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清嘉能回到学校,最开心的还是卢珂,周一在升旗仪式见面,她飞扑上来,蜜语甜言:“想死你了瞳瞳宝贝!”
    “以后就可以天天见面了。”戴清嘉回抱她,“因为要天天上学,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卢珂怏怏不乐:“我上了一个寒假的补习班,除了过年的几天,都没有玩乐的时间,痛苦死了。”
    “我也一直在集训。”
    “不可能,我还不了解你吗?上海是花花世界,李老师又不在。”卢珂斩钉截铁,“你就从实招来吧,在上海谈了几段?”
    “你高估我了。”戴清嘉本来是不打算回顾的,既然卢珂这样问,她想了想回答说,“非要算的话,也就一段。”
    领导在台上讲话,卢珂队伍里悄悄问:“是上一回我半夜叁更打电话给你,在你身边的男人吗?”
    “嗯。”戴清嘉含糊道,“你又知道是男人了?”
    “因为声音比较低沉,一听就知道不是小男孩呀,很好听的,就是有点耳熟,你给我见过吗?”
    戴清嘉只能庆幸卢珂和俞景望不熟:“你不认识。”
    卢珂好奇心起:“那我要看合照。”
    戴清嘉的手机里自拍他拍无数,唯独和俞景望没有合影,她没有拍下他的意识:“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的,没什么好看的。”
    “好神秘哦。”卢珂像审讯一样凑近戴清嘉,“那我可以断定这男的不普通了,不只人不普通,对你来说也不普通。”
    戴清嘉笑吟吟地说:“那你猜错了。”
    升旗仪式散场,在回教室的路上,卢珂拍了拍戴清嘉,在她耳边提醒:“另一个不普通的。”
    宋予旸和俞彦珊走在前方,像是听到了卢珂的话,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嘉嘉,好久不见。”
    戴清嘉大方地回应:“好久不见,予旸。”
    俞彦珊也回了头,公主纡尊降贵地和她问好:“清嘉,我听说你到上海学表演了,俗话说士别叁日刮目相待,不知道你作为演员会不会有进步呢?”
    戴清嘉暗想,一定是李韵透露了她的行踪,俞彦珊说话像是她的领导,她只敷衍地嗨了一声。
    第一节课响铃在即,俞彦珊宛如大型电灯泡横亘在戴清嘉和宋予旸之间,卢珂主动上前,和公主热情搭讪,挽着她的手远去。
    两人走进教室前的竹林,宋予旸先开口:“新的学期,嘉嘉,你想好了吗?——继续和我交往,就算是朋友的身份也可以。”
    “朋友的话,一直都可以。”戴清嘉笑一下,“你寒假没有找我,我以为是你不想继续了。”
    同样是白衬衫,俞景望穿在身上偏冷感,宋予旸则给人净澈的感觉,少年肩膀很宽,高而清瘦。
    “我不是不想。”宋予旸平静地说,“只是不能而已。”
    如果他说不敢,戴清嘉可能觉得索然无味,他说的是不能,克制的脆弱,她心里好像被敲了一下。
    戴清嘉返回教室,让宋予旸稍等片刻,她拿出在迪士尼买的粉红狐狸公仔,这是年度顶流玩偶,她本来是要送给卢珂的。卢珂更喜欢雪莉玫熊,那小狐狸赠给宋予旸也无妨。
    果然,宋予旸收到礼物,尽管不至于雀跃,表情却因此晴朗。
    新学期开学半月左右,戴宁笙前往安城大学参加一场关于中学生心理健康的讲座,出席的还有市里各中学的青年教师。
    主讲人是安城大学心理学系一位年轻的讲师,戴宁笙本就对内容有兴趣,再加上讲得好,她全程都保持认真。
    讲座结束,天色暗了下来,一起来的同事由丈夫来接,因为知道不顺路,戴宁笙婉拒了同事送她回去的提议。
    晚高峰时段,戴宁笙打不到车,正打算步行到地铁站,不巧的是,这时下起中雨,她因为不带伞,只能止步在教学楼前。
    晏时安离开稍晚,下楼的时候,天空是阴郁的青白色,戴宁笙在屋檐下避雨,她大概希望雨快点停,不过也并不很焦虑,只是静静地赏雨,背影安宁。
    晏时安善意地问:“没带伞吗?”
    “晏老师?”戴宁笙侧过脸,“是的,我忘记带伞了。”
    晏时安绅士地说:“我今天刚好没开车来学校,只有一把伞,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走到地铁站。”
    “当然不介意,非常感谢。”戴宁笙自我介绍,“我叫戴宁笙,是安城中学的老师。”
    戴宁笙伸出手,晏时安与她交握,他的肤色类似于白玉,手与腕既有玉的温润,也有微微的沁凉。
    晏时安撑开黑色的长柄伞,和戴宁笙一起步向地铁站,雨落在伞面上,质感沉闷的响声,他说:“春天的雨比较好的地方就是不会下得太大,暴雨的话,总缺乏一点观赏性。”
    戴宁笙笑着说:“虽然下雨是比较麻烦,不过我也喜欢雨天。”
    安城大学距离地铁站大约一两公里,在路上,或者晏时安解答戴宁笙就讲座内容延伸的问题,或者漫谈其他,总之相谈甚欢。
    戴宁笙作为老师的习惯之一是不吝惜表示欣赏:“你刚才讲得很吸引人,虽然这是我作为外行人的感受。我同事是心理老师,她也赞赏有加,她还说你博士的学校是她的梦校。”
    晏时安是伯克利认知心理学的博士,他说起求学经历:“读博士的时候太忙了,我对本科学校印象比较深,研究之外,还有生活。”
    “因为我是师范生,本硕期间要修很多心理学的课程。”戴宁笙笑言,“说起来,我们学校的心理学也很好呢。”
    晏时安微微一笑:“全国第一的好吗?”
    戴宁笙正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好像是。”她犹疑道,“你也是,北师大的吗?”
    戴宁笙心领神会,问了他的年级,她有点惊喜:“原来是学长,真巧呀。”
    晏时安温然笑道:“我没想到,在这么南方的安城,也能遇见小学妹。”
    戴宁笙纠正他:“学长,其实你也只比我大叁级而已,可以不用加‘小’这个限定的。”
    晏时安挑眉:“不愧是语文老师,很严格。”
    因为是校友,两人友好地交换了联系方式,此时戴宁笙接到俞景望的电话。今天李韵打电话要他们回家吃饭,他正好在附近办事,便说过来接她。
    戴宁笙眼尖地发现,晏时安的左肩完全湿了,她抽出纸巾,递给他说:“学长,真不好意思,因为和我打一把伞,你衣服都湿了。”
    “没关系。”
    其实伞面是足够大的,刚刚好好能遮蔽住二人。晏时安应该是为了照顾她,将伞偏向她。戴宁笙这一边空间宽敞,她连雨丝也没有沾染分毫,他自己反而淋雨了。
    雨雾迷蒙,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来,停在街道对面,戴宁笙辨认出是俞景望的车。
    俞景望撑伞下车,预备过来接她,街道狭窄,只有十步左右的距离。晏时安正待开口,戴宁笙匆匆和他道别,离开了伞下,在夜雨下,快步通过道路,走向俞景望。
    她还是淋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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