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淮军虽以步卒为主,但军部从骑营、靖江水师抽调将卒,协助长淮军新编马兵、精锐水军各两营,增强在河淮平原地区的联合作战能力。
    除辎营外,还新编有军医营、匠工营各一。
    一支军队,有如一把战刀;战卒有如刀刃,固然极其重要,但刀刃的强,并不只取决自身的坚韧跟锋利,没有尖、首、背、护、柄等部件的共同支撑,是不能称之为一把利刃的。
    如果说,长淮军易帜之初,是抵在许昌后腰上的一把钝刀,此时则变成一把锋利、寒光四溢的利刃。
    这一刀扎下去,即使不能叫许昌命断当场,也能叫许昌瘫倒在地,难有什么作为。
    此时的长淮军,才能真正称得上攻防兼备、进退有度的精锐步旅,而这样的精锐步旅镇师,淮东足足有十七个,加上长淮军就是十九个。
    当然,长淮军缺乏水军、军医、工造方面的人才,甚至连辎营的书记人员也严重凑不足,自然都是由军部直接调派人员补充进来。实际使得此时长淮军,除胡乔中率领二百余参谋将领来,另外后勤体系则主要依靠军部直接抽调过来的近千人支撑起来。
    长淮军以比岳冷秋想象更迅速的速度融入淮东,越着战事的临近,即使军部没有明确要求,长淮军的将领也逐步将家小往更安全的寿州、庐州甚至江宁转移。
    岳冷秋也清楚,融入淮东,实际更要融入林缚缔造的新学、新政体系,开春,便使子岳笃明遗妻携嫡孙迁居江宁,入读江宁初等子弟公学,同时入读的还有老将邓愈的长孙等将领子弟。
    岳冷秋站在鹿邑山的峰头,眺望初春时节的河淮平原,心里暗想:军部在短时间里,如此高强度的加强长淮军之军备,长淮军又如此之迅速的融入淮东体系,要是自己不知道伏火弩及新式战舰的详情,也会断定林缚的北伐战略应是重点从徐州出兵、沿汴水、泗水北上,进击黄河南岸!
    林缚签署的减兵令,受到许昌强烈的抵、制,一直到二月上旬都拒不覆行减兵令。
    林缚则是不管,二月上旬减兵令的限期一到,就直接下令扣放拨给许昌的所有粮饷,同时命令敖沧海,设长山军一个镇师,推进到方城、舞阳一线,从西翼抵到许昌的后腰上,叫董原在许昌不敢动弹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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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进入二月,北燕调集两万马步兵,进入睢县、宁陵一线,距离长淮军戍守的外围鹿邑、谯城仅有一百余里,以强硬的姿态压制长淮军向北翼、西翼展开锋芒,又同时策应董原在许昌的兵马。
    睢县距许昌不足二百里,有这两万马步兵当头压住长淮军,董原至少不用担心岳冷秋会放手进击他的东南翼。
    而敖沧海所率长山军,还要防备能从武关进出南阳、襄樊的陈芝虎,也不可能放手从方城进击许昌西南翼……
    到二月上旬,董原更是将跟淮东关系密切的肖魁安所部调到许昌北面,而将梁成栋、罗建等部调到许昌与涡阳、与南阳之间,加快沿沙河、颍水的防垒修筑,以此针锋相对的应对长淮军、长山军对许昌的进逼。
    年节过后两个多月里,林缚虽然还是没有大规模的扩编军备,但军事参谋部对长淮军高强度的补充,则瞒不过燕胡潜伏于淮水两岸的眼线的侦察。
    六七千匹骡马、两三千乘车械、上百艘战船及运输船以及数以十万石计的粮草、上百万枝箭矢,在短短两三个月里集中补充长淮军——这个动作根本就不可能瞒过谁。
    长淮军战卒之战力提升还是其次,其后勤补给能力的突飞猛进,尤其的锋芒四露,甚至有突破外围防线,奔袭大梁、济宁等核心城池的能力。
    谁知道,与其扩编兵马,远不如加强长淮军这些老牌劲旅有效。
    淮东嫡系兵马没有扩编不重要,甚至在东线的淮阳军、凤离军部署也没有大的变动,以凤离军、靖海水师、登海镇师为主的北方东线兵团,年后一直都驻扎在以海州为核心的沂海地区,也都不重要。
    年后,贯通沂州,连接海州与徐州的驰道正式建成。
    徐海驰道的建成,使得海州与徐州之间的陆路交通缩短到四百里不到。
    徐海驰道宽六马并驱,沿途所经过的沐水、沂水、灌河、泗水等大河,皆用铁索双向浮桥贯通;十数条小型河流皆直接是铁木及石浆浇铸的桥梁横跨。
    只要军事一纸令下,集结于沂海地区的数万步旅精锐,能在短短五六天的时间里,转移到徐州,或直接从徐州东翼北进,攻击济宁……而燕胡在东翼,哪怕是临淄的兵马,要调到西翼泰安、济宁去,少了半个月则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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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中旬,江南早是草长莺飞之季,燕京城的清晨还春寒料峭。
    听着外阁子里的咳嗽声不断,玉妃惊醒,才发现皇上已不知何时早早起了床去外面阅看公文了;看着晨光微明,天还没有亮,玉妃披衣而起,走将出去,看到叶济尔将咳血的雪帕藏到怀里去,心痛的说道:“皇上数月来都是劳心,每天都不能尽心休息,身体怎么支撑得下去?”
