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尔多罗沉默了片刻,心中的火却在燃烧,这样的亚历山大,不是他认识的亚历山大。
    格尔多罗怒吼道:“我不知道什么叫电子什么实验,也不知道为什么决定论在这里就失效了,但是我知道一点,如果所有我们预想的可能被排除,那么最不可能的就是真实。
    既然这个世界本来不美丽,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为什么不能探究为什么不美丽,你这样颓废,太令我失望了,你不如死在这里!”
    碰!
    格尔多罗冲到亚历山大身前,右手握拳,用力的对着亚历山大的右脸颊就是一拳。
    抓住了亚历山大的衣领,将亚历山大用力提起,大声说道:“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抓紧打起来精神,你是巫师,你是有思想力的巫师,你是测量万物的尺度。既然发现了真实,那你就去探索其中的秘密,一定能成功。”
    亚历山大望着自己的朋友,低声说道:“我真的能探索其中的秘密吗?这个世界的微观,决定论竟然失效了。”
    格尔多罗依旧怒不可遏,他愤怒的嘶吼,高声道:“既然决定论失效,那就去发现新的真实,电磁学打破了经典力学,艾斯大人更是不破不立,在经典力学的废墟上建立了狭义相对论和广义相对论。
    你为什么不能做到,你为什么就要陷入死胡同,暂时把宏观世界的那些条条框框忘记,在微观世界从头开始不好吗?”
    亚历山大喃喃道:“把宏观世界的条条框框忘记,在微观世界从头开始,是啊!我可以在微观世界从头开始。”
    梦境猛然破碎,亚历山大和格尔多罗同时睁眼,相视一笑。
    三天之后,身体还没完全康复的亚历山大,继续进行着还未完成的实验。
    亚历山大不顾病躯,重新设置了实验,他改变了电子发生装置,等前一个电子已经打到屏幕后再释放下一个电子。
    如果没有光栅,单个电子与之前一样在屏幕上呈随机分布。
    当加入光栅后,单个电子也应该随机出现在某处才对,但事实当亚历山大激发粒子发生装置后,曾经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事情再次发生了,两条美丽的干涉条纹。
    “按理来说,加入光栅后,单个电子也应该随机地出现在屏幕的某个位置,只是落在光栅后面的概率大一些,所以会出现两条干涉条纹。”
    亚历山大喃喃的给出推测,祂已经从连续发射电子中得出了电子有因而无果的结论,但是连续的发射,意外再次发生,每一个单电子通过双缝,都发生了干涉现象。
    亚历山大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干涉究竟从何而来?
    祂在名为《连续电子发射实验和电子双缝干涉实验的报告》一文详细的描述了这一系列实验,并提出了两个试探性的总结。
    “由实验结果可知,微观层面存在两种与宏观迥然不同的情况。一是决定论在微观层面失效,确定的因并不会导致确定的果,发射的电子随机分布;二是单个电子同时通过两个缝隙,无法解释的现象。
    特别是第二个,干涉从何而来?难道是前后电子?这个首先排除,因为它们不是同时通过双缝的。难道单个电子发生了自我干涉?如果电子是波,当然毫无疑问,但是怎么理解电子到达屏幕时突然坍缩为一个点?
    这又是粒子性质的!
