问题!”
    大笑着,他也脱掉黑靴,坐入床中揽着她上膝头,“小女人,霸道得很哪。”
    细美的眉头吊得老高,“你不喜欢?”
    “怎么会?喜欢极了。行天,你每一个面我都喜欢极了。”他笑,单手执起她的下颌,细细吻着,“你的优雅,你的霸道,你的聪慧,你的羞涩,你的热情,你的信任,你的呻吟……”在她刚要张口抗议时,他吻住她,将舌探入她口中,吸取她的甜美,撩动她的火热。
    推开他,她呼吸有点乱,“我叫你上床不是为了这个。”小脸红红的,她警告:“不准笑啦。”
    “好。”高举双手,他示意投降。
    玩着他的襟口,她道:“这几天,我在想朝霞无天的事。”感受到了他突然紧绷的身体,她安抚的拍拍他的厚实胸口,“听我说完,我不是要离开。我是在想恭成麒说他到妓院要入股的事情。我想把子午城的银楼市场分一半给他,我想让他合伙。”
    他微微拧眉沉思。
    “如果他答应,那么我们不用再担心他的报复或者我们本身资金运转问题。如果不答应,那就算了,反正你说你已不在乎这一切。”她极浅的笑望着他。
    思索过后他摇头,“我不希望你去招惹他。无论他有任何动作,我们等着迎接就是,我不赞同你出面。”他不要她涉及任何冒险之中。
    “要不去西域的路上,你顺便到北赫一趟?我在这里不出面就是。”
    他瞥她,“你认为我能处理好和朝霞无天的商谈?”用拳头比画没问题,无聊又必要的商场你欺我诈她比他擅长,这是事实。
    “我想早点解决这事。”
    “我想等我们婚后再谈。”
    “我希望在这一趟西域之行后,我和你都不用有任何担心。”
    他闭上眼,思考了很久。“好。”当他睁开眼,他同意了。这趟西域之行本来他就并不是十分安心,如果走一趟可以解决一切,他不介意学一些虚伪的交际手腕。
    她笑,“每一次西域之行,你都会给我不同的惊喜。这一次,又会是什么?”他总会在离开她后发生质变,真期待这几个月他回来后的转变。
    他微笑,“不告诉你,你自己看。”他爱极了当她发现他进步时的惊讶和骄傲,这让他也非常的骄傲。刻苦至极的努力在她充满赞叹的眼神下根本不值一提。
    笑得好美丽,她双手交握在他脑后玩着他的发角,“今天我有没有说我爱你?”
    他黑眸中盈满温柔,“没有,早上我起来时,你还在睡。”
    微红的颊,她和他都明白谁是罪魁祸首,“我爱你,翔。”
    “我也爱你,行天。”倾头,他柔和的吻她。
    珍爱嬉闹的吻逐渐变质,当她张开嘴,将舌头伸入他口中时,他们的吻变得热情而激烈。她的双手插入他后脑的发中,他的双手则将她紧紧按向自己,感受她柔美曲线。
    他们分开的原因是两人都差点无法呼吸。
    急促喘息着,她跪坐起身,取下挂在床柱两边的床缦。当她回到床上,跪在他张开的双腿间时,她的笑容充满了诱惑。
    他笑得有点漫不经心的看着她缓缓散开发髻的动作,“行天,现在是晌午。”
    她好纯真的冲他眨一下眼,“你在乎?”解开雪白上衣的第一颗扣子,然后是第二颗……
    他注视着她一直脱到娇媚的身躯上只剩下雪色肚兜时,都没有想起她问了什么,深沉的黑眸火热的将她每一个动作每一寸肌肤收纳眼底。
    她跪直起身,不理会他粗重的喘息,抬起纤手,替他更衣。
    当他完全赤裸的时候,她才缓慢的将肚兜脱掉。
    他倒抽一口气,她晶莹的玉肤毫无瑕疵,美丽眩目得让他无法再忍耐的伸手想捉住她。
    轻推开他的手,她笑得好妩媚,“你是我的男人。”纤手按向他双肩,将他推倒躺在床榻上。
