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枫已然闭上眼睛咬着下唇,连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他不敢去赌如果自己说是,那迎接的会是什么。
    惊讶,嫌恶,恶心,不论是那种都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我.....
    叶衍低声道:你看着我说。
    白枫睁开了眼睛,看向叶衍,明明和以前完全不同的两张脸此时就像是重合了一般,颤抖着点了点头。他以为迎接他的是放手,却不曾想,他再次被那人搂进了怀里,听着那人在耳边亲昵的笑了。
    一刹间所有的担心全部烟消云散,白枫眼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更加紧抱着那人的腰。
    叶衍察觉到脖颈处有湿润的感觉,双手捧上白枫的脸,果然已经泪流满面。
    心里叹了口气,究竟是喜欢自己到什么地步,才让这个如此骄傲的人此时毫无形象的哭泣。
    低头吻住那双即使满含泪水却仍旧掩盖不住高兴的眼睛,再一路吻过他的泪痕,最后覆上柔软的唇瓣,一开始只是紧紧贴着,而后不知是谁迈出了那一步,两人热切拥吻,似乎想将对方口里的空气抽干一般。
    ☆、惊舞
    离开了神原,舟舟被白非非带走了。而叶衍则是带着白枫继续查看掘墓案。
    两人跟着蛛丝马迹来到了渔阳境内。
    叶衍伸手挥出一记,将最后的僵尸击碎,尸块掉落在地上,而他的脚边已经堆满了尸体尸块,血腥不已。
    叶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与这具身体越来越契合,不知是好还是坏。
    解决完这边的事情后,叶衍跃到白枫身边,怎么样?
    白枫收回玉箫,他的身边也堆满了尸体,他看向叶衍,语气上扬道:自然。
    叶衍伸手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我的柏舟真厉害。
    白枫很是受用。
    两人离开了深山老林,进入了舞女城。
    舞女城,顾名思义,这座城里有一个勾栏院,这个勾栏院的头牌是一位舞技超群的女子,这名女子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吸引了很多达官贵人前来,后来那名女子不知为何逐渐消失匿迹。但这座城池是因这名舞女闻名所以改名为舞女城。
    这件事当时在我们这儿那是轰动一时。舞女在余年大道上,一舞舞动了全城的心。我当时还小,惊鸿一瞥到现在都忘不掉。
    一家名为lsquo;月舞rsquo;的客栈内,店小二站在桌前滔滔不绝的说着。
    后来呢?她怎么消失了?
    店小二看向问话的男子,面容迤逦,神色冷清,只有看向另外一位男子时才流露出许些温和来。察觉到一道凌厉的视线放在自己身上,店小二才收回视线答道:说是跟一位修仙的道长走了。也有人说她自杀了。只是那间勾栏院就从此荒废了。
    叶衍斜睨着他摆摆手,让店小二走了。
    遂看向对面的人,你有听说过这事么?
    白枫点头,有所耳闻。
    那走吧。
    去哪?
    勾栏院。
    白枫看着叶衍从他怀中掏出银两放在桌上,便起身出门了。
    叶衍觉得有些奇怪,白枫竟然一路上也没说话,平常他应该会边走时边说着他听闻的事情。
    想着,叶衍肩膀碰了碰旁边的人,怎么了?
    白枫抿着唇仍旧没有开口。
    两人走了一段路,越走越荒凉,直到一座大宅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宅已经破破烂烂的,连门都被腐蚀了,一推就倒。
    而门口的牌匾也歪倒在地上,叶衍上前翻过牌匾,上面用鎏金写着lsquo;惊舞院rsquo;,名字还挺雅清,看不出这是个勾栏院。
    lsquo;惊舞rsquo;。
    叶衍挑眉,什么?
    白枫道:那名舞女名为惊舞。
    叶衍瞧着他眉间似乎有些不太高兴的模样,伸手勾过他的脖子,来了一记深吻,结束后白枫才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叶衍道:究竟当年发生了何事?这门口的装潢依旧可以看出彼时的繁华。
    舞女城确实有段时间繁华一世,世家内也曾讨论过。大约八年前。小师叔也来过这,和玄清一起来的。后来我小师叔回去的时候脸色十分不好。而没过多久玄清就去世了。
    叶衍问:具体内情你知晓么?