    电子好似一个微观幽灵,是如此的诡异,对于这两个结果,我都无法解释原因。”
    在写完这一切后,亚历山大想了想,在这篇论文的扉页加了一段话。
    “讨论微观世界的量子时,我们不妨将经典理论抛之脑后,不要因为过去错过现在的美好。如果你重新出发,所见一切皆美好。”
    这篇论文作为具有极端颠覆性和威慑力的论文,在邮寄到《魔法》编辑部总部的一刻起,就让编辑部如临大敌。
    最后由总编辑上报最高评议团委员会,拜仁决定亲自审稿。
    祂拿着这份被绝大多数巫师惧怕的实验报告,心情有些激荡。
    “艾斯大人不在世界之中,去收集时空六级符文,我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麻烦她。该我扛起责任。”
    拜仁喃喃道,祂作为老牌十环传奇巫师,被人们称为最近似艾斯的传奇,走着与艾斯几乎相同的星空宇宙之路。
    除了更擅长预言,很多方面都很相似。
    为了保险起见,拜仁在阅读之前进行了预言,但结果非常奇怪,那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拜仁心中更加的不安,祂左右踱步之际,自己的弟子汤姆逊走了进来。
    汤姆逊是为英才,他创造性的提出了物质波概念,认为粒子也有衍射和干涉,并被证实粒子确实存在物质波描述的衍射和干涉。
    但是这不足以解释双缝干涉,虽然汤姆逊尚不得知。
    “老师,我听说亚历山大的论文在您手中,能不能给我一观。”
    拜仁看着年轻的汤姆逊,下意识的激发了预言法术,如果汤姆逊观看,预言的结果是未知。
    未知,就是没有结果,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情况。
    拜仁更加不安,祂将汤姆逊直接敢了出去,身上好似有万斤巨石压迫,又好似有阴灵依附。
    缓缓打开,显示出一段话。
    “讨论微观世界的量子时,我们不妨将经典理论抛之脑后,不要因为过去错过现在的美好。如果你重新出发,所见一切皆美好。”
    拜仁嘴角微微一笑,美好?这让人如临大敌的实验,可不见得是美好。
    轻轻掀开下一页,拜仁调整心态,尽量平心静气,看着这篇论文。
    但是他的眼睛还是缓缓瞪大,当看到重复单电子发射实验时,祂的神态逐渐凝重。
    “不可测?无法预测粒子的抵达位置,这意味着没有任何缘由而发生的粒子的抵达事件?也就是说,确定的因不能推测出一个不确定的果?在宏观世界,只要你做了对所有的试题,就能得到满分答案,但是在微观世界,你做对了所有试题,阅卷人会看心情打分?”
    太荒谬了,拜仁站起了身,祂决定进行重复实验。
    三天之后,拜仁的次位面化作灿烂的烟花,次位面的毁灭让整个多元巫师世界都微微一震,拜仁的得意门生兼后人汤姆逊立刻到了拜仁的实验室,发现拜仁已经化作一团火焰,燃烧殆尽。
    “灵魂和身体都……”
    汤姆逊有些徒劳的一抓,却只有些火星,只有一卷论文在漂浮,汤姆逊内心震荡,心境复杂。
    自己提出的物质波理论,认为电子作为粒子也会带有类似波的性质,因为物质波在微观非常明显,但是这种东西怎么会让如此多的传奇巫师死亡?
    汤姆逊握住了论文,缓缓展开。“不妨将经典理论抛之脑后?”
    汤姆逊缓缓的翻开,他的目光灼灼,仔细的阅读,渐渐神色凝重,心象世界剧烈震荡。
    “确定的因推导出不确定的果?看来我也需要做一个重复实验了。”
    汤姆逊神色好似殉道者,带着庄严和决绝,一遍遍的用粒子发射装置测试,汤姆逊渐渐发现了不同。
    “这种随机分布,能不能从数学的角度来分析呢?就像掷骰子,单个骰子的结果确实是随机的,但是如果掷骰子的次数够多,完全可以总结其概率!”
