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如今年少,气盛,又不曾亲政,本身对于权力没有多大的欲望,若非“狸猫换太子”之事激起了他对权力前所未有的欲望,或许他愿意一直跟在大娘娘刘娥身边,看着她处理朝政,直到她甘愿放权。
    当得知辉夜邀请他前去后花园一见,赵祯不由紧张起来。他实在好奇自己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模样。她会有怎样的眉眼、怎样的性情,又喜欢些什么?赵祯想着,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从宫中挑选了新上贡的首饰中一株红宝石点缀的簪花,他一眼瞧着就觉得很漂亮,也不知盛四小姐是否会喜欢。
    这边,赵祯忐忐忑忑的走在前往后花园的路上。
    那边,辉夜正对着看不大清面容的铜镜“整理着”自己的容貌。
    盛墨兰算是个容貌秀丽的姑娘,眉眼清秀,气质楚楚。可辉夜有着诸多经验传承,作为和人类对峙了数万年的种族,对人类也算了解。她知晓,人类都是视觉动物,喜欢漂亮的,无论男女。所以上上任女王蜂派遣下等虫族化作俊男美女的潜入人类星际,就曾给人类带来惨痛的代价。
    所以,在见赵祯之前,她先要让自己这张脸美的无可替代才行。
    辉夜看不清铜镜里的容貌,可她强大的精神可以离体正对着盛墨兰这张脸,此刻她的脸宛若模型,手指推过之处,便会随着手指变动。
    很快,这张脸便渐渐有了变化。若细看,那五官、眉眼、依旧是盛墨兰的底子,可对比下去,一个仿佛是有造型师专门做了二十四小时造型,又是打光、又是修图磨皮后的硬照,美的如梦如幻,仿若仙界的神女。而另一个……就是苹果前置摄像头的自拍。
    辉夜修正好自己的五官,站起身子,推开门。等候在门外的绿意瞧见了辉夜,顿时惊艳的呆住了:“小、小姐?”她有些迷糊,她家小姐从前有这么好看吗?
    辉夜的精神力模糊了绿意从前对盛墨兰容貌的记忆,绿意如何回忆,也想不起盛墨兰曾经的样子。
    辉夜走在前往后花园的石子路上,跟随着齐衡的不为老远瞧见了,本是随意的一瞥,却顿时惊为天人的怔住了:“公、公子!”
    齐衡随着不为的视线望过去,不由痴住,脑中回荡着曹子建的洛神赋,曾经只凭文章无法想象出的神女,如今见了此人,却又觉得那文章不曾描绘出神女叁分之美丽。
    辉夜注意到不远处的动静,偏头看去,便大方地走了过去,向齐衡问好:“元若哥哥。”
    被辉夜模糊了记忆的齐衡与不为此刻惊觉,眼前这位神女竟是盛墨兰!
    齐衡一张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有些不知所措,只觉鼻尖馨香扑鼻,满脑子眩晕。
    倒是不为比齐衡机灵,见状忙道:“四姑娘安。公子,四姑娘与您问好着。”
    齐衡回过神,连忙道:“墨、四妹妹安。”
    他一脱口,险要直呼墨兰闺名。
    他虽对盛明兰心生欢喜,只觉全天下的女子再也没有比得上明兰这般慧智兰心、聪敏大方的姑娘,但那时横向对比。彼时,盛明兰虽藏拙,可容貌明艳秀丽的她若得有心人观察,依旧能看出她得美丽。且她落落大方,对齐小公爷不假辞色,又擅长一手好厨艺,平日里瞧着样样稳妥却又会因着不想抄书而用美食贿赂学究……这百般好中独一份的迷糊自然惹得齐衡越来越喜欢。
    但如今,辉夜出现了。顶着一张顶级造型师做过造型、专业摄影团队打光取经,职业修图大师修图磨皮的容貌,出现了。一张苹果前置摄像头拍摄的,无滤镜、无妆容还采光不好的照片,要怎么比得过?
