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四顾,街上因为这几日紧张的气氛连一个人影也没有,空空荡荡的。头上烈日如火,炙烤的大地如火烧一般。刚抹了伤药的脚踩在地上觉不到疼,只觉得头重脚轻。
    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心里却照不进一丝阳光。
    他走了,她的世界就是一片黑暗。
    她犹疑了片刻,随意的择了一个方向追去。刚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玫瑰与玉兰的香气,她心头惊喜,刚想要喊出那人的名字,却被从身后捂住了嘴,身子被大力的一带,拐进僻静处的一个小巷子里。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看见那人的容貌,便被翻转了一圈,背靠着墙壁,被人圈着固定住。
    她终于看见那个人,眉眼似画,文字不足以形容其美色,身姿颀秀,彷如遗世而独立的绝世佳公子。她泪水又不受控制的滑落,抬手抚上他刻画般的眉眼,却被一下子打落了手,她心里凉了一下,却在那一刻上官陌惩罚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落在她唇瓣上,似乎只是惩罚她,不带一丝感情,又似乎已经倾他生生世世的情和爱,不留一分一毫。
    苏浅先前唇瓣被自己咬碎,此时又被他毫不怜惜的怒吻,唇瓣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她推了推上官陌,嘴里呢喃不清的说着“疼。上官陌,疼。”
    上官陌似乎没听见她的话一般,对她丝毫不见温柔,吻却离开了她的唇瓣,转而吻上她的眉眼脸颊。她的泪痕被他吻干,他又开始在她肩头、脖颈肆虐。修长的手指轻车熟路挑开她的衣扣。
    “上官陌,这是在大街上,你不能。”她低声呢喃,手抬起捶打在他身上,却绵软无力。
    她该死的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和娇吟声,脸上立即羞涩的飞起潮红一片。
    上官陌看了她一眼,唇瓣稍稍离开她的身体,轻哼了一声,“还知道穿上鞋子出来,你倒是长进了。”虽然是讥诮的话,却不见了怒意,苏浅听出他愉悦的心声。
    苏浅想要说些什么,却被他拦腰抱起,足尖一点,如一缕轻烟一般飞入轩王府,飞入他们俩的住处。径直抱着她进入房间,搁在大床上,上官陌的身体也直直的压了上来。一改刚才惩罚式的怒吻,这一次的吻如微风如细雨,缠绵旖旎。从额头秀发吻起,一寸肌肤也不曾落下。
    苏浅经受不住这样的温柔攻势,再次娇吟出声。
    凌华与月魄在暗处看着大敞的房门,都齐齐抽了抽嘴角。月魄悄无声息隔空关上了门,两人都识趣的闪的远远的,直到他们的气息不被屋里那两人感觉到为止。
    苏浅和上官陌自然是知道那两人的动作的,她嗔了一眼上官陌,这人青天白日做少儿不宜的事居然连门都不关,这个封建社会何时这么开放了么?
    上官陌修长的双手捂住她的眼睛,低喃道:“不许分心。今日洞房花烛,爷不要再等了。”
    苏浅猛的一惊,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他推开,顾不上春光泄露的胸前,惊道:“你疯了么?”
    上官陌一把又把她拉回身下,唇瓣在她胸前锁骨流连,双手覆住她的小脸,让她不能看,不能说。
    苏浅费尽全身力气扒开他的手,唇瓣稍稍有了喘息的机会,“上官陌,你答应我的,要等到大婚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苏浅哀求。
    上官陌看都没看她的脸一眼,轻哼道:“爷食言了。大婚什么的,以后再说,今日你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苏浅无奈的看着他,想要反抗却连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上官陌,我求求你,真的不可以。今日不是好时候,洞房花烛也要找个黄道吉日吧?”
    “你信那个?”上官陌嗤笑了一声,“有你的日子,天天都是黄道吉日,不必找了。”他依然在她冰雪般的肌肤上落下细细密密的吻,苏浅看着自己布满粉粉的吻痕的肌肤,想要反抗的话被自己不由自主的娇吟声彻底压制在喉咙下。
    须臾,她再次哀求般的看着上官陌,“上官陌,我受伤了,脚受伤了,疼。”她哼唧。
    上官陌转眸瞥了一眼她包着纱布的脚,“疼么?我给你抹了上好的止疼药,应该不会很疼吧?”他看向她的双眸,没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那一丝闪烁,“疼也给我忍着,大不了我不碰到你的脚就是了。”他蛮横的道。
    苏浅见实在劝不动他,便横眉怒目看着他,怒吼道:“上官陌,你这是耍流氓!”
