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修倩拿着特制的录音器走到乔雅房间时,刚一推开门,顿时怔愣住了。
    屋子里,乔雅整个人无助地窝在沙发里,目光怔怔盯着茶几上那个不断播放音乐的东西,眼中呆滞无神。
    就像一只被全世界遗忘的小鹿,在原地打转了数百回,依然找不到自己的路。
    “雅姨,你怎么了?”莫修倩反应过来,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胳膊轻声问道。
    刚在门口还看不出来,可等她的手刚一触到乔雅的皮肤,却发现她竟然浑身都在轻轻颤抖。
    “雅姨……”莫修倩惊了一瞬,连忙推了推她,“你还好吗?”
    乔雅慢慢抬起头,看向莫修倩的脸上满是湿润的泪痕,无助地摇头道:“修倩,我该怎么办……我找不出来哪个是日安……”
    一句话出,不止面前的莫修倩愣住了,同时通过录音器听着这边动静的苏日安,和远在国外的尤金斯。阎等人也一同愣住了。
    他们再难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场比赛,他们只以为乔雅会由着性子来选择。
    却忘了,在他们将最终的选择权交给她的同时,也同样交给了她天大的压力。
    一场对话,三方人马,不约而同的在此时陷入了沉默。
    乔雅的声音脆弱迷茫,还在颤颤巍巍地继续道:“我以为我可以分出来的,我真的以为我可以做到,我那么想帮大家……可是事实证明我不能……”
    她摇摇头,晶莹的泪珠随着她的话音又一次从眼角滑落。
    “我太自作主张了,太自以为是了,修倩,我……又一次害了你们……”她泣不成声,眼眶通红,不知一个人已经哭了多久。
    看着快要崩溃的乔雅,莫修倩眼中划过一抹心疼。
    是他们想的太简单了,对于从头到尾经历了所有事情,又被牵扯在苏日安和尤金斯。阎中间难以两全的乔雅,这样的选择确实太难了。
    她坐近了一些,伸手轻轻抱了抱乔雅,忍不住张了张口。
    这一瞬间,她的心中有种巨大的冲动,想要将所有事情的真相都告诉乔雅……
    可是,不可以,这不是儿戏……
    莫修倩轻轻拍着乔雅的背,沉默了片刻,她微微叹了口气劝道:“雅姨,其实你不需要想那么多,只需要听从自己的内心和感觉,从里面选择出自己喜欢的就可以了。”
    “我可以吗?”乔雅轻声问道,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不等莫修倩点头,她就自嘲地笑了两声,摇头道:“不,我当然不能,我过去由着自己的性子选的还不够多吗?”
    可她每一次选择的最后,都是尤金斯。阎那个恶魔。
    都会给大家带来危险……
    她怎么还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和内心。
    “那么多次的教训已经足够了,我真的怕了……”
    乔雅嘴角动了动,扯出了一抹笑容,却比哭还难看:“如果这一次再做错选择,我一定会害了日安,害了安宁的,我该怎么办?为什么那个魔头始终不肯放过我?”
    她抱着头,双手紧紧拽着自己的头发,似乎下一秒,那紧紧绷着的神经就要崩断:“我这几年活着,每天都陷在他制造的噩梦中,真的比死了还痛苦,可他……甚至连死亡的资格都不曾给我。”
    没人说话,只有乔雅字字泣血的声音透过录音器传过来。
    尤金斯。阎半垂着眼睛,沉默地听着那一句句指责的话语,没有任何反应,
    莫修锦和桀,还有里雪都看着他,可没人能看见他眼底真正的神色。
    一旁的乔安宁许久都没动,她不知何时已经僵硬在了那里,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到了极点。
    原来……是这样么?
    过去这么多年,每一次的视频里,乔雅都在努力用最灿烂最温柔的笑容来面对她,关心她。
    可她却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的母亲在背后承受着这么大的痛苦……
    一瞬间,乔雅带笑的面容从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到了最后,却都化为了听筒里传来的无助的哭声。
    她甚至难以想象那是一种多么大的痛苦,而乔雅竟然一个人背负了这么久。
    乔安宁仰头看向身边的尤金斯。阎。
    这一刻她心底真正开始怀疑,自己得到的父爱,自己在这里所感受到的那么多的快乐,它们真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吗?它们……应该存在吗?
    莫修倩沉默片刻,一手拍着乔雅的背,一手紧紧握着她的手让她冷静下来。
    “雅姨,你别怕,我们先不告诉他们你的选择结果,你能跟我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吗?”
    她轻声地诱导着乔雅:“不考虑安宁和阿锦,不考虑苏叔叔,也不用担心被报复,没有任何负担的,告诉我你喜欢哪一首。”
    她话音刚落,尤金斯。阎呼吸一滞,手指微微动了下。
    他想要知道的,也无非是乔雅内心的真正想法罢了。
    乔雅渐渐冷静下来,转头看着莫修倩,哽咽了一声:“不用……考虑任何后果?”
    “对,什么都不用想。”莫修倩点点头,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鼓励,“就只是你最真实的感觉,最真实的喜欢就好。”
    乔雅顿了顿,像是在克服自己内心的恐惧,良久,才听她轻声道:“第一首音乐向死而生,第二首则是璀璨赴死,如果是过去的我,我一定毫不犹豫选择第二首。”
    莫修倩怔住了,乔雅不知道,可他们是知道的。
    第二首曲子是尤金斯。阎弹奏的。
    虽然用的是苏日安的曲,可尤金斯。阎依旧在里面弹出了自己的风格。
    乔雅她……心里喜欢的其实还是那个人吗?
    听到她做出的选择,苏日安沉默了下来。
    另一头,尤金斯。阎则明显松了口气,嘴角也微微上扬了起来。
    对他来说,听到这个答案,就已经是赢了。
    不管最后送来的结果是什么,他已经不想去计较了。
    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将要尘埃落定了。
    就在这时,只听见乔雅忽然又道:“可是现在,我胆子变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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