    你怕不是在想桃子!
    人类的本质是颜狗,齐衡作为少年人,更是将颜狗的本质发挥得淋漓尽致。此刻的他脑子里哪里还有什么六妹妹,满脑子都是四妹妹,恨不得就此黏在四妹妹身边,为她端茶倒水做小厮。
    “今日不是休沐,元若哥哥怎得会来盛府?”辉夜说嘴问了一句。在男女关系中,她通过前辈的经验,得知女孩子约会的时候,男孩子必然是要等的,不等上一两个小时,都不能出现。辉夜算着自己从做脸到如今,赵祯大约也就等了半个多时辰,换算过来一个小时,她此事和齐衡聊一聊,拖一拖时间也好。
    齐衡为何会在学堂没课的时候也来盛府?
    表面上,他是来请教盛纮书法的。
    实际上,他是新得了两只徽笔,特特送给他的六妹妹的。
    如今,齐衡便道:“我尝闻盛大人擅长书法,今日休沐,特意来请教一番书法。”
    辉夜闻言颔首:“既如此就不打扰元若哥哥了。”
    她要告辞,齐衡却是万般舍不得:“四妹妹!”
    辉夜看向齐衡。
    “我、我新得了两只徽笔,乃是上等狼毫所作……听闻妹妹擅长书法,特特送给妹妹……”他说着,却觉得羞耻,这本是为他人准备的东西,根本配不上天仙般的四妹妹,可若不用此借口,齐衡又不知自己如何能与四妹妹多呆上一时片刻。
    辉夜只有着盛墨兰的记忆,若是墨兰本人,自然会异常欢喜收到她的元若哥哥的礼物。可辉夜不喜欢。她不喜欢人类的文明,也对于了解奴隶与食物的文明不感兴趣。她只想要灵芝、人参、铁皮石斛等名贵药材,为她补充更多的营养,好孕育出更繁荣的虫族。
    再说了,她就要去见赵祯,手里拿这个盒子也怪麻烦的。
    于是辉夜婉拒道:“不必了。”顺道她想起了盛如兰和盛明兰似乎书法都不怎么样,原身墨兰一直很得意自己是家中姐妹中书法最好的,秉承着贼不走空的想法,辉夜打算留下这两只笔:“不过家中五妹妹和六妹妹书法欠佳,需多练习,元若哥哥不如送给她们以作鼓励吧。”
    她说着准备离去,却不想齐衡闻言惨白了脸色:“四妹妹!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错了!我、我不该如此羞辱你!”他说着拿起盒子里的两支徽笔,狠狠的折断扔到了地上:“明日,我会亲自为四妹妹送上赔罪的礼物……还请四妹妹莫要生我的气。”
    齐衡只以为辉夜猜到了他本打算送笔给明兰,看破不说破的提醒了他。因此连连折断了这“羞辱”了辉夜的徽笔,并保证明日必然送上独属于辉夜的,他精心准备的礼物,只求辉夜莫要生他的气。
    辉夜闻言也顾不上奇怪齐衡折断笔的举动,颔首道:“我近日身子总是不大好,大夫看了说需用人参灵芝来吊着,年份自是越大越好,若是小了也就没了药效。家中这几日为了我,可算是搜刮尽了药材……”
    这话说到了这里,齐衡顿时大喜:“我明日便为四妹妹送来人参!四妹妹你放心,你的身子一定会好的!我去请太医为你诊断,一定要治好你的病!”
    辉夜不需要太医,只需要人参。她颔首不再多言,递了话过去就等着看明日的孝敬了。
    眼瞧着晾了赵祯好一会,也算是符合了男女交往的约会礼仪,辉夜再次告辞了齐衡,头也不回的走了。
    背后,徒留下齐衡看着辉夜的背影,然后道:“不为,回头帮我从家中库房中挑两只人参,一只灵芝,年份越大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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