    叶济尔苦笑一下,南线军情日益危急,大战一触即发,而且此战事关大燕国远,哪里是他想休息就能休息的?
    “都说东海狐会先篡位称帝,但看架式又是要先打山东;说他要先打山东,但淮东军再强又能有什么把握就一定能速克山东?”玉妃此时才三十二岁,但她从十五岁开始,在叶济尔身边伺待了十七年,对军政之事也十分的熟悉,也能替叶济尔分忧一二。
    叶济尔苦笑一下,说道:“这才是熬人心思的地方啊。战略之主动尽在南面,可恨京中那些老臣老将还不自知,才叫国政愈是艰难啊……”
    “多想也无益,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玉妃宽慰的说道,“山东、河南有大王爷、三王爷盯着,那赫雄祁也是久经沙场的宿将,皇上你也称他对淮东知之甚深。三十万强将雄兵堆在那里,皇上还有什么不能心安,难道还怕淮东军插着翅膀直接来打燕京城不成?”站到叶济尔身边,伸手轻轻的揉着他的太阳堂,想让他放松下来。
    叶济尔乍听玉妃说“淮东军插着翅膀直接打燕京城”的话,心头猛的一悸,霍然站起来,似乎抓住什么,滞立在那里不敢动弹,就怕转念使灵光一闪的思路逃跑掉。
    玉妃不晓得哪里说错了话,叫天帝命如此反应。
    叶济尔走到西厢壁的挂图前,这时晨光微明,他对玉妃说道:“你替朕掌灯来!”搬了椅子去看挂图上的渤海口方位,拳头砸在那里,喃喃自语道:“淮东水师纵横东海这些年,未遇敌手,没可能在关键头上放弃水师的优势。我们自以为锁海防线固若金汤,却不知道这始终都是我们的要害……”大声吩咐殿外伺候的侍候,“速度张范诸人进宫来议事。”
    第60章 喷焰弩
    张协、范文澜、沮渠等王公大臣半个时辰之后就给召入宫来。
    听得天命帝又重新将视野放到锁海防线上,张协说道:“锁海防线固如金汤,刀鱼寨、铁山寨以及诸岛城寨与水师相依而战,淮东水师虽强,焉能占到便宜?”
    近世依城而战最著名的例子,就是林缚崛起江淮之初的暨阳之战。其时奢飞熊率四千余东海寇奔袭暨阳城,暨阳其时除了百余老残刀弓兵,就只有林缚与顾悟尘率之赴援的四百护兵。
    当时,林缚、顾悟尘当然可以躲入暨阳固守待援,但无法阻止东海寇掠夺屠戮乡野,林缚毅然在暨阳北城外结阵,依城而战,利用城垣的有利支持,与敌死战数日,最终不将近十倍于己的东海寇击退,还取得歼敌逾千的战绩——此战不仅使顾悟尘在江淮的人望大增,也是林缚杰出军事才华的第一次眩眼绽放。在暨阳血战之后,林缚才得以率江东左军随程余谦北上勤王。
    这个例子,也从侧面证明,要将卒敢勇,依城而战是有效的以弱抗强的战术。
    锁海防线的理论基础就在于此:相比较淮东水师,登州水师自然弱得很,但只要有诸岛城寨可以依仗,依岛而战,守住渤海不是问题。
    在其他防线上,都新附军守外围防线,北燕本族精锐集于内线,但在锁海防线上,叶济尔虽用苏庭瞻等降附汉将为水师将领,但守岛塞的皆是忠于北燕王族的本族子弟及精锐武卒,就是要他们能做到与岛塞同存亡。
    谁都知道渤海口是北燕的软肋,正因为是软肋,才投入那么资源建设锁海防线,张协等人实在很难想象,淮东军还会一头去撞锁海防线。
    “不,”叶济尔卓然而立,坚持起自己的判断,拿在晨光下苍白、没有血色的手掌,压在挂图标识锁海防线的地方,说道,“锁海防线看上去坚若磐石,但只要打穿锁海防线,淮东兵锋就能直接横跨渤海、威胁大燕腹心。我们给淮东的疑兵之计迷惑住,误以为其用兵重心在汴、泗一线,但忽略了最根本的一点。东海狐有北伐之心,同时亦有篡位之意。那他从徐州往北打,动作就太慢,他必然要考虑在他打山东打到一半、永兴帝突然病逝怎么办……”
