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主人是在医院里认识的,那时候我还很小,主人说我差点就死了,我说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出院后我就直接住到了主人家里,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和那些被收养了的孩子一样,我害怕陌生人,害怕有很多人的地方。可是我最怕的还是主人,我不懂他,我看不明白他的喜怒哀乐,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做。那时候的我大概也只能像只狗一样讨他高兴,做我能做的事儿减少他的负担。
    我父母都是农民工,我们一起住过土墙黑瓦的老房子,住过地上抹了水泥的出租房,一家人窝在一张床上,窗边就是一小张折叠桌。他们很忙,常常会在矿上吃饭。我从小就不喜欢和别人带在一起,家里很穷,可是我们三个人挨在一起我就觉得什么都有,比那些有钱但是父母都不在身边的孩子要好多了。
    我想,如果那天我们就一起埋在地下也很好。我就是吃不了苦,我就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
    以至于当主人把我救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遗憾的,,我没想到父母就这么和我离的远远的了。所以到了他家我还是在想方设法地折磨自己,我想让他知道我不好,我不值得他这么照顾。我也觉得地上的瓷砖真地很冰凉,它们一块块地看起来那么明亮精致可我还是不喜欢。
    那时候主人和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然然,你把这里当自己家啊,不要和我客气。”就是这样温柔的一句又一句的牵引着我的心。虽然我还是很怕他,很害怕去一个人也不认识的学校上学,可至少敢自己盛饭了。
    那会儿他一直嫌我长得不好,不够高,太瘦,脸太暗。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从小都是这样的。可我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低头吃他煮的各种各样的东西。药膳吃得最多,其次是一些我见都没见过的药和水果。
    我爱喝他煲的汤,有一股熟悉的味道可是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大概是记不起来了。
    主人是个复杂的人,他去铺子里做买卖的时候会穿得像个遛街大爷,出去酒吧或者餐厅就会穿得很精致,会带耳钉手表,会把圆润的紫檀手串拿下来,会喷一点不那么腥的香水,后来我有了鼻炎他也就不用香水了。我跟他太不一样了,直到现在我去哪里也还是体恤黑裤帆布鞋。毕业的穿过一次西装,总觉得卡着胳肢窝卡着□,特难受。且不说我原本就带着项圈,领带压根儿没法儿打。
    我很庆幸自己留在了乂家,这样我怎么穿都不会有人来指教。我也没什么特别大的抱负和理想,也没有特别的爱好。珠宝设计是因为主人才选的,除此之外偶尔会去行里蹲蹲老物件。大二的时候主人问我要不要转专业回国读考古,我拒绝了。回去很好,可我不想以后到处跑。
    他比我大14岁,我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没有安全感(特别还是他这种人根本不会说出口)。我能做的事情太少了,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可以一直陪在他身边。不是没喜欢过谁,只是那种喜欢到底和喜欢主人不一样。我和他坦白过,他没有生气,难过,不到半个小时就带我去了疾控中心做了检查。
    阴性。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些事儿,只是不停地笑我:“不要承诺得太早了,你才几岁?你肯定会喜欢上谁的,肯定有一个人让你忘不了的…”没等他说完我就不服气了:“就是主人,我都毕业了,哪里还有什么初恋,不要讲青春疼痛好不好?”
    于是反客为主,变成了我问他的‘那个人’是谁。我说我不是试探,我只是真的很好奇,这条路那么难走随便的人那么多怎么主人单身会孤寡这么多年?
    结果主人说他和那个他是11恋…不愿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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