    “代表着什么?”他低哑的将双手枕在脑后,更好的看她诱人的身躯,当她俯下身时,那对浑圆的乳房让他不由自主的吞咽着干涩的喉咙。
    “代表着我可以对你为所欲为。”她娇笑,动作很缓慢的抬起腿,跨上他的腰,整个人贴到他身上。
    当她柔软的身子压住他坚硬的身躯时,他闷哼了一声,巨大的身体绷紧再放松,“而我不能对你做些什么?”他明白她的游戏了。
    伸出小舌舔一下他的唇,她笑,“答对了,男人。”
    接下来,她没再开口,专心学着他的方式品尝他,从他的耳垂到粗颈、喉咙、肩膀、胸膛。这个男人几乎没有一处柔软的地方。她用牙去轻咬都是硬硬的。好玩的是每当她吻他每一处,他那一处的肌肉就会反应直接的紧绷,让她咬不下去。
    抬眼,他的浅笑以对让她皱了皱小鼻子,埋头下去继续亲吻他,直到她找到他胸口上那两粒小点,学他将它纳入口中,她听见他的呻吟,低低的,像某种野兽发出的声音。
    好玩的用舌头去舔,去吮,用牙齿去轻咬,她发现他变硬了,在她的舌尖上硬硬的,莫名的,她躁热起来,扭动一下,她再掀起长睫看他。
    他没笑,黑眸炽热得像是要一口吞了她。
    她凝视着他,低头,用舌刷过他硬实的乳头。他倏的微眯了眯眼,喉结上下滑动。她掌心下他的心跳和她的一样剧烈,他的反应让她满足而兴奋的忽然明白为何他这般的爱吻她的身子。光是抚摩他,她已觉得自己好象得到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爱抚他结实的身躯,她将温热的吻往下移,当他亲吻着他平坦的腹部时,她觉察到他火烫坚硬的男性抵在她双乳间,不由的,她颤抖虚软了,娇娇呻吟一声,她再看向他。
    黑眸中的欲望和渴望几乎让她立刻放弃的要他占有她。浅浅呼吸着,她抿着发干的唇,后移身子。
    他意识到她的目的,低吼一声,“不行!”双手飞快的要抓住她。
    “给我。”她小声道,水眸迷蒙着热情和渴望,“我想尝你的味道。”一如他曾经品尝过她的,让她疯狂那般,她也想让他为她失去理智,忘掉整个世界的只想要她。
    双手捏成拳,坠落身体两侧,他盯着她,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她也望着他,目光紧紧纠缠的同时,她缓慢的低下头,握住他硕大的硬挺,张开樱唇,含住。
    他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呻吟,看着她将他纳入口中的景象几乎让他失去一切理智,颤抖的伸出手,他拨开她垂落在脸上的乌发,他呻吟着,“够了。”他不以为自己还能支撑得下去。
    她暂时离开,只为了回答:“不够。”紧接着,她重新将他用唇包裹住,用舌去围绕,吸吮。
    她湿热的唇舌让他低吼一声,大手抓紧她肩头,强迫她放开他。
    下一瞬间,她发现她仰躺在被褥中,身子上覆盖着他,“不公平……”抗议被他急切的薄唇堵住。他的吻野蛮带着即将失控的狂暴,他的大手不甚温柔的推开她的双腿,直接探向她的幽处。
    她抽息于他手指滑入她体内带来的喜悦。
    他呻吟于她已经全部湿润为他准备好的紧窒。
    当他抽出手指时,她娇吟着扭动纤腰,“翔,你要逼疯我了。”她渴望他,渴望他在她身体内,渴望他成为她的一部分,满足她,带她到达天堂。
    “这句话该我说。”他撑起身体,将翻过身,双膝分开跪在床上,而他则跪在她敞开的双腿间。
    不明白他的举动,她刚要开口发问,却在他握紧她细腰抬高,结结实实的有力冲入她体内时哽住了呼吸。呜咽一声,她伏下上身,将头埋入枕头里,不太承受得了他带来的狂喜。
