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别人抓的,就要自己抓的。自己抓的才有意义。”时音音固执得很。
    “那就一周一次,不允许讨价还价。”时瀞尘面无表情,看起来很是严肃。
    时音音想拉他的手,时瀞尘先行一步躲开。
    被她缠住总要让步,时瀞尘已经有了丰富的应对经验。这一次虽然顺利,却不可能次次都如此,万一伤到她,才是得不偿失。
    “早些睡吧。”他音色低沉悦耳,带着安抚意味。
    “好吧。”夜已经深了,时音音也有几分困倦,被他直接抱起来放回房间的床上。
    时音音自己滚进被窝,盖上被子。
    “哥哥,晚安。”
    “音音晚安。”时瀞尘不需要睡眠,只是在黑暗中静静注视着她。不得不说,会呼吸的时候,好像的确可爱一些。
    那只小羊被留在之前玩镜子游戏的房间打扫碎片,试图逃窜无果,它渐渐也认命,反而开始期待那两个魔鬼口中的“新玩具”。
    下一次游戏,却在一周以后了。
    第250章 老宅的法外狂徒   江以安为什么不来这里……
    时音音一觉睡到中午, 那小羊如今有了层皮肤,也不惧怕阳光,在地毯上蹦来蹦去。
    地毯本也是奶白色,柔软极了, 小羊落在其中, 若非还有羊角, 怕是分不出来。
    “咩咩咩……”小羊很识时务,讨好地向时音音撒娇。
    时音音向那边伸手,小羊立刻哒哒哒跑过来, 她想捏捏,手腕却被时瀞尘握住,重新推回去。
    “没消毒。”时瀞尘蹙眉,就像一个老父亲看着不懂事的幼崽,连带着看那小羊也不是很顺眼。一个鬼物罢了, 早知道就该雕得死板些。
    “它要怎么消毒?”时音音迷惑。
    时瀞尘:“有消毒水,洗过再烘干。”
    小羊在时瀞尘的注视下瑟瑟发抖, 可怜极了, 完全失了那份凶性。
    时音音看在它可爱的份上,生出一点鳄鱼的慈悲:“不会把它烘死吧?”
    时瀞尘其实也不清楚, 毕竟没有先例, 面上仍从容自若:“不会。”
    要是死了,他就再雕一个一样的,抓个鬼物塞进去,保证不叫音音发现。
    时音音顿时安心:“那没事了。”
    小羊无力地瘫在地上, 失去了梦想,然后被时瀞尘捡走。
    等它出现的时候已经十分干净了,还有股烘烤过后的余温, 只不过看起来恹恹的,很没精神。
    虽然家里的烘衣机对鬼物来说,没有太阳的杀伤力大,对于一个常年在镜中生活的鬼物来说,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然而它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咩咩叫而已。
    家里多了只小动物终究与以前不一样了,蹦蹦跳跳,让整个家多了一丝活力,时音音、时瀞尘都很满意。
    一周很快过去,时音音甚至还胖了一点。
    没办法,她吃的太好了。时瀞尘不仅提供一日三餐,还有点心甜品下午茶,不时煲汤,厨艺愈发精进,卖相也好,随便拍一张就能拍照发朋友圈。
    自从王妈被拖走,别墅没有新的佣人。时音音只安排人每天送来新鲜的食材、水果,如果需要购置什么,就提前发个清单,不需要出门采购。
    时瀞尘需要一个明面上的身份,时音音让王律师帮忙,给别墅安排一个“管家”,不需要真人,只需要一个身份。
    王律师很快将这件事办好,新任管家毕业于国外某专业学校,从国外回来,荣获管家一职,就连工资卡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时音音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时家其他人各自凄凉。公司股份都落在时音音名下,她是唯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已有职业经理人打理,时音音定期领分红。
    虽然因时昌盛的死起了风浪,但很快就平息了。有江以安处理余波,没有人会烦到时音音那里去。
    时音音整天吃喝玩乐,在论坛上看灵异档案,在策划下周的游戏活动。
    有些游戏要走动,时音音直接排除。还有些游戏要滴血、或者人祭,前者时瀞尘不同意,后者对她来说也无法接受。
    当前时音音就剩这一件正事要做,整天看灵异事件相关文档,倒也不觉得无聊。很快,她就选好了下一个游戏——午夜梳头。
    夜半十分,对着镜子梳头,有几率召出特别的东西。
    时音音对镜子没有特别嗜好,选择这个游戏纯粹是因为最近小楼发生了一些变化。
    傀线吞噬了镜中世界的诸多鬼物之后,笼罩在小楼外的漆黑迷雾渐渐淡了一些,隐约露出残缺的建筑。
    根据建筑物的颠倒风格来看,小楼外应该是镜中世界,但傀线吞噬得还不够多,无法越过黑雾,真实到达镜中世界,只能看到虚影。
    经过两人讨论,最终决定尝试“梳头”游戏。
    为了避免让镜中的鬼物们认出来,这次换了一个房间,时音音甚至戴了一张狐狸面具,只遮住上半张脸。
    那些鬼物应当认不出来她是前几天端着蜡烛的人,时音音就放心地开始梳头了。
    那把木梳温润秀致,穿过长发的时候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时音音这次不用闭上眼睛,可以认真照镜子。
    她的头发生得很好,漆黑浓密,天然卷曲的弧度也十分漂亮。即使不玩游戏,她自己梳头也梳得很开心。