    叶济尔如此的坚定,要将众人的视线重新拉回到锁海防线上,也由不得众人不静下心思考。
    范文澜蹙紧着眉头,沉吟道:“恰如皇上所说,淮东军主力从徐州沿汴、泗两水北进,最根本的问题就是要逐地逐城的攻掠、争夺,步伐不会快。在这个过程中,永兴帝一旦驾崩,林缚是将大军留在战场上、他赶着返回江宁先行篡位称帝呢;还是说先撤兵退回徐州,赶回江宁篡位;还是说战事不停,暂时隔置篡位称帝之事,似乎都不大妥当……”
    沮渠蒙业、那赫乌孤等老臣,也都锁眉静思。
    他们都是能征善战的宿将,知道大军一经发起,不是想停就能停的——林缚当然不会蠢到北伐进行到一半突然停下来,那样的话,他们在燕京城里做梦都会笑醒。要是北伐开始不能经易停下来,从徐州出兵,沿汴、泗北进,整个战事的步伐不会快,很可能要持续一二年时间……
    永兴帝病入膏肓,是经过多方面消息确实的,不会是假象;以往,燕京判断林缚在北伐与篡位称帝之间只能择其一,便基源于此。
    换一个角度去考虑,倘若林缚有心兼顾北伐与篡位称帝二事,那强破锁海防线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淮东军走海路,强攻锁海防线,最大优势就是进退自如——
    一旦永兴帝不意驾崩,而靖海水师没能打穿锁海防线,不用担心登州水师能追击后路,大不了退回海州去,林缚先赶去江宁篡位称帝,也不会留下太大的后遗症。
    倘若在靖海水师打穿锁海防线时,永兴帝驾崩,林缚依旧可以依靠强大的水军守住隍城岛、庙山岛等渤海口据点,先回江宁篡位称帝,待称帝后再从渤海口继续进击津海等燕蓟腹心。
    倘若在靖海水师打穿锁海防线,淮东马步军精锐从津海等地登陆,刺入燕蓟腹地之时,永兴帝驾崩——这时候收复燕京在望,林缚声望必然上涨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即使不急着赶回去称帝,即使拖着永兴帝秘不发丧,别人在这时候也不敢跟他玩什么花样了!
    从这个角度去看,淮东军确实有在战略上强攻锁海防线的可能。
    当然,虽然有这样的判断,但整个战略上的调整不是容易的事情;更关键的,众人心里最大的疑问:淮东军要强攻锁海防线,该怎么打?在现在的战术条件之下,锁海防线说是固若金汤倒也不为过,淮东军怎么会想到强攻锁海防线。
    范文澜疑觉的问道:“会不会是登州那边有人给淮东渗了沙子?”
    叶济尔看向张协、蒙业、乌孤等老臣,不能强攻,就从内部腐蚀,淮东玩这样的故计也是一次两次了。
    晋安战事,淮东先诱降宋家为内应,一举将奢家驱逐出闽东;袁州战事,淮东又先秘密诱降周知正为内应——荆襄会战、惨受大挫,最大的变数说白就是王相早就降附淮东,而罗献成、奢文庄等一干老谋深算之人都没能事先察觉。
    淮东在锁海防线重施故计倒不是没有可能。
    荆襄会战之后,许多投附汉臣都人心不稳,对北燕之忠诚,实在不足以坚信。
    只是这时候对锁海防线及登州的降附汉臣进行彻底的审查,必然会叫军心浮动,不等查出内奸,自己就会先乱了阵脚。
    “西寺监就在登州,只要知会佟化成、那赫雄祁二人知悉此事即可;燕京这边再别派一名持重老臣,暗中进行清查之事,也许不会有什么问题。若锁海防线上的将领没有问题,使臣去登州也可以代表皇上检查锁海防线有无别的漏洞……”张协说道。
    “范文澜,你就等我朕走这一趟。”叶济尔说道,以他的身子,实不宜这时候离京,再说他离京去登州,动静太大,反而会惊动军心,起不到稳定人心的作用。
    范文澜刚应过旨,这时候有侍臣进来禀报:“将作大匠吴曼成求见……”
    看着侍臣皱眉一副为难的样子,叶济尔心细的问道:“怎么了?”