    她的表现让他立刻停下动作,“行天?我伤了你么?”忍住被她紧密包含着的绝美享受带来冲击的欲望,他焦急的询问。
    “没有。”她缩紧着双肩,娇吟着想移动被他钳制住的腰肢,“继续。”
    她的命令解除了他所有的禁忌,缓缓的后撤再猛然的冲入,他每一次沉重的顶入都让她嘤咛不止,快感一波又一波的让她无法抗拒的瘫软在枕上任由他高抬她的娇臀,从后面侵入她。
    不同的姿势带来异样快慰,很快的,她就被高潮淹没,哆嗦着,呜咽着他的名字。
    他咬着牙抗拒她体内要命的收缩,强而有力的抬高她的俏臀,猛力冲撞,每一下都顶入她最敏感的花蕊深处那一点。
    酥麻和强烈的快感交错冲刷着,她弯起细细的腰儿,再一次被野蛮的抽搐击中,剧烈颤抖着瘫软在床榻中,只能呻吟。
    感觉到她花穴深处的狂野收紧,他猛然绷紧身体,紧合双眼,咆哮着在她体内放纵出一切激情。
    她全身无力的俯趴在床上,感受他虚弱却仍巨大的男性紧紧的喂在她体内,感觉像她拥有着他全部般的满足。
    他俯在她背上,侧转过身子,让两人侧躺着,揽住她的腰,疼爱的亲吻她汗湿的肩颈,“我爱你。”
    她几乎合眼睡去,要不是他的手罩住她柔软的胸部爱抚。她的小手盖上他的,懒洋洋道:“我爱你。”他的一条结实大腿插在她双腿间,好让他们仍处于胶合状态,“虽然很累。”他和她都毫无保留的投入,下场就是如此。
    要是有力气,他会笑出声。此刻,他只能拥着她平复心跳的快速。“这就是你给我的评价?我带给你满足了么?”他故意问。
    她打他的大手一下,“不要问这种令人羞耻的问题。”
    他失笑,他仍在她体内,她就已经害羞起来了?大手揉搓着她圆润的娇乳,他另一只手向下移到她幽处寻找那粒敏感的珍珠。
    不自觉的向后挺起娇臀,她低吟,“不行。”太快了,她还没休息过来。
    “你休息你的。”他轻声建议,熟练的找到那粒可爱的小东西,按住揉动。
    敏锐感受到尖锐的快意刺穿小腹,而她身体里那蛰伏的野兽又开始变硬撑大,她全身颤抖起来,知道他会再次狂野的爱她而兴奋,“这个游戏,两个人才玩得起来。”
    缓慢抽动埋藏在细腻花径中的粗硕男性,他吻她的耳垂,“那就加入我,行天。”他翻身让她躺在他身上,再轻柔的推她背对着他坐直起身,“跟着我。”
    她咬住下唇,双腿被他分得更开,双手撑在他粗壮的腰上,上下摆动身体迎接他的冲刺,坐在他身上让她觉得异样的刺激。
    他眯眼看她扭动的美丽脊背,披散的长发,爱意充满心里,他爱她,爱她每一分每一寸,爱得心都痛了,只想尽他所有给她想要的一切。从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爱一个人这么深,深得好象他从不曾经历过任何伤痕。
    “翔。”她难耐的弓起娇躯,快到极限了。
    “我在这里。”支起身,他拥住她,紧紧的拥住她,然后和她一起攀越到情欲的最高峰。
    这一夜,他们两个都停不下对彼此的索爱。
    似乎才刚刚天变暗淡入黄昏时刻,下一秒,已是卯时的天了。天色仍黑,远远的打更声却告之时间的飞快流逝。
    他和她都清醒着,面对面侧躺着,相拥相视,仍相互爱抚着,古铜的健壮身躯与她晶莹玉体纠缠不分。
    “卯时了。”他低哑道,拨开她略湿的长发,爱意满满的看着她。
    明白他该起身到镖局与商队会合,可她没动,他也没动。对望着,像是可以维持到天荒地老。小手贴住他厚实火热的胸膛,她轻叹,“怎么办,你还没离开,我已经开始想念你了。”她舍不得他,舍不得他离去。