    汤姆逊不愧是才华横溢的天才,而且还是个数学天才,他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无视了魔法界围绕着“亚历山大死亡实验”发生的震荡,创造性的总结了一套统计数学理论《概率论与数理统计》。
    从前人的统计学出发,将统计力学引入微观世界,总结出了一个试探性解决的论文。
    汤姆逊在铺平的魔法纸上写下了这样一个标题《概率与统计——量子力学的试探性解决方向》。
    “……诚然,电子重复发射实验可以证实,微观领域确定的因不一定会导致确定的果,但即使是不确定的果,依然有迹可循。决定论并非完全失效,只是需要引入概率论来对决定论进行改造,就如同相对论囊括经典力学一样。
    决定论只是概率论的一种特殊形式,只是宏观世界的存在太过稳定,随机的范围极小,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在微观世界,这种随机分布就很明显了,但是再明显也是随机分布,有其分布范围。
    比如电子在探测屏上有分布的范围极限,概率论就是讨论这种极限边际,根据这个原理,我们预言也不存在确定性预言,只能预言一个大致的边界范围,以及每种事情发生的概率……”
    当汤姆逊的论文发布时,巫师世界已经死了数百位传奇巫师,亚历山大的论文终究还是发布了,只是上了封印,巫师们自取,有生命危险。
    三个月的时间,四百多位不朽传奇,一万多位神话巫师心象认知破碎,已经不是脑袋爆成西瓜汁,而是整个神魂燃烧为灰烬。
    如此大,如此惨痛的经历,是巫师世界从未有过的损失,偏偏这还是巫师世界基础理论革命的必然一步,让所有人都倍感心痛和茫然无奈。
    更多的巫师没有死亡,但是心象世界已经破碎凝固,认知彻底固化,再也没了进步的可能。
    祂们高呼着,“魔法已死,尽头无路!”
    “世间本无真理,魔法皆为虚幻。”
    “微观尽头,皆为荒谬。”
    一场可怕的动乱在蔓延,野心家的驱动,群体无意识,巫师世界各地都爆发了武装动乱,最高评议团则是陷入了长久的论战,对波粒二象性的怀疑,对电子的怀疑,甚至有的传奇巫师认为应该存在一个超意识,是真正的神灵,造物主,创造了一切,包括规律。
    在这个背景下,汤姆逊的论文发布,艾斯也同时归来。
    艾斯在星界四层的四维时空漫游了数年,终于收集到足够的六级时空符文,并且确定了自己的十一环根基法术模型。
    “根基法术模型还是应该回巫师世界缔造,回到自己的四维物质态,也就是类位面之中,这才是最正确的方法。”
    抱着这个想法,艾斯回到了巫师世界,也发现了整个巫师世界的动荡和叛乱。
    在观察了整个巫师世界的情况之后,艾斯毫不犹豫,化身万千,每一尊都有着十环巫师的实力,这种状态不可持续,但是胜在迅速。
    上万艾斯的十环不朽传奇化身,将叛乱者尽数镇压,凡杀人者皆偿命,其余从者进入关进监狱,并永久记入档案。
    “原来拜仁陷入了长眠,亚历山大的死亡实验吗?既然进入了电子双缝干涉实验,那潘多拉的魔盒就已经打开,必须进行下去,不然希望就不可能释放。”
    在镇压了叛乱和理想破灭者之后,艾斯心情复杂的说道。
    祂浏览着最近发布的论文,汤姆逊的论文进入了艾斯的视野,祂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汤姆逊,非常好。”
    一天之后,艾斯亲自肯定了汤姆逊的解决思路,在魔法圣殿的最高评议会议上极力的称赞,并且说道:“我仍然相信有思想力的巫师是万物的尺度,如果微观世界的真实确实如此,那么我们应该抱着谦虚的心态。
    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句话吗?
    我们现在发现的规律,只是一定范围内的相对真理,当脱离了其适用范围,真理就变成了谬误。
    我们的常识,宏观世界习以为常的现象,也许在微观世界就是真正的谬误,必须抱着虔诚的心态,既然研究微观,就让我们的思维更加放开。
    比如汤姆逊提出的解决思路,将概率论引入微观领域的量子力学研究,或许一样能总结一定的规律。”
    艾斯的话暂时解决了纷争,巫师们开始沉下心来研究,汤姆逊的论文为众人提供了一个新的视野,已经死亡的预言学派也迎来了新生,概率时代来临。
    而艾斯也回到自己的类位面,筹备着自己的巫师职业等级提升,晋升为第一个十一环巫师,就在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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