    手中的木梳是江家某位长辈传下来的,在江家人手中辗转,一代又一代,都是主人的爱物。
    这把木梳的材质并不算珍贵,只是桃木,经过多年的使用,已经有了灵性。
    桃木可以驱邪避煞,却不像雷击木那样对鬼怪有致命的杀伤力,当它有了灵性之后,反而是上好的鬼怪寄生之物。
    时音音眼眸微垂,动作轻而缓,执着木梳,长发侧放,如流水般倾泻,即使天然卷,梳起来也很顺。
    不知何时,她的动作变得僵硬起来,镜中坐着一个身穿红嫁衣的女子,与时音音动作一致,也在梳头。
    只不过时音音用的是桃木梳,那女子用的是血肉淋漓的手指。她的头发很长,几乎铺在地上,喜服殷红,血液从衣摆滴落,从镜中渗出。
    时瀞尘仍然站在阴影之间,看着被污血弄脏的地板,不大高兴。
    那血液像有自己的生命一样,飞快向外蔓延,淌过木制地板时,松木迅速老化,生出厚重的霉斑,距离时音音的拖鞋越来越近。
    时瀞尘蹙眉,精心喂养的妹妹,每天都干净漂亮,一尘不染,他无法容忍那双纯白色、毛茸茸的兔子拖鞋被弄脏。
    心中浮现难以抑制的暴戾,但他按捺下去,此时镜中鬼物还没出来,现在下手太早。
    “一梳梳到头,无病亦无忧……”
    带笑的祈愿声从镜中传来,或许是因为说话的声音太热情、太真挚,反而显得诡异。
    周围还有其他人的庆贺,宛如喜宴现场。
    “好漂亮的新娘子啊……”
    “真是天作之合!”
    “只盼能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伴随着祈愿的,是若有若无的悲泣。
    镜中身穿嫁衣的女鬼轻轻颤栗,肩膀都忍不住颤抖,仿佛在哭。
    又或者,她其实在笑。
    她的面目被漆黑的长发遮住,但不影响视线。外面那个女孩,气息是如此香甜。宽松的袖口露出纤细的手腕,如同羊脂白玉,又像釉色温润的瓷。
    想必血液一定甘甜可口,不知掐断她的脖子时,清脆的响声会有多动听……
    时音音被盯得背后发冷,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不过面上仍然镇定。时瀞尘在这里,她什么也不怕。
    “二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原本慈爱温和的声音骤然变得冷厉,明明应该是祝福新娘的话,却带着深深的恶意。
    时音音低头,双手僵硬,与镜中嫁衣女鬼动作一模一样,原本穿着的珠白色睡裙从裙摆开始,泛起血色,向上蔓延。
    她身体僵硬,仿佛只剩一具空洞的躯壳。
    为了保证游戏能顺畅进行,江以安留给她的红线被提前取下,不过时瀞尘的傀线还系在她手腕上。
    “三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喜婆的声音凄厉又尖锐,满堂宾客哄笑,女子的悲泣声愈发可怜。
    “四梳…梳到尾,永结…同心…配……”仿佛被扼住咽喉,每个字都十分艰难,最后已经化为怨毒。
    时音音抬头,骤然发现那镜中女鬼已经被时瀞尘掐住脖颈,举了起来。
    他好像有些洁癖,戴着纯白色手套,稳稳掐着那嫁衣女鬼的脖子,把她拽出一半,任由傀线深入镜中。
    或许是察觉到时音音的注视,他转头看来,音色如常冰冷,语气却温和:“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之前有点吵,现在好多了…”时音音放下梳子,面具也被她摘下来,百无聊赖坐在椅子上。
    “嗬……嗬……”镜中女鬼被拎着脖子,卡在镜子与现实世界的边缘,作为中介,使得傀线能大举进入镜中世界。
    时瀞尘没忘记安抚妹妹:“稍等,忙完给你做夜宵。”
    就像家长忙着工作,不忘哄哄孩子,忙完给点好吃的。
    “好。”时音音笑着答应,放出一个小纸人,让小纸人飘去镜中世界,打算在里面探探路。
    假如小纸人能自由来回,以后镜中世界就能长期供养时瀞尘了!
    小纸人快快乐乐往里飘,被时瀞尘空着的那只手捏住。
    “想进去玩?”他问。
    时音音笑着看他:“很快就回来啦,我也想看看这个镜子里的世界有多大。”
    “不要跑远了。”时瀞尘也没拦着,一小截傀线像围脖一样缠在小纸人身上,跟着小纸人飞进去。
    “哎~”时音音应了一声,实际上小纸人乘风而起,飞得可快了。
    她以前连地府都呆过,还有个当阎君的哥哥,自然不会惧怕鬼物,在这里就像回老家一样。
    时瀞尘早知道她这性子,也没说什么,反正有傀线系着,不必担心纸人找不回来,也不必担心遇到危险。
    除非遇到古大师那种骨头架子,魂火无法被傀线吸收,骨头又干又硬,其他鬼物都被傀线克制。
    这一次他要慎重得多,如果周围没有鬼物就大肆吞噬,遇到鬼物就潜伏片刻,再迅速制服,尽量不弄出大动静。
    那些厉害些的鬼物都被他留着,像串糖葫芦似的,准备留给时音音当玩具。
    至于那些弱小的鬼物,带出去也无法成型,直接被傀线彻底控制,变成傀儡。
    有上次的经验,这一次时瀞尘显得轻车熟路,一连许久都没惊动里面的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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