    他无言,倾头眷恋的吻了她好久。起身,“你睡吧,我累坏你了。”他知道昨晚他无法控制的狂野足以让她躺在床上休息三日,但他没有办法不碰她,不要她。一想到他们即将有数个月的分离,他停止不了自己的欲望。
    微勾起薄唇,看来他得尽快将西域的事教导给莫淼,他不是个能离开妻子太久的男人。听起来很软弱,像个懦夫,但他不在乎的只想时刻陪伴着她。
    她跟着撑起酸疼的身子,笑容柔美,“我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睡觉?”下了床,走到他面前,接过他手中拿起的干净衣袍,“你是我的夫,服侍你更衣的人应该是我。”
    他目光深沉的上下浏览她光裸洁白的身躯,任他帮他穿上所有衣物后,同样的一件件将软榻上的衣袍侍侯她穿好。倾身亲吻她红通通的脸蛋,“你是我的妻,请别再害羞我们之间的亲密。”她在床上狂野激情得不下他,却总还是羞涩,这让他想大笑。
    “我尽量。”盖住他抚摩上她脸颊的温暖大手,她合上眼挨向他掌心浅笑,“我爱你,保重好自己。”
    珍爱的再缠绵的吻了她一回,他收回手,帮她系好厚厚外袍,“我也爱你,我会尽快回来。”
    她笑,看他去开门吩咐侍女进来帮他们梳洗,端上早膳。悄悄垂下眼,他,要离开她了。身子上还残留着他的恣情,他却正一步步的远离。颤颤呼吸,心好痛。
    用过早膳,他们一起到了镖局与商队会合。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后,领队离开,没有再回过一次头。
    她站在镖局门口,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整个人才软软的斜依上门柱,她想躲回青梅小苑痛哭。扶住侍女的手臂,她步向马车的同时轻道:“莫磊。”
    莫磊低头上前一步,“二少爷。”
    “把恒翔府客院最上等的厢房准备好,我们将有贵客上门了。”
    两日后,珍珠兰的朝霞无天与李子祁登门拜访。
    拽地银狐大氅的朝霞无天依旧笑容可掬的手执白扇,态度从容优雅万分,一头长得不可思议的乌黑长发由发顶一直垂落到后膝,束发的精致银饰上镶嵌着一粒罕见的黄金猫儿眼。他整个人站在那里,浑身散发出让人想接近的温和,让恒翔府上下所有的侍女都闻风而动聚集到青梅小苑书房外偷窥。
    一袭名贵紫色海貂袍子的李子祁也仍是高贵傲慢无比,散发着高高在上的气息,一头黑发帅性的披在宽肩上,发冠用咬珠龙簪固定,黄金的雕琢搭配着乳白的珍珠,一看就贵气逼人。他对于门外那些时不时传来的一阵阵笑声躁动毫不在意,大方自在一如自家的书房,直接将外袍解下仍给跟从在朝霞无天身后高瘦的灰衣年轻男子,径自走到书房中央的圆桌边坐了。
    让瘦高的灰衣年轻男子解开自己的袍子,朝霞无天笑眼弯弯的向慕容行天点一下头,“他是陌齐,我的贴身管事。”撩起绣着特殊银丝花纹的下摆,在一同带来的躺椅上舒服坐下。
    斜依在软榻上,慕容行天随意扫一眼正从自带暖壶中倒茶给主子的陌齐,纤手放下书本,“莫磊,恒翔府总管。”她还在看书中就接到珍珠兰的人上门消息,尚未起身,客人已被莫磊带入门。不知是莫磊眼中她的地位实在不如何,还是这些客人的气派太过十足?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朝霞无天就算做客他人府上,依然自在无比的让人想扁他,瞧瞧,连躺椅都搬进门了,她是不是等着看门外的惊喜是珍珠兰门口那两尊石狮?
