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见他迟疑,沈归念也不知怎地,伸出手去,从身后紧紧搂住他的腰身,粉嫩的脸颊磨蹭着她的后背,就像只猫儿一样,“你就留下来吧,只当陪陪我,好不好?”
    谢琛一时无话,去留两不是。
    “我不想去!”她声音懒懒的,略微有些不耐烦,但最终拗不过谢琛执意的坚持,下了榻,打个哈欠走了出去。
    第96章
    “念念,这不是道理啊,我和她是兄妹,自然是可以,我与你……”谢琛声音轻了下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嘴里略微有些寡淡无味。
    “是啊!我们之间也是啊,没有血缘的那种,”沈归念故意装作听不懂,“你想哪里去了?”
    “没、没什么,”谢琛心中倍受折磨,支支吾吾道,“睡吧,夜深了。”
    “自然不是,这话不能乱说,是要掉脑袋的!”谢琛神情肃穆,有些不高兴。
    “那不就好了,你和她不是夫妻,我们也不是啊,她是女的,我也是女的,你既然能抱她,为什么不能抱我?”她问,听着合情合理,但总觉得怪怪的,略微牵强了些。
    “那说好了,不许趁我睡着的时候,偷偷溜走。”
    “好,我不走。”他小心翼翼,每一句话都十分谨慎。
    沈归念被他的憨厚模样给逗乐了,“那我问你,你有没有抱住耀阳公主?”
    “自然有过。”谢琛不曾多想,连忙回道。
    “你们之间是夫妻?”她问,黝黑的双眸里,像是装满了星星。
    “啊!”谢琛吓得险些要跳起来,一脸不可置信,“念念,你说什么?”
    “我说,抱我!”她道,呆呆地注视着他。
    沈归念凑近他的耳后根,调皮说道,“你难道不知道吗?别人的话,不能当真。”
    谢琛一时愣住,知道自己又中了她的圈套,但已回天无力。
    谢琛尴尬地笑笑,脸颊烧得滚烫,木讷地上了榻,乖乖躺下,却死活不敢看向沈归念,喉咙也同样干燥地很是难受。
    “过来点。”甜甜的声音再次响起,沈归念直勾勾地看向谢琛,拍了拍身边的床榻,眼角眉梢皆是笑意。
    “我……”谢琛面露难色,犹豫再三之后,最终坐了下来,但和沈归念一直保持着距离,整个人身子是僵着的,什么拘谨。
    偏偏沈归念就喜欢瞧他一副娇羞小媳妇的模样,语气又霸道了几分,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朗声道,“抱我!”
    “……”
    谢琛老老实实答道,“母妃说过,男女授受不亲,况且除非是自己的妻子,否则不能随便和别的女儿家抱在一起。这是夫妻间才能做的事。”
    他已经窘迫到了极点,脑子里轰轰作响,眼前一片桃红柳绿,双手如同提线木偶一般,缓缓地贴近她的腰身,轻轻搂住,空咽了咽口水。
    “你害羞了?”她不依不饶,继续追问道。
    谢琛心中郁闷,却也只能按照她的意思,乖乖地靠了过去。只是没想到,他一靠近,沈归念迅速起身,钻进他的怀里,顺势搂住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在脸庞边游走。
    “念念,你怎么说话不算话?”他粗着脖子问道,一双手不知所措,无处安放,呼吸也刻意变得小心翼翼。
    却在这时,沈归念突然从他的怀里起身,谢琛本来就紧张地不行,对这突然起来的一幕,吓了一大跳,一颗心快要蹦出来,“你干什么!”
    沈归念的身躯越过他的脸庞,薄衫一下的那一抹春光正对上谢琛的眼眸,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已经对上了她那双清澈如潭水的目光,有些轻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紧张什么?”