    “吴大人看上去像给烧焦似的捧了一根大竹竿子来过来,文渊阁的侍卫要拦下来,吴大人破口大骂,说是皇上要见的宝贝,不给文渊阁侍卫碰一下。”
    不管文武将臣入宫都要解甲刃,吴曼成捧一根大竹竿,自然要给侍卫拦下来。
    “喷焰戏是做出实物来了?”范文澜疑惑的问了一声。
    此时据佟化成奏禀伏火弩、着由吴曼成试制喷焰戏已经过去三个月的时间。
    叶济尔吩咐侍臣:“让吴曼成将东西带进来。”
    侍臣又为难的说道:“吴大人要皇上去左苑,就那里地方空旷一些。”
    那赫乌孤沉着声音喝斥道:“这个吴曼成,还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皇上是他能差遣的?”
    叶济尔倒是不恼,说道:“吴曼成既然做出实物,我们便去左苑看一看,要是不如意,再训骂他不迟……”便叫侍臣领吴曼成去左苑,他与张协、范文澜、蒙业、乌孤等老臣也赶去左苑跟吴曼成汇合。
    御花园分左右两苑,本是一体。叶济尔虽说这些年来身体不行,但武风还在,遂将御花园分隔出一块来,整出一片可在宫里演武的校场,称为左苑。
    叶济尔赶到左苑稍晚一些,吴曼成已经在那里等候。
    吴曼成须发眉毛烧去不烧,但刚经火事而归,看着叶济尔过来,忙与将作大匠司的工官们跪下请安。他们脚下放着几根竹竿子,粗细不一,形制与吴曼成前段时间进献的喷焰戏古图相差无几,只是外围密茬茬的都箍了好几层铜箍。
    叶济尔在锦棚下坐下来,对吴曼成说道:“佟化成前段时间也有密折传来,称淮东伏火弩身如巨管,这么看来也的确是仿喷焰戏而造新械。不过,具体怎么操作还不能尽知,你且试给朕看……”
    “动静颇大,还要皇上有个心理准备。”吴曼成说道。
    叶济尔一笑,不要看他这时病殃殃,但他早年也是弓刀娴熟,战场上血里来血里去,什么场面、什么动静没有经历过?叶济尔挥手要吴曼成废话少说,赶紧演试,他还要召集诸大臣细议锁海防线之事。
    吴曼成怕有意外,叫侍卫护在天命帝的身前,天命帝则不耐烦的要侍卫让开些,莫挡着他看吴曼成演试喷焰戏。
    指挥工官拿起婴儿手臂粗细的一竿喷焰管,将一大包碾成粉末的伏火丹从口子填进去,用药捻子从口子处连出来,使喷焰指向外侧,用火石点燃药捻子——叶济尔看着药捻子上的火星就跟蛇似的眨眼间钻进管口里去,就在众人琢磨着管口应该会有五色烟喷出来,“嗤”的一声燃爆,管口猛然的喷出火光及白色的烟雾,白烟消散后,只见喷焰口外的草木吹得枝断叶落,一片狼籍……
    众人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动静,皆给吓了一跳。
    叶济尔按捺住内心的震惊,按着披锦绸的长案,问吴曼成:“此物能否伤人?”
    “请皇上在二十步外竖一个大靶子再试之。”吴曼成说道。
    叶济尔使侍卫悉数照办,左苑本是演武所用,弓靶皆全——吴曼成又使工造换另一根喷焰管,填药及药捻后,又填进去一把石丸,对着二十步外约有一人高的皮偶靶子点燃射去。
    待侍卫将给石丸打得面目全非的皮偶靶子拿到近前来,叶济尔及诸王公大臣的脸色皆变了。范文澜愣怔了半天,从震惊中回复过来,说道:“这哪里是喷焰戏,明明是一具喷焰弩啊!淮东称之为伏火弩,确是恰当,一弩发十数矢,虽说才能射杀二三十步,但冷不丁挨到近处,发起威来,谁说威力会比臂张弩要少?”
    吴曼成自然不会简单的照着古书所载,仿制喷焰戏。既然淮东军传有伏火弩,吴曼成自然也是照着杀伤性弩器的方向去研究伏火丹与喷焰戏,花三个月时间,遂造出这几柄杀伤力不弱于一般猎弩的“喷焰弩”来。
    看过演试,叶济尔及诸王公大臣都能明白,淮东军所造伏火焰,即使与此有所区别,也应该是更精良,威力更强大。
    吴曼成在三个月内摸索着造出来的喷焰弩,能在二十步内射杀皮甲之卒,而淮东军秘密造伏火弩至少有三年时间,威力会强到什么程度?
    五十步射杀甲卒,百步射杀甲卒,亦或达到蹶张弩二百步射杀甲卒的程度?
    虽说叶济尔等人都尽可能的发挥想象,只是囿于思维的惯性,他们还只是将伏火弩与传统的臂张弩、蹶张弩归为一类进行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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