    “没有外人,有社么话请直接说好了。”她端起暖茶抿一口。
    朝霞无天笑得有趣又好奇,还格外的温文无害,“你确定这位是府上的总管?”漂亮的单凤眸子瞥向站立在慕容行天身后的莫磊,“我可是第一回见这么孝敬主子的总管呢。”
    莫磊的脸开始发绿。
    李子祁站起来,到满墙的书柜前抽一本书翻看,头也不回道:“被点到了名,怎么还不滚出去?”傲气的口吻,不怒为威,根本不由人半分争辩与反抗。
    “你下去吧。”她不抱什么同情心的看着莫磊勉强维持着恭敬退出门,摇了摇头,“他是个忠心的总管。”虽然效忠的对象从不是她。
    轻笑的声音低脆悦耳,朝霞无天有趣的侧身看看身边满脸不赞同的陌齐,“我怎么就没见过我家的总管这么忠心过?”
    陌齐垂下眼咳嗽一声,却止不住嘴角的上扬。
    李子祁选了本他还算感兴趣的书,到书房窗户那边的太师椅坐下开始看,很明显打算壁花一直挂到底。
    单单一句话就点出朝霞无天有多厉害的得人心,对比一下封翔……她很沉重的叹口气,决定放弃任何对封翔寄以的奢望。“我大哥到府上了吧。”话挑明了说,她没什么心思再拐弯抹角。
    也不打太极拳,朝霞无天点头,“你借封翔邀我们前来,是同意我之前的条件?”精美的面容似笑非笑的转向李子祁。
    李子祁抬眼皱了皱剑眉,继续看他的书。
    不理解他们之间的哑谜,她捧着茶暖手,“我想知道你的条件是否有任何变动,才能说我的条件。”
    舒适的侧卧躺椅,朝霞无天打开扇面轻摇,“我很好奇你的条件,因为我实在珍惜与太子的友谊,所以我除了需要以你为礼物外,没有更改。”再笑看李子祁一眼。
    后者冷冷哼一声,眼皮子都不抬一下。
    品着舌尖的苦涩和心尖的痛,她放下杯盏,“我不需要银矿,但我请求你们入伙恒翔。子午城一半的银楼市场都可以归属于珍珠兰。”
    在封翔口中听过相同的话,朝霞无天浅笑,“封翔的理由是要我别打你的主意,你的出发点又是什么?”
    “让我大哥成功,在三个月内让恒翔府全面盈利,保证不会再有任何人能动恒翔。”最好能包括遥远江南的逆府。
    朝霞无天笑着望她,精致笑眼中玩味十足,“你很爱封翔呵。”看到她突然苍白了脸,他摇头浅淡笑着叹息,“又是一个痴情种,虽然我不明白封翔那个隐含着极重杀气的人哪点好。”
    李子祁掀起眼瞄了瞄慕容行天,再看向朝霞无天,“我没兴趣。”莫名其妙丢出这么句话,冷淡至极的抬高下颌,“你要做人情还是死要面子?”
