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恨交织】
    受灾的结果出来后,紧接着的便是宫室的修复。
    刘蒙忙得脚不沾地,与六部的官员商议财政大事。
    兵部也来了人,淮河一带的大堤毁了,燕国的军队被淹十万人,大军被挡在淮河对岸,要再进攻怕是得休整一番。
    虽说此战告捷,但惨败如胜,淮河附近的百姓无家可归,流民的安置也是个大问题。
    过了几日,燕国的国书便呈了上来。
    经此大败,燕国同意了议和,两国隔着淮河分流而治,要求开通商贸往来。
    晋宁帝一直称病,不理政事,国家大事由着内监和内阁的人商议着办,实际掌权的便是掌印太监刘蒙和首辅宗政衍。
    云舒作为皇室代表,每次商议都被邀。
    可云舒对朝政兴致缺缺,她害喜得厉害不便出席,想找云瀛来代她。
    云瀛学过治国理政,可他对朝堂里的事情厌恶至极。贤王府离皇宫又远,他缺席的次数比出席的次数还多。
    等一切都谈妥,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潮热而漫长的夏季快要结束了——
    深宫中岁月漫长。
    云舒的害喜逐渐停歇,吃荤腥也不会再呕。
    她主理了梁老太妃的出殡,又去于老太妃和何老太妃那里拜访了一次。
    这几位老太妃都是太祖皇帝的妃子,因为无所出,太祖皇帝去后,便一直留在宫中养老。
    她们对乾元帝有恩情,内务府不敢苛刻她们的吃穿用度。
    云舒将有孕的事情告诉了二位太妃,她们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却也很高兴,给那未出生的孩子做了些小物件。
    于老太妃手最巧,做的虎头鞋活灵活现,一连做了好几双,从一岁到五岁的都有。
    何老太妃不知道胎儿是男是女,便做了两件肚兜,一件给男孩,一件给女孩。
    随着害喜停歇的,是逐步增长的性欲。
    云舒从未觉得这种欲望会这样磨人,会在寂静的深夜里折磨得她心里发慌。
    刘蒙听她讲起,便说他可以代劳。
    但他是个太监。
    更何况,云舒最近与他起了些争执。
    刘蒙想拜相,宗政衍第一个不允许。
    漆国已经有了一个首辅,便不允许再来一个丞相。
    云舒也不允许。秦朝时,赵高当了丞相,于是秦二代即亡。
    宦官当丞相,不吉利。
    云舒是不知不觉地走到苍岚宫的。
    这一个月来,她常常去苍岚宫的外围散步,但没有再进去过。
    听说修弥养好了伤,但他好像对被软禁这件事情分外淡泊。
    在失去权力的同时他也失去了自由,但云舒觉得他并不在乎这件事。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被地动震塌的宫室,能修的都已经修得差不多了。
    苍岚宫的偏殿还塌着,过几日便会有人去清理那片废墟。
    云舒站在主殿的门外,推门而入。
    他在看书。
    云舒没怎么见过修弥读书。
    在她印象里,他不算一个勤学好问的人。
    她吟诗作赋,他接不来,只会说好诗。
    云舒发誓,她起初并不是来找他交欢的。
    她只是想看看他过得如何——虽然那可以从看守他的内侍口中得知。
    听见脚步声,修弥头也未抬,随口便道:“放在门口便可,不必进来。”
    午后的日光照在他那张精致的面孔上,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
    恍惚间,云舒想起在符城闵府度过的那些日子。
    那时她差点就爱上他了。
    云舒走得有些近,想看清这是本什么书。
    她遮了光线,修弥抬头便看见是她,表情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变成方才的模样。
    “在读什么书?”云舒问他。
    “《游名山志》。”他道。
    “我读过。”云舒闻言,笑起来。
    “你要看么?”不知怎的,云舒竟从他的言语间品出一丝慌张。
    修弥把座位让给她,又提起壶放在炉子上烧水,等水开了,把茶叶放进去,满室都是清淡的茶香。
    他倒了杯茶给她,又寻了把椅子,在她身侧坐着,距离一臂远,拿起另一本山水民俗游记继续看。
    云舒没有饮茶,也没有拿起书卷。
    她看着他这温和的模样,只觉内心有股下不去的燥火。
    云舒的亵裤都快被下体溢出来的蜜液浸透了。
    那欲水顺着大腿往下淌,他越是安静地读书,她心中的躁动越旺。
    她的肉体喜欢这床底间的欢愉,可她的理智却憎恨着他——他摧毁了她。
    作为一个公主的高贵,作为一个女子的清白,他把她从天上拉下来,让一轮高高在上的月亮沾染污秽尘泥。
    这种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让她胸口闷得发慌。
    他毁了她,又安然自得地回这苍岚宫,修身养性,读书泡茶,独留她一人沉浮挣扎。
    何其不公。
    “你不问我为何而来?”她笑盈盈地将手搭在他的肩头。
    修弥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的身体僵硬着,万种念头从心头涌出来,想抱她,想吻她,想和她行些夫妻之礼,可他再不敢强迫她了。
    只略作思考,他便答道:“燕帝同意求和了?他们会派使臣过来?”
    云舒凑近他的耳侧,呵气如兰:“我来找你白、日、宣、淫。”
    修弥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的语气娇媚得像朵盛开的牡丹花。
    “刘蒙说给我找几个面首,我寻思着,别人也不必。”单你便足够了。
    很快,他便依着她,顺从地被她用绸布绑了手。
    她双腿分开,骑在他腰上。
    其实从前与他交欢时,也常有这样的姿势,可绑着他,把他当个器具一般用着,却是头一回。
    云舒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心中一阵阵凌驾他之上的快意。
    扶着他硬起来的东西坐下去时,那滚烫的热度让她喟然一叹。
    这场情事酣畅淋漓,云舒沉湎在久违的爱欲里,不顾矜持,不记日月。
    (然后就可以跳转前面那个番外了)
    云雨之后,日已西斜。
    她起身要走,苍岚宫里没有冰,她满身都是汗,此刻只想回宫去沐浴一番。
    手腕却被他拉住。
    他的力度不重,很容易便能挣开,但云舒没有挣开。
    云舒回首去看他,他肩上只披着一件禅衣,系带未系,大敞着胸襟,汗珠从他的发梢滴落,顺着下颌滚到胸膛上,又隐于下方丛生的毛发中。
    他的下身光裸,未着一物,那孽根在她的目光下又竖起来,昂昂然,如蓄势待发的兽。
    “阿姊,何日再来看我?”
    云舒从他长睫掩映的瞳孔里,看出些摇摇欲坠的脆弱。
    ——他在挽留她,以曾经的阿弥的姿态。
    她知道这是他装出来的,他明明恨不得生吞了她。
    但她又不得不为之动容。
    “过几日便来。”她道。
    踏着斜阳走出苍岚宫时,云舒感受到后背上那道长久凝视的目光,锥子般刺进她的心里。
    她走得头也不回。
    曾几何时,我为你禁脔;而今风水轮流转,你被我囚于深宫。
    澹台修弥,你昔年对我做那些恶事时,想过有这一天么?
    “殿下……您怎么哭了?”宫门徐徐地在身后关上,小内侍有些惶恐,“是里头那位惹的?可要奴婢进去教训一番?”
    云舒摇摇头,拿出手帕擦干脸上的泪。
    “一切都过去了,我只是……太高兴了些。”
    小内侍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却也很机灵地接了下一句:“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殿下。”
    一轮太阳缓缓地落下,天边云霞被染成火烧般的烈烈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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