    白枫没回答,而是走进了lsquo;惊舞院rsquo;。
    整座大宅早已被灰尘腐蚀,完全不复昔日盛景,一走进去便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中央立了个戏台子,一些破旧的红帆还挂在上面。再往里走是一间间客房,叶衍捂着鼻子,我进去就行了。你别进来。
    白枫笑了笑,好。
    叶衍推开一间房门,灰尘铺面而来,房内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趴着一具骸骨,骸骨的手似乎还抓住酒杯。叶衍走过去,查看了那具尸体,准确来说是一具女尸。
    女尸身上还挂着一件破破烂烂的沙罗衫,可以想象得出这件沙罗衫还未被腐蚀前的模样,十分露骨。
    叶衍往床边走了一步,忽然狂风大作,灰尘被吹得满天飞,叶衍被呛得直咳嗽,想退出房间,却未曾想房门已经被关上了。怎么也打不开,叶衍从怀中掏出符篆,咬开手指用血在上面快速画出一个图案,手指一并,符篆朝着房门飞去,却在途中被挡住了。
    叶衍见那张符篆慢悠悠地飘到地上,抱起双臂,笑道:出来吧。
    遂眼前一团黑影逐渐清晰,一名花颜月貌的女子出现在房间内,她穿着得体,气质优雅,只是她眼中浓烈的怨恨破坏了这份美感。
    公子。女子欠身。
    叶衍道:你有冤情?
    女子轻飘飘走到了叶衍身边,我在这儿等公子很久了。
    叶衍转身退了两步,远离那名女子,你认识我?我们见过?
    女子似乎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捂着嘴嘻嘻的笑了起来,叶公子说笑了。小女子并未见过你。只是听闻叶公子的换骨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想求一粒罢了。
    叶衍皱眉,惊舞院八年前便荒废了,这缕冤魂定是那时留下的,可八年前自己已经死了,她又如何得知?
    是白棠还是玄清?
    叶衍叹了口气,换骨丹要是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也不会死了。惊舞姑娘。
    惊舞见身份已被认出便也不卖关子了,收敛起眼里的怨恨,正色道:求公子替惊舞做主。说完膝盖一弯,跪了下来。
    叶衍冷眼看她,随后往外面看了一眼,出去外面说,这里灰尘太多。你是鬼无事,我是人受不得。
    惊舞嘴角一弯。
    叶衍上前去拉开门,就看见白枫满是担忧的脸,安抚道:我没事。
    白枫拉着叶衍上上下下看了一圈,见他真没事,脸色好了些,又见他灰头土脸的,噗哧一声笑了,脏兮兮的。说着伸手抹去叶衍脸上的灰。
    叶衍任由那双手在脸上胡乱摸着,之后唇瓣被捏住,叶衍眼神一暗,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别闹了。
    白枫俯身咬住了叶衍的下唇,细细地磨着,腰被搂住,随即被反客为主,嘴里的空气被席卷一空,双手不由自主攀上叶衍的脖颈,浑身燥热不已。
    咳咳......两位公子,小女子还在这呢。
    一道专属女子优柔的声音响起,白枫立刻推开了叶衍往他身后看去,看见一名穿着暴露的女子,脸色又不好了,方才叶衍与她关在房间内......
    在叶衍看过来前,白枫敛起神色,嘴唇下弯,很不高兴,她是谁?
    小女子lsquo;惊舞rsquo;。
    ☆、恩怨(上)
    据惊舞所说,她是被人害死的,魂魄更永世被锁在此处。而害他的人是她的青梅竹马。
    叶衍问道:冒昧请问他姓甚名谁?
    惊舞闻言面露痛苦,神色挣扎,叶衍和白枫相视一眼,叶衍开口道:实在抱歉,提起你痛苦的回忆,但如果你不告诉我们全部过程的话,我们无法帮你。
    惊舞低着头,沉默了半响才慢慢开口道:那时我还不是惊舞院的舞妓......
    如今这个满目仇恨的女子当年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她有疼爱他的爹娘,更有青梅竹马的爱郎。
    惊鸿哥哥,你这次出门要何时回来?惊舞身着一身紫色纱衣身材曼妙,满脸娇羞的看着他的爱郎。
    被称为惊鸿的男子一袭青衣,剑眉星目,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他抬手将惊舞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舞儿,愿不愿意和哥哥一起去?
    少女脸上的娇羞更加明显,眼睛闪亮无比,真的么?我可以去么?