    瞅他的傲然,朝霞无天支着下巴笑嘻嘻的,“怕我找死就直说,不要装得这么高傲。”
    厌恶的抽搐唇角,李子祁半晌才说得出话,“你真的自恋得很恶心。”
    嘀嘀咕咕笑了起来,用拳头顶了顶鼻尖,朝霞无天笑着向慕容行天道:“我不介意入股恒翔。至于用你当礼物的事,仍是得请你上京一趟,若太子本人不愿意接受这份大礼,那我也无话可说。”偏头恶意的看向李子祁,“但若太子出于任何其他原因接受了,你请做好永远见不着封翔的心理准备。”
    他给了机会,哪怕那是一线生机!她无法掩饰的弯起唇角,这代表着她有希望的。“为什么?”她不懂,一切对朝霞无天其实根本没有太大的好处,比较起子午城的一半银楼市场,恒翔仍算得上是个麻烦。
    转动笑眼,朝霞无天还算认真的想了很久,“好玩吧。”
    三个字换来陌齐的摇头,李子祁唾弃的冷哼。
    她失笑,美丽夺目,“无论结果如何,我仍得说,非常抱歉动了贵府的产业。”有了珍珠兰做合作伙伴,逆府那头她应该不用再头疼了。
    “他在不在乎。”   李子祁合起书本,端茶喝一口,“巴不得多几个人出来找麻烦好让他有乐子。”
    “我哪有!”朝霞无天叫得好无辜,“整件事上,我是受害者啊!”他怎么可以帮对头说话?
    斜眼瞟他,李子祁要笑不笑的,“子午城这座赌城都是你建出来的,你在乎那一两座银楼?”
    子午城是珍珠兰建出来的?慕容行天不可置信的瞪圆眼。
    而那方的那几个人根本不在乎被听到与否。
    “钱总是钱啊。”撇嘴,忽然有点委屈,朝霞无天定着李子祁,突然宣布:“我决定和她一起入京面见太子,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叩见圣上。”   李子祁反应直接的双手握成拳让他好受了许多的重新恢复笑眯眯,一拍手,“把恒翔的主帐簿拿过来吧,开始工作。”
    考虑要不要一脚踹过去,李子祁冷笑,“不要脸,爱告状的小孩。”
    咧出灿烂的笑容,朝霞无天笑得好无赖,“我爱。”
    慕容行天在震惊中慢慢回神,瞅着陌齐习以为常的对于那两人的斗嘴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再看看对面的两个人的针锋相对,然后比较一下诺大书房内朝霞无天的躺椅距离她至少有十步之远的距离,淡笑了,“朝霞公子似乎有点……不太乐意过于接近女人呵。”
    捕捉到朝霞无天飞快的僵硬全身,李子祁恶意的哈哈大笑起来。
    陌齐也咳嗽两声好掩饰低笑。
    皱眉瞧这两个人讨厌的态度,朝霞无天拨开肩上的及膝长发,直接无视他的笑得无比优雅的正视慕容行天,浅浅一笑,“不瞒真相,其实在下有断袖之癖。”
    一句话说得李子祁倏然起身,低咒着后退两步后,干脆直接走人。
    陌齐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小心不留痕迹的拉开与主子的距离。
    外加上慕容行天的难掩错愕,这让朝霞无天笑出声来,清朗温润的笑声格外的好听,悦耳至极。
    面对着朝霞无天完全看不出任何恶作剧的快乐笑容,她缓缓的扬起细眉,这个如此孩子心的家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两个整月,除了李子祁悠闲的翻遍了慕容行天的藏书外,所有人都忙得团团转的审核帐本、规划以及调派资金,进行着恒翔的全面内部调整。
