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季不注重规矩,作为位极人臣的摄政大臣,他却不做标杆,也不守规矩,但却要底下的朝臣守规矩。
    若是换了别人或许看不起他,从而阳奉阴违,但以裴季血腥的手段,与说一不二的性子足以震慑朝臣。
    虽然百姓会对此议论纷纷,但裴季不在乎,不过抓几个人做做样子就可以让所有人只敢暗地里议论。
    他为这大启江山付出了这么多,为何还要在意流言蜚语?
    对喜爱的女子,自然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童之几乎看穿了小叔的想法,也没有劝说,而是顺着这话道:“孩子出生也得有嫡出的身份,在出生前把礼给成了也好,大办的话,也能收到不少的礼。”
    裴季轻笑了一声,揶揄道:“先前对华音意见那么大,如今有了堂弟妹,转变得如此大,还真让我刮目相看。”
    童之并不恼,如实他:“所以,侄儿是看在将要出生的弟弟妹妹身上,而不是华音。”
    裴季笑了笑,穿上衣服,取来了大氅披上。
    见小叔要出去,童之问:“要去看华音?”
    裴季点了点头,直言道:“半个月没见她,怪想念的。”
    说罢,转身朝门外走去。
    走出了屋内,才发现天上已经开始飘下雪花。
    若是他回来前下雪了,那自然会拖慢行程。可前脚才回来就刚好下雪了,看来老天都在希望他早点见到华音。
    脸上浮现了愉悦之色,下一瞬,飞卫取来了撑开的伞。
    裴季:“伞给我,不必跟着了。”
    从飞卫手中接过伞,然后步下阶梯,往小后院缓步而去。
    这边睡梦中的华音似乎听到了下雪时带来的风声,便也就醒了过来。
    屋内不仅有地龙,也留了昏黄小灯,暖和而温暖。
    她从榻上起来,踩上了便鞋,披上了披帛走到了打开了房门。
    看到外边缓缓飘落的雪花,她微微皱眉。
    都说瑞雪兆丰年,但对正在回来的裴季来说,必然会拖慢脚步。
    正忧愁之际,似乎看见院门的方向有灯笼的光亮朝着书房而来。
    这个时候了,童之应该不会过来才是,那会是谁?
    巡逻的人吗?
    只是思索了一瞬,华音忽然反应了过来,这来人还有可能是自己想的人。
    双眸陡然一亮,心跳慢慢的加快跳动,翘首以望。
    未见时,她倒不知道自己竟如此地期盼他早些回来,也没有那么的迫切。
    可当可能他快要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华音却是殷切了。
    当那个人影出现在视野之中时,不用看清脸,华音也知道是谁来了。
    ——是他回来了。
    裴季也在远处看到了华音,走近之后,收了伞放到了一旁,不悦道:“天这么冷,你出来做什么?”
    华音白了他一眼,但还是露出了浅浅笑意:“自然是来迎你。”
    裴季轻哂:“哄骗人的话真是随口就来,我回来才多久?都没几个人知道你就先知道了。”
    华音耸了耸肩:“或许是你我心有灵犀,所以我就是知道了。”
    裴季心情极好,一笑:“你倒比我还说甜言蜜语。”
    华音掩唇一笑。
    二人相伴入了屋中,裴季把房门关上,隔开了外边的寒冷。
    屋中原本有地龙,却从未烧过,但华音住在这处,童之便通了地龙,倒也体贴。
    入了屋中,华音倒了两杯茶水,自己端起了一杯,背对桌面看向裴季,抿了一口茶水,似下令的女主人一般开了口:“脱衣服。”
    裴季:……
    沉默了一瞬,他道:“虽然你我体魄都比普通人要好,而且我也想要,但霍府医说过了,前三月得禁欲。”
    方才还是个可人娇妻的华音,现在却露出了嫌弃之色:“想什么呢,我要你脱衣服,我要检查你身上的伤。”
    闻言,裴季露出了遗憾之色,还准备与她说他这书房中可有不少那方面的书籍,教人不用真真切切行房,却也能让彼此身心愉悦的书籍。
    华音自然没错过他脸上的遗憾之色,方才的满腔思念顿时没了一半。
    她想他这个人,他竟想着这档子事!
    第80章 (搬出书房)
    “赶紧把衣服脱了。”华音不悦道。
    以前, 华音这副命令似的与他说话,他定是斜睨一眼,继而冷嗤一声。
    大概意思是——就她也配命令他?