    “……”
    于是,谢琛看见她拿了一柄牡丹湘绣小团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也算是逗够了,沈归念安安静静地躺下,闭上双眼,缓缓入睡。但谢琛就不一样了,他自始至终都一直紧绷着身子,沈归念离开他的怀抱,才算真正解脱了。
    但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又生怕自己动静太大,会叨扰到了她,好容易才往床榻边缘挪去,本想借机偷偷溜回自己房中。可巧,那睡梦中的人儿,迷迷糊糊道了一句,“别走……”
    声音有些许支离破碎,令人着实心疼。谢琛心一软,遂又重新躺下,侧过身去,借着烛光去端详她的面容。
    巴掌大的脸庞,微微泛着桃红,鸦羽般的睫毛轻轻合着,落下一片扇形阴影,嘴角浅浅上扬,看起来柔和静谧。
    恍惚间,谢琛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心口上,犹记得那日在杏树下捕捉到的那一份柔软,还有方才那宛若春光轻拂般的温柔,让他不禁有些心痒痒。
    他鼓起勇气,往她的身边靠了过去,目光四下闪躲,最后才敢直视,心若擂鼓。
    殊不知过了多久,他的心底突然萌生起一个很是罪恶的念头,他想偷偷瞧一眼,哪怕就一眼。
    想到这里,他缓缓伸出手去,微微颤抖,额头冷汗淋漓,仿佛做了这世上罪大恶极的事,可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曾触摸到。
    突然之间,沈归念轻哼了一声,像是梦中惊醒,把谢琛吓了一大跳,很快缩回手来,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只是,她并没有醒来,仍旧酣睡正甜。
    有那么一瞬间,谢琛真的觉得自己不太是人了,怎么可以起这样的邪念?
    “我有罪!”他收回目光,闭上双眼,心中默念着,“我有罪!”
    可见毫无用处,此刻他早已心乱如麻,唯独离开,才是能挽留自己步入恶念之中。想到这里,他欲再次起身,速速起身,却不曾料想,睡梦中的沈归念突然转过身来,稳稳地抓住了他的衣袖,胡乱呢喃了几句。
    而谢琛就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乖乖躺下,任由她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衣袖。只是这样一来,二来靠得更近了,眼底春光尽收,谢琛好容易才褪去下去的恶念,一下子又萌生了起来。
    这一回,他稍稍低头,就能瞧见,隐隐约约,可偏偏有雾蒙蒙的细纱作挡。他心乱如麻,总想做些什么,又万万不敢去触碰她的身子,内心实在煎熬。
    “只看一眼,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他自问了一句。
    想到这里,他还是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地掀开那一缕草色的薄纱,只触碰到一点点,手就已经抖得很不像话。
    眼看就要事成的时候,怀里的人儿,突然睁开了那双明亮的大眼,厉声道,“你在做什么?!”
    这一下实在是猝不及防,吓得谢琛险些跌落下榻,强压心头的慌忙,佯装若无其事,笑容却十分僵硬,“我怕你着凉,就想给你盖被子,没别的意思……”
    为了证实自己所言句句属实,他又将她身后的被子硬拽了过来,盖到她的身上,解释道,“夜里寒凉……”
    可沈归念又怎会看不透他的小心思,只是静静注视着他的脸庞,露出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谢琛本就做了那‘亏心事’,心里慎得慌,又见她这般神情,显然一下子没了底气,笑得愈发难看了,“你看着我做什么?”
    说罢,低下头去,目光四处闪躲。
    “我饿了,想吃东西!”她道。
    “好,你想吃什么,我吩咐他们去做!”谢琛松了口气。
    “想吃……烧鸡!要外酥里嫩的那种!”她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好!”谢琛也正好借此机会,匆忙下榻。
    等金黄色的烧鸡捧上来的时候,沈归念顿时胃口大开,用手掰了鸡腿子,啃咬了起来。谢琛看着她这般模样,忙耐心劝道,“你别急,慢些吃,没人跟你抢!”
    沈归念不听,一口气吃了三只,用手抹了抹油淋淋的嘴角,意犹未尽。
    谢琛笑道,“从前九哥总说我,特别能吃,可现在看来,你比起我来,毫不逊色。”
    他仍旧停留在方才那惊魂一刻之中,说起话来,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改天我带你去见见九哥吧,可好?他一定会很喜欢你的,”谢琛心不在焉地说道,“那的王府怕是比我这鹦鹉园还要热闹,有许多稀有的花卉,我知道你最喜欢了。”
    听他这么一说,沈归念神情稍稍有些异样,顿了顿说道,“我不喜欢见陌生人,我认识的只有你还有宁王府的那些人。”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了。”谢琛猜到她会拒绝,倒也没有刻意强求。
    只是沈归念的心里突然浮起一丝很诡异的感觉,她旁敲侧击问道,“我听园子里的人说,你从前最喜欢去的就是晋王府了,只是这些日子来,我也不曾瞧你去过。怎么今日好端端突然提起这事?”
    谢琛回道,“九哥这些日子并不府,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我也没细问。”
    沈归念想了想问道,“除了晋王殿下,你是不是不爱和其他几位殿下说话啊?”