    奈何她以为的暴怒,看在上官陌眼里一分威胁也没有,更像是眼波流转顾盼生情。他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冰肌玉骨,缓缓的移向她小腹。
    苏浅见他是铁了心的要洞房,心猛的一颤。往日他和她不是没有心动情动的时候,但每每都能守住最后一道防线,都还留有一分理智。今日的上官陌是真的没有半分克制的意思了。
    “上官陌,你知道的,我身上有断情的毒,不可以的,真的不可以,会死人的,你我都会死的。”苏浅哀怜的看着他,“你和我即使再怎么刻意回避,不去想,不去说,但也改变不了它存在在我身体里的事实。你是想死么?”她目光里碎出一抹淡淡的哀伤,藏得虽深,却没能瞒过上官陌的眼睛。
    上官陌顿了一下,流连在她身上的指尖似乎颤了一下。苏浅敏感的察觉到他指尖一瞬间微凉。但也只不过是一瞬,他的手又动了起来。“横竖是一死罢了,与其和你这样日日相望不相亲,倒不如死了去阴间做一对鬼夫妻来的痛快。你说过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不是吗?断情是吗?我倒要领教领教这传说中最毒不过的毒药。”他容色淡淡,仿佛说的不是生死大事,而是中午吃什么饭之类的鸡毛小事。
    苏浅忽的冷笑了一声,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双眸,“上官陌,你以为再死一次我还能有幸还记得前生的事?你以为你也可以有幸有前生的记忆?你别做梦了,奈何桥上一碗孟婆汤喝下,你我尘归尘,土归土,再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纠缠。”
    上官陌猛的顿住了。他望着苏浅冰冷的眸子,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他想了念了十多年的人就在眼前,与他肌肤相贴,他能感觉到她狂跳的心脏,感觉到她肌肤温滑的触感,他却不能再近一步,彻彻底底的拥有她。
    还有什么比这个让人绝望。
    苏浅望着他受伤的模样,心如碎了一般疼痛。她隐去眼中的哀色,轻轻抬手抚摸着他的眉眼,柔声道:“总会好起来的,你天赋异禀,精通药理医理,总有一天你能为我研制出解药,到那时我们可以再不必有任何阻碍的在一起,想要怎样疯狂就怎样疯狂,想要怎样相爱就怎样相爱,谁也管不着我们。岂不是好?”
    上官陌充满伤色的眸子望着苏浅,身子僵硬的一动不能动。
    “你快压死我了,还不下来?看着瘦的皮包骨,怎么会这么沉呢?”见他被她说动了,苏浅扯出一抹笑,伸手推了推他。
    上官陌回过神来,忙从她身上翻下来,躺在她一侧,如玉的手指轻抚上她绯红的脸颊,流连辗转,目光在她脸上迟迟不肯移开,仿佛要看到地老天荒一般。
    “脸皮再厚也要被你看羞了。”苏浅嗔了他一眼。看他没有想要起床的意思,她索性把凌乱不堪的外衣一脱,把他身上的衣服也一把扯落,拿过凉被盖在两人身上,“今日天大的事情也不起床了,管他娘的谁生谁死呢。咱们补眠,这些日子被逼疯了快。”她嘟囔着,柔滑的身子往上官陌怀里一缩,果真说到做到,闭上了眼睛。连先前一直记挂的上官陌到底去做什么了,军营里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过问了。
    上官陌看着她皱了皱眉,“苏浅,谁准许你将脏话了?真是半点女子的样子都没有!”他佯装嗔怒的看着她,眸底却掩不住宠溺。
    苏浅无语的看着他,他是今日才发现她会讲脏话吗?还是今日才发现她一点女人的气质都没有?这人的洁癖不仅仅表现在吃穿住行上,连说话都有洁癖!
    其实,她知道,他只是借此话纾解她心里的悲伤。
    上官陌忽的把她往怀里紧了紧,温声道:“我一定可以找到断情的解药。即便是找不到,解不了你身上的毒,一生都不能和你洞房花烛,也没关系,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的心就是安定的,我就可以安然的吃饭,睡觉,做事。就这样和你一直相守到老去,相守到我们都白发苍苍,足够了。”
    苏浅眼眶一酸。相守到老,相守到白发苍苍。这最简单的愿望,其实都是奢求。自打出生,她就时刻面临毒发身亡的威胁,要活下去,谈何容易。
    可是,就有这样一个人,他爱你,哪怕不能真正拥有你,只要看着你,陪你生,陪你死,他便心满意足,她此生还有何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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