    可现在,裴季却是把身上的大氅脱下, 挂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随后是棉衣, 棉衣里头只是一层夏日汗衫里衣。
    时下已经飘雪, 别人都巴不得把所有厚实的衣裳穿在身上,裴季倒好,加上外边的一件大氅,里边就两件衣裳。
    里衣脱下, 华音看见他那手臂间上了白药的伤口,面色陡然一黑。
    裴季原本也不觉得自己这么丁点的小伤有什么, 更不觉得华音会如何,但见她变了脸色, 眉头不禁跳了跳,才下意识的解释:“只是划了点皮肉而已,再过几日便好了。”
    华音却是沉着脸命令道:“转过去。”
    裴季:……
    她还真的命令上瘾了不是?
    虽这么想, 但还是转了身, 背对她。
    华音眉头紧蹙,放下茶盏走上前仔细察看了他的后背,确实如他所言,只是划破了一点皮肉。
    她把外衫拿来, 给他之际,闷声道:“之前在南诏的时候, 以多击少也不见你受伤,现在怎么就被人伤了?”
    裴季套上衣袖, 回她:“锦衣卫中来了几个年轻人,费了心思救他们,也就被刀划破了些地方,但这十年来能真正伤到我的,也就只有你。”
    华音闻言,伸手略用力地掐了掐他的腰,裴季忽然暗抽了一口气,低“嘶”了一声:“别乱挑逗没有定力的男人。”
    华音:……
    他的定力,在盘阿寨时她可是见识过的。只要他不想,任她撩拨到欲火焚身的程度,估摸着都能强忍得好似无动于衷。
    她没好气:“呸,谁挑逗了,我只是让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裴季一笑,不置可否。
    把他的棉衣也取来了,待他穿好了衣裳,华音把另一杯茶递给了他。
    裴季接过茶水,看了眼杯中的颜色较深且还有股难以言喻的味道,晃了晃杯盏,抬起眼看向她:“童之又给你捯饬了些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茶,除了那整日想着裴家有后的童之外,还能有谁给准备的?
    “桂圆枸杞茶,听霍府医说可以调养身体。”她说。
    一听便知是女人家喝的茶,裴季面露嫌弃,但也还是放到鼻息之下嗅了嗅,没有嗅到什么怪味才一口饮尽。
    放下杯盏后,表情略有古怪,评价:“不难喝,但味道就挺特别的。”
    不好喝也不难喝,但不会喝第二杯就是了。
    二人相继坐下后,华音正欲给他添茶水,他却摆了摆手:“我就不用了,喝不习惯。”
    闻言,华音也就只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华音放下茶提,端起杯盏,抬眸看向对面的裴季,眼神沉静无澜:“你去剿月令堂是什么目的?”
    裴季抬了抬眉,勾唇:“你是想问问沈峋的事情吧?”
    华音嗔了他一眼:“都一样。”顿了一下,她又问:“沈峋真的逃跑了?”
    裴季轻笑了一声,慢慢悠悠地问:“你觉得我应该对他用刑,逼问出血楼的布局,还是该直接杀了,还是按照你说的做?”
    他这么说,那就是把人抓到了,可为何却传回沈峋逃跑的消息?
    华音沉思了片刻,看向裴季,直言道:“你不妨把计划与我一说,我看是否能有把握说服他。”
    裴季略一点头,随即道:“那你可听到我禁蛊一事?”
    华音点头:“刚回金都的时候听说了,听说朝中还颁布了关于禁蛊令。”
    “我还抓了不少南诏蛊术了得的人回大启,别人都以为我抓了这些人是因为要立威或是杀鸡儆猴。”
    华音略一愣,微微眯眸:“难道不是。”
    裴季抿唇似笑非笑,两息后回:“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那目的是……?”华音着实琢磨不透故弄玄虚的裴季。
    “自然是来研制解血毒蛊的法子。”
    听到答案,华音纳闷道:“可我的血毒蛊已解,还让他们……”似乎想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豁然明朗:“这是条件,若是有血毒蛊的解法,便有可能说服沈峋,乃至其他血楼中受制于血毒蛊的杀手?”
    裴季点头。
    华音猜准了他的想法,惊讶了一瞬,随即又沉默了半晌。
    半晌后,她道:“血楼的杀手不止是因为受制血毒蛊,还有其他的原因导致他们就算血毒蛊解了也不敢随便叛出血楼。一则是像我这种铺天盖地的虐杀令
    “二则是只要血楼把人像与年纪等信息公布出去,天下人都知道他们做过杀手,他们在这世上也根本没有任何的立足之地。朝廷会抓捕他,百姓更会惧怕他。”
    “离开血楼,并不是谁都能像我这样,能遇上你这般如此强大,而且还能接纳身为刺杀过你的杀手。”
    后面那句话,是裴季爱听的,嘴角勾了勾。
    华音再而沉思了片刻,又道:“但如果能有个盼头,再加上给他们解开血毒蛊,我相信血楼中会有不少人动心,但前提需得有一个血楼的人当说客。”
    而这个人,不必明说,他们二人都知道是沈峋,没有人比他更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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