    谢琛没多想回道,“倒也不是,说来也话长,就好比七哥,他为人生性淡漠,又不爱说话,每次一靠近的时候,总觉得冷冰冰的,还有五哥,他总爱取笑我,我也不愿意与他亲近。”
    “那太子殿下呢?”沈归念避重就轻说道,“我听闻,他好像脾气不太好,是不是平日里时常训斥你?”
    谢琛摇摇头,伸手轻轻刮了刮她那挺翘的秀鼻,“你这又是从来听来的七零八落的消息?只说对了一般,太子哥哥的脾性是急躁了些,许多时候耐不住性子,容易冲动,但对我和几个哥哥们一向温和。”
    “哦,看来外人说的,也不定全是真的。”沈归念心底浅浅冷笑一下,表面却毫无波澜。
    可谢琛却以为,她这么问,完全是出于对自己的关心,倒也没有多疑,又瞧天色也快亮了便自行回房去了。
    “我是女儿家,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啊?”沈归念忍不住笑话他,顺道往床榻里面挪了挪,腾空了好大一块位置给他,“你上来吧,我发誓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第97章
    沈归辞道,“逼宫谋反大逆不道,罪不可赦,此为君王大忌,父子反目成仇,殿下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他的话让谢瑞安心了许多,浅浅一笑,心怀愧疚道,“这辈子,终是本王负了五弟。”
    “皇位于殿下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他们都是殿下的同胞兄弟,血肉至亲。”沈归辞的语气冷得像三尺寒冰。
    沈归辞顿了顿,沉默了很久,缓缓开口,“属下明白殿下的顾虑,只是此次行事需得万无一失,只许成功,没有退路。”
    “你觉得,父皇这一回,会信本王吗?”谢瑞长叹一口气,话语里锋芒毕露,心事重重道,“这么些年了,百官们对太子的言行颇为不满,屡次上书进谏,可父皇始终无动于衷。”
    “你替本王杀了那么多人,手上沾满了血腥,怎么偏在这个时候变得仁慈了?”
    “本王犹记得,那日你长跪不起,你说过生生世世都愿意追随本王,孝犬马之劳,是你求着本王的,”谢瑞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本王惜才,自然也不愿意你明珠暗投,现在你与本王,是同为一根绳上的蚂蚱。”
    那老管家也没多想,等谢琛身影走出老远的时候,才算回过神来,总隐约觉得不对劲,但看了看手中的兰花,又以为是自己多心了。
    踱步进了内院,走到谢瑞的书房前时,听到里头有细碎的对话声。谢琛以为是三哥与旁人又要事相商,不便打搅,本想转身就走,却隐约听见房中响起沈归辞的声音,低沉沙哑,“殿下当真要这么做吗?眼下朝中也就只剩下辰王与您最为连枝同气了,殿下三思,兴许事情还另有转机。”
    “你终究是看轻了我这个九弟,世人皆知他是个痴情种,从不过问朝中之事,谁又人知道,实际上居心叵测的是他,城府颇深的也是他,更是他,将我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如今青州的兵卒俨然成了烫手山芋,炙手可热,倘若不及时脱手,一旦父皇发觉,恐自身难保。”
    匆匆赶到宁王府的时候,王府管家很是惊讶,躬身道,“十四皇子可是稀客啊!快里边请!”
    谢琛本也不是为了谢瑞而来,也等不及管家再多说什么,目光早已经在院子中四下搜寻了起来。听闻此言,这才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兰花送到他手里道,有些心虚问道,“三哥可在府上?”
    谢琛扶了扶额头,不由地想起那晚沈归辞对妹妹出手相向一时,生怕她此番前去,又会重蹈覆辙,怎么放心得下的?
    他绞尽脑汁,目光在四下寻找,最后在一株珍稀的兰花上停留了下来,走上前去,抱在怀中,马不停蹄地赶往宁王府。
    那丫头回道,“回十四皇子的话,今日清早的时候,沈姑娘说是回宁王府探望兄长,让您不用惦念。”
    谢琛一听眉头紧锁,怒上心头,高声质问道,“她去宁王府,为何不来回禀?”
    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谢琛已经放下了对沈归念的所有疑虑,更是掏心掏肺,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她。无论沈归念问什么,他都如实回答,并不曾有半点疑心,自然数日过去,朝堂之上也并未有任何异样。
    事出有因,他心中有所顾虑,倘若贸然前去,必定于理不合,且太过鲁莽,当下以探望三哥的名义前去寻找沈归念,才是最好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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