    朝霞无天的理商手腕让慕容行天暗暗震惊,就算扣除掉陌齐的默契配合,她也毫不怀疑以朝霞无天一人之里可以支撑起整个珍珠兰商行。她这个从小被喻为商业才女的称头,在朝霞无天面前可能仅仅能排在一般的管事地位。
    奇怪的性格、神秘的背景,珍珠兰果然尽出怪胎。
    就拿那位尊贵架势几乎让人以为他有皇室血统的李子祁来说吧,这两个月中他愣是半点商业都不沾边的一边修身养息,除了看书几是看每天不知道送哪里送来的不同文本,然后便是和忙里从容偷闲的朝霞无天打打闹闹。
    实在不懂,从未见过任何商家领导人是这般的几近诡异的怪异。
    大股资金的投入,以及项目不同的调整处理,恒翔开始神奇的全面盈利,他们也喘了口气的准备上京。
    理由是上京审核妓院与古玩店的状况,实际则是看看能否入宫面见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决定她的命运。
    莫名的,慕容行天一点儿也不担心太子会收下她做礼物的预测。也许因为朝霞无天的太过玩乐性格,虚虚实实的没有真实感,也可能因为李子祁一口咬定太子根本看她不上眼。
    总而言之,她的结论是两个月前的洒泪根本毫无必要。早知如此,她才不会浪费悲观情绪的一人躲在屋里偷偷的哭。不管怎么说,松了一大口气的感觉真的是非常的好。
    快乐的心情在上京根本未入宫的的就遭到回绝拜见太子的请求而更加高涨。她只想尽快的回子午城,等待封翔的归来,再告诉他,他们一辈子可以不再分离。
    马车停下,朝霞无天清朗的笑音在车外道:“下大雪了,出来观雪不?”
    听起来就很大的雪声让她考虑了很久,才回道:“好。”无论如何,她都欠了朝霞无天好大的人情,基本客套当然得做足。
    见裹着厚厚雪貂外袍的慕容行天下车,侍女们忙上前搀扶住她。
    小心不在厚及膝的雪地中打滑,她抬起眼,有点咋舌的看到前方已经被动作迅速的侍从清开了一块空地,支起一顶高大的帐篷。走过去才发现里面的躺椅、软榻、火炉、茶几、香炉、纯羊毛的地毯,就连挂毡都一应俱全。
    坐入被火炉包围的软榻上,她笑得实在很无力,“赏雪也要那么大排场?”两个月外加上京来回的相处,她看够了朝霞无天和李子祁的奢华生活方式,一切奢侈得尽可能到处乱洒钱……难怪他们开办珍珠兰,要是没有足够的钱赚,她估计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就得破产。
    斜卧躺椅,朝霞无天喝着热茶,笑得惬意无比,“难得的休假,当然要善待自己。”平日处理公事死掉多少脑细胞,不适当休息才是笨蛋。
    李子祁坐在舒服的太师椅中,双目微眯望向前方的大雪飘落,态度依然贵气十足的百无聊赖,他是北方人,对雪实在没有太大的兴趣和惊喜。
    慕容行天淡笑着将视线投向敞开好观赏雪景的前方,细细抽了口气。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处悬崖边缘五步之遥,再前一点就是光看起来就见不着底的险峻垂直深渊,大雪纷扬着,连山崖对面是否陡峭都遮掩得让人看得不大清楚。
    托腮而笑,朝霞无天笑得好有趣,“一般女人都畏高又胆小?”没错过她苍白了的脸颊,径自望向美丽的大雪,“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安全得紧哪。”只是坐在大帐里赏雪而已,哪里有什么危险存在?