    此时的少女还在为可以和爱郎双宿双飞而雀跃飞舞,她抬起手,为她的爱郎舞出一支《凤飞于天》,美丽而不可方物。但她却没有想到,这是她最后如此天真无邪的一舞。
    惊鸿带着惊舞离开了。甚至惊舞沉浸在惊鸿的深情中都没有去和父母道别。
    一开始惊鸿一直陪着惊舞四处游玩,后来,惊鸿就经常将惊舞独自留在客栈,到后来惊鸿半月都未回来。惊舞很担心的出门寻找,却在一处巷口被人打晕了。
    醒来时发现身处勾栏院,她开始害怕,呼喊救命,满心期待她的爱郎会来救她。
    在勾栏院老鸨要将她挂牌时,她的爱郎出现了,她在台上挣扎了起来,不顾一切的跑过去抓住她的爱郎。
    如她所愿,她的爱郎将她带离了勾栏院。
    可她发现,她的爱郎变了,变得陌生。
    她被惊鸿带到了广陵,她知道了她爱郎的真实身份,广陵玄家的玄清,她从未想过她的青梅竹马居然是仙门百家的弟子,她满眼倾慕的看着玄清练剑,觉得他就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但玄清似乎很不受同门待见,她很不明白这么优秀的爱郎,为何别人会不喜欢他。
    那段日子她在玄家目睹了玄清有多么不得志。
    她想要帮他。
    她在偶然的机会,结实了另外一个修仙世家的弟子,莫初鹰。
    莫初鹰表现出对她的倾慕,她知道莫初鹰是莫家家主后,不敢多有不敬,怕给玄清带来麻烦,她想帮她的爱郎。
    但她还未开始筹谋的时候,玄家家主玄凌死了,所有人都说是玄清杀的,可她不信,她亲眼见过玄清对玄凌有多么恭敬,她知道一定有内情,可她只是一个小女子,什么都无法做到。
    这时,她想到了那个白衣公子,莫初鹰。
    她找到莫初鹰还未开口,莫初鹰便已经知道她的目的,没有任何条件,他答应了,答应站在玄清这边。
    惊舞看着玄清一扫先前的颓废阴霾,坐上了玄家的家主,但一切都已经变了。
    玄清当上家主后很忙,忙着清理不服他的弟子,她见到玄清的次数越来越少,她提出了离开,玄清沉默了许久之后答应了。
    惊舞离开广陵后,漫无目的地走着。
    站住。
    惊舞惊恐的看着面前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她看了看周围,她慌了,把自己身上所有银两首饰全部拿出来,颤抖的祈求劫匪放过她。
    劫匪见她倾城的容貌,起了色心,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嘴里说着污言秽语。
    就在惊舞想要咬舌自尽的时候,那个白衣公子出现在她面前,像个英雄一般救下了她。
    莫初鹰打跑了劫匪,回头担忧的问道:你没事吧。有被欺负吗?是我来晚了。是我不对。
    惊舞见他如此紧张的模样,方才所有的惊恐害怕全都消失了,噗哧一声捂着嘴笑了,她没见过这么傻的。
    莫初鹰像个愣头小子一样,看着心爱的女子笑了。
    莫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
    莫初鹰往她那边靠近一步,你可不可以喊我初鹰?
    惊舞笑得花枝乱颤,可以呀。初鹰。
    有时候感情来得也很突然,她一直以为她一辈子只会喜欢那位青衣少年,可渐渐的,她对莫初鹰产生了爱慕。
    莫初鹰会很温柔的问她饿不饿然后亲自下厨;带她回了莫家怕她不习惯,会亲自建了一座竹屋给她;不论再忙都不会忘记安排她的一日三餐,这一切都是玄清从未给过她的,她彻底忘了昔日对玄清的深情,而爱上了那个在他面前傻得跟小孩子一般的莫初鹰。
    他们成亲了,在她来到莫家一年后。
    成亲仪式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他们两个人,因为他们没有告诉别人。
    一年后,惊舞生下了莫厌语。
    产房内,惊舞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满头大汗,说出的话都轻飘飘的,初鹰,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莫初鹰抱着孩子,十分欣喜,他先是低头吻了吻他的妻子,谢谢你,阿舞。他刚出生的时候只哭了两声,取字厌语。莫厌语。
    惊舞笑道:好....那名就叫念。莫念。
    莫初鹰念了两边名字,他摇了摇手臂,莫念莫念,娘亲给你取的名字你喜欢么?怀中的孩子听了话,似乎也能感觉到父母的欣喜,竟咿咿呀呀笑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几年,惊舞再次诞下了第二个孩子,莫厌阳。
    他们以为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过下去。
    可有一日,玄清一身怒气的找来了。
    玄清耗尽半生修为,闯进了设有结界的竹屋,看见了正抱着孩子逗弄的惊舞。
    你就这么对我的?难道我怎么都找不到你。原来被莫初鹰藏起来了。
    面对他的怒气,惊舞不否认她有愧疚,但这愧疚没有持续太久,因为玄清走了,去到了莫初鹰练功的地方。
    惊舞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一地的狼藉,地上躺着两个人,是玄清和莫初鹰。
    初鹰mdash;mdash;她飞奔过去半抱起莫初鹰。
    他满脸满身都是血,听到熟悉的声音,勉强的睁开了眼睛,阿舞.....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惊舞看着莫初鹰抬起手想摸她的脸,抬到一半的时候无力的掉到地上。
    莫初鹰死了。
    而玄清在惊舞的哭泣中,缓慢的站起了起来,他似乎有些慌张和歉意,他踉跄的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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