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妍在雨天的一个深夜里醒来,她睁眼见到天花板一片漆黑,暗得发沉。
    窗外雨声渐歇,只有淅淅沥沥的水珠掉落的声音,落在耳里,格外清晰。
    她觉得口干舌燥,抬手摸到床头柜上的一杯水,侧起身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她刚缩回被子里,向旁边一摸,触手之处一片冰凉。
    他还没有回房。
    顾愔诚搬到她的出租房,已经有两个多月。
    他们就像一对学生情侣,平时一起上课下课,放学去超市买菜,一起回家做饭。
    中间放假的时候,她和顾愔诚一起回了一趟嘉南。
    顾愔诚毫不避讳地与她在大街上手牵手,她也欣然接受了他这样的举动。
    “姐姐,不怕被人看见?”顾愔诚问她。
    “看见就看见吧。”
    她想起江丛,她一直都没有告诉顾愔诚,江丛知道他们的关系和身份。
    她不知道的是,顾愔诚也知道这事。
    “如果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呢?”顾愔诚很认真地问她,“姐姐会和我分开吗?”
    夏妍坚定地摇了摇头,深深地望入他的眼里,“不会。”
    顾愔诚拉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轻轻烙下一吻。
    “夏妍,我们是自由的,没有任何人可以束缚我们。”
    “包括我,也不会束缚你。”
    现在,在离嘉南两个小时车程的这个城市,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
    从前的过往都被留在了嘉南,他们决定以后留在这里开启他们新的人生。
    这样的日子平淡而又幸福,她觉得他们会一直一直走下去。
    但是,刚才的那些到底是什么?
    她捂住微微发疼的头,思绪渐渐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夜深人静,忽然传来轻微的键盘敲击的声音,老式房子,隔音不是特别好。
    她披上一件米色的薄绒外套,慢慢走到了隔壁的书房,顾愔诚正坐在书桌前面,在电脑上学习。
    他听到开门的声音,回过身去。
    “夏妍。”
    她走近她他,很自然地坐在他的腿上,他也伸手搂住她的腰。
    他看着她苍白的面孔,心口一动,手掌轻轻抚上她的面容。
    “姐姐,你怎么了?”
    她一下顿住了,纷乱的思绪让她整个人还停留在长久的幻梦之中。
    “我做了一个梦。”
    顾愔诚柔声问她,“什么样的梦?”
    “就是我们一直都是原来的姐弟关系,你在大学有了女朋友,我也认识了别的人,然后和他恋爱,订婚……”
    夏妍停了一下,又说道:“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吗?”
    顾愔诚的身子僵了一瞬,却将她搂得更紧,去亲吻她的长发,嘴唇温柔地一下一下触碰。
    “妍妍,别担心,那只是个梦。”
    “那个人你也是见过的。”她固执地抓紧他的手,“他是……”
    她刚想要说出他的名字,顾愔诚就低下头去,堵住了她未能出口的话。
    他知道她要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是那个人现在对于他们早就不重要了。
    他的吻极尽温柔缠绵,吻得她的一颗心宛如盈满了水,摇摇晃晃,似要满溢而出。
    那是他给她的爱,一直以来,长长久久的爱意,就这样点点滴滴,盈满了她的心房。
    等到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他又抬手轻抚着她的面孔。
    “姐姐,别的人和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夏妍抬眸看他,眼底忽然泪光闪闪,“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还是你也做过一样的梦?”
    她想起,江丛曾经说过的话,他一直在做着和她有关的梦,江丛说过的梦和她的重合度很高。
    顾愔诚怔了怔,嘴唇有些干涩,“你说什么?”
    话说出口,他才发现他的声音无比低哑。
    “上次你说过的,以后要我坐飞机都要和你在一起,是为什么?”
    他一颗心忽然突突直跳,但仍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没有为什么,只是不想和你分开而已。”
    夏妍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无比苦涩的笑。
    “那个梦的最后,我坐的飞机忽然冒出刺眼的火光,然后就是轰隆一声……”
    顾愔诚猛地把她的头埋入自己的怀中,“没事的,没事的,夏妍,那真的只是是一个梦而已。”
    她趴在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
    “那个梦里,我们一直都在错过,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但你始终都不知道。”
    她微微仰起头来,泪眼迷蒙地看向他。
    顾愔诚听得心口一疼,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在一起。
    “可我们现在不会再有这种问题了。”
    “是吗?”
    “姐姐,我会向你走出九十九步,你只需要向我走一步就好了。”
    夏妍眼底的眼泪,忽然就一下全落了下来,沾满了她的面颊。
    “你真是傻瓜。”
    顾愔诚半阖着眼睫,眸光温柔如水,去亲吻她的眼泪,“是啊,是姐姐一个人的傻瓜。”
    “顾愔诚,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情?”
    他停下了吻,轻轻地托起她的面孔,极度温柔地问她。
    “什么事情?”
    夏妍的眼泪不停在落,她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顾愔诚。
    “我爱你,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
    那个答案明明她在两年多前就已经知道,但是却一直未能告诉他。
    顾愔诚托住她的脸笑了,“嗯,现在我知道了。”
    夏妍看着他面前的电脑,忽然伸手过去,在键盘上打字。
    “顾愔诚,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博客,记录了很多我们之间的事情。”
    顾愔诚没有说话,安静地看着她打开那个网址。
    “有一段时间,浏览量增得太多,有匿名的访客,我就转成了私密,但是我一直都在更新。”
    她在他的面前展示着那个博客,从他高中的时候,一直到她去海岛备战考研,最新的一条是在上个星期。
    夏妍的手指顿了一下,她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梦里好像也有这个博客,但是名字不是这个。”
    顾愔诚愣了一愣,“你还想得起,它在梦里的那个名字吗?”
    “嗯。”夏妍点了点头,把博客的名字改成了,半只橙。
    “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她偏头看向他。
    顾愔诚轻轻点了点头,无比真挚地看向她,“当然知道。”
    半只橙,media  naranja,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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