    觉得全身有些虚软,闭了闭眼,她才回得了话,“别的女人我不知道,但我本人的确胆小又畏高。”不自觉的后缩,靠入椅背,仍没发现安全感在哪里。
    她的直言惹来朝霞无天的轻笑,挥动纸扇,摇头晃脑的,“别去理那个崖就成,看雪景。”多美,几乎让人醉去的纷飞雪花,是南方绝对没有的差异。
    裹紧外袍,她笑得好勉强,“抱歉,自幼身体不好,我喜好冬日。”更别提轻易要她命的雪天了。
    李子祁低笑一声,“抱歉,自幼看惯了下雪,我也没多大兴趣。”
    半点儿也不介意其实只有他一个人有如此赏雪雅兴,朝霞无天冲着她微笑,“没关系,我命人再添几个火盆。”然后望向从不忘扯他后腿的李子祁,建议得更简单,“你直接睡觉好了。”笑容灿烂无比。
    翻了个白眼,李子祁无聊的盯着雪景,“不要脸。”明明就他一个要看雪,偏偏兴师动众的扯上所有人。
    好玩的看这这俩又开始的斗嘴,慕容行天忽然发问:“你们是什么关系?”从头到尾都看他们俩的不对盘,相互陷害的时间绝对比合作要多,可偏仍处在一起,不见分离。
    “姻亲表兄弟。”   李子祁的回答充满唾弃。
    朝霞无天边望着雪景,边笑呵呵的玩着自己所穿银狐大氅的柔软狐毛,“我叔叔娶了他姑姑。”手指有意无意的围着襟口边缘的手工精锈图案打转。
    扯得好远的关系,她向帐子顶瞄去一眼,不明白这种几乎得等于零的牵扯能让这两个性格差得这么远的人容忍与对方的相处,真神奇。
    “对了。”搓指一弹,朝霞无天漫不经心的凝望着飘落的雪花,“封翔所佩带的钥匙坠饰我看着眼熟呵,你们的订情信物?”
    她耸耸肩,“算是。”
    “是在哪里见过。”心思差不多全部放在飘雪上的朝霞无天自言自语的嘀咕着并未经过大脑的问题。
    李子祁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傲慢高贵的微眯双眼,“你在休息,就好好的休息,别想其他的。”
    “恩。”令人惊讶的,朝霞无天居然没有回嘴反驳。
    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移动,慕容行天好奇的品味着方才短短李子祁一句话下的关心,和朝霞无天的听从。似乎,他们两个一直的相处并不需要更多的理由,彼此知道那份默契就够了。
    奇怪的联系,算是友谊的诡异品种?
    大雪纷扬,随风飞舞若梦幻的银白,笼罩在天地间,万物都是白雪皑皑的一片,混淆人的视觉。
    没人再开口,慕容行天身居火盆的包裹下,温暖得快睡着的忘掉自己野外的事实,水眸慢慢合上,差点被睡意虏获。
    低低的,李子祁的声音响起:“无天。”
    她微微掀开眼,看到李子祁不知何时离开座位,走到朝霞无天的躺椅边,俯着身子。
    “恩?”朝霞无天回答得懒洋洋的,困意很浓的侧卧在躺椅上,双手搁在一边扶手上动也不动的好象已经熟睡了一样。
    “困了就回车上睡,会着凉。”   李子祁拧着眉,调子却很轻。
    “不要。”朝霞无天转过身仰卧,扇子滑至躺椅下纯白的羊毛毯上。
    皱眉,李子祁不再言语直起身,解下身上的紫貂厚裘小心盖上已经入睡的朝霞无天身上。刚抬眼,他就对上慕容行天一眨也不眨的水眸。他只有刹那间错愕的马上恢复正常的对她傲慢点一下头,直接走向大帐后方的门帘,掀帘出去。
    不一会儿,陌齐就领着数名侍从绕到帐子前方,手脚利落无声息的多添了几个火盆入帐内,点燃了小巧的安神香炉,再将大帐的帐袍全部放下,帐内顿时陷入黑暗中。
    李子祁手执一盒夜明珠步入帐内,低道:“你若介意可以回马车上,他睡不了多久。”除了披着紫色金边的华丽厚袍外,他手臂上还挂着一床厚软的毛毯。
    她轻轻道:“不,我不介意。”注视着他动作轻盈的用毯子将沉睡中的朝霞无天仔细盖严实,淡笑了,“你们的友谊很深。”
    “他会为我做得更多。”李子祁回到他的位置,合上盒子,让帐内重新沉入漆黑。
    半晌,他突然开口:“我没有断袖之癖。”
    她弯着唇角闭上眼,“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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