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一个人。
    我想让她做我女朋友。
    江舟梧曾经想过,江北到底给他们这个家带来了什么,在那些他和江书渔一起生活的两点一线,闷热驱赶了春天迎来了蚊子叮咬的炎夏,四季照旧,时间走得很慢,那年的黄昏落日,课桌破旧泛黄,书本层层堆迭,教室最后一排的男孩子又开始让座位给前排的女孩子画起了黑板报。
    放学铃声响起,他冲出教室站在江书渔教室门口等待她的出现,他比她放学早十分钟,每天下午放学,江书渔都会牵着他的手,去小卖铺买两支小布丁,递给他一支,那天她突然让他先回家去,她去同桌家一起写作业。
    那天下午,江舟梧很庆幸,那么纯白干净的江书渔,幸亏没有看到家里发生了什么。
    江舟梧推开遮掩着一条门缝的大门,吃了一根小布丁的他突如其来一阵尿意,憋的膀胱都是不舒服的,他拽掉书包拿在手上,刚想随手扔在沙发,正好看到江北带着陌生女人暧昧在沙发里,池妍没有在家,至于池妍为什么没有在家,他忘记了原因。
    他猜,大概率池妍是和爱美的邻居去县城逛街去了。
    在零几年的那个年代,他们那个乡镇与县城的距离很远,想要买点好看的衣服,年货什么的,必须要乘着叁轮车进入县城,平时家里没有买车的,只有一辆电动车或者摩托车,需要骑个一两个小时骑过弯弯绕绕,非常浪费时间,因此大部分还是坐公交车方便。
    那年H省的公交车还是上车之后,专门有两位身材肥胖的女人一个一个的走到客人面前,伸手要乘车钱,那个年代哪儿有什么二维码,全是钞票钢镚儿,一不小心掏出个十块钱,根据路程算,坐一次车费五块钱,现在想想,两块钱的车费硬生生讹你五块,真他妈坑人。
    当然更坑人的还是那些小叁轮,哪怕分币不挣,看你是学生就得讹死你。
    在那些堆积着生活琐事的玫红色沙发处,江北穿着白衬衫西装裤与身材曼妙的女子耳鬓厮磨在一起,丝毫不在意他还有个七岁的儿子,正站在门口饮水机旁呆呆盯着他俩看。
    这是江北第一次带回家女人。
    那个漂亮女人气质清雅,穿着一身白裙子,长发披肩,坐在沙发处给江北揉捏着肩膀,手里时不时拿起一颗樱桃放入他父亲嘴里,那颗樱桃外表火红色,外皮硬邦邦如同女人被男人摸挺立的乳头,江北坐在地板上,面前是一台长方形玻璃桌子,电视机里放映着新闻联播。
    在明亮的客厅与新闻联播女主持严肃动听的循环声音中,他斜睨着江舟梧,语调不紧不慢:“回来了?樱桃吃不吃?”
    江北含住女人塞进他嘴里那颗水红樱桃,伸出舌尖不停地画圈打转,女人的指尖被他舔进嘴里,舌头黏着唾液嗦住进进出出,女人难耐地呻吟一声,夹紧了双腿,一股热流倾泻而下,她忍不住地低下头伸出粉色舌头,去勾江北的舌头,两个人的舌圆滑地勾引到了一起,啪叽响起唇舌交缠起的黏腻水声。
    江北侧着脸仰着脖子在与女人舌吻的同时,不忘伸着手指去抓玻璃碗里的红樱桃,掐掉一颗深红色樱桃狠砸在站立门口,表情发懵看傻的江舟梧,那颗红色樱桃撞到了他胸口,直直落了下去。
    江舟梧咽着唾液看着这一幕,散乱的思绪经那颗红樱桃忽而砸醒,平时学校很少教他性教育,池妍也没有教过他男女有别,他只觉得自己的小弟弟支起了一个小帐篷,一股子头脑发白的冲动直奔脑门儿,难受的让他摸了一把裤裆。
    江北应该是看到他此时懵懂渴求的目光,推开女人,不耐烦的挠头发驱赶他:“闭上眼睛,滚进去,做你的作业,我让你出来你再出来。”
    江舟梧厌倦了这位父亲嚣张跋扈的样子,亲爹亲自上场给自己示范情爱现场,他竟然看一眼就学会了怎么接吻,他捡起那颗红色樱桃扔进垃圾桶,奶声奶气:“爸爸,我今天写了一篇日记,名字叫我的父亲,我花了一百字写了我的父亲他有性病,叁百六十五天每天处于发情期。”
    江北瞳孔地震,二话不说站起身,打算抓住他胖揍一顿,江舟梧跑的飞快,砰一声关紧了房门,他只好对着他紧闭的房门破口大骂:“我操你妈逼,龟孙子,小兔崽子知道性病什么意思吗?就诅咒你亲爹我?”
    江舟梧遗传了江北俊逸英挺的眉眼,身高也比他多出了叁厘米,只是他和江北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气质颓靡冷漠,眼皮薄,眼尾多情,偏向内双,他爹江北外表斯文,眼睛生得很好看,双眼皮,睫毛很黑,随便一个白衬衫西装裤就极具勾引女人的气质。
    池妍陷入这样一双多情眼也怪不得被勾了魂儿。
    江舟梧松开了抓住他衬衫衣领的手,在那片密集深绿的爬山虎叶片墙壁外,车顶传来一阵警车鸣笛的声音,黑车慢慢驶入这座熟悉的老式楼房,开车的民警转着方向盘,摇下车窗,朝窗外杂草缝吐了一口唾沫,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骂了四个字:“冤家路窄。”
    女朋友叁个字一落,江北的表情由震惊转变为了复杂的皱眉,他听到江舟梧低语:“她是一个很好的女生,我像一个变态一样,喜欢了她九年。”
    水泥地板发出重重一声巨响,江舟梧双膝跪地朝他跪了下来,头挨地撞击地板,给他重重磕了一个头,江北的心狠狠揪了一下,他发觉自己一直以来的坚持,想让儿女回到正规的道路就他妈是个笑话,比他这个爹都可笑。
    “这是我最后一次求你,爸,求你宽恕我,我知道我是个混蛋,哪怕你平时不骂我,我自己良心都过不去,你都那么骂我了,还是没有把我骂醒,你儿子就是一个无药可救的人渣败类,在我腐烂衰败的人生中,我没有志高远大的目标,我就想和江书渔过一辈子。”
    江北惊吓得脚步往后退一步,不耐烦的去揉太阳穴,咬着后槽牙挤出一行字:“你给我起来。”
    江书渔报警了,她捏着手机放在耳边急匆匆从楼上跑下来,看到的便是江舟梧跪在地上,红着眼眶,发丝凌乱,黑色衬衫穿在身上形象落魄的一个年轻男人形象,他用力的把头磕在地板上,低声下气给他磕头赎罪,乞求江北允许他荒诞的爱情。
    她看到了他额头处流着血,淡黄色的肤色此时被太阳晒的很白,额头上的那道浓深的红色液体,从疤痕滚落到了那道薄薄的眼皮处,他凝望着江北的睫毛眨得很慢,眼神卑微。
    江书渔站在黑暗里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江舟梧,挂断电话之前,她听到了他说的那句她是我的女朋友,我想和她过一辈子,她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流着泪喉咙抽噎着放下手机,她不敢上前和他跪在一起,点开手机在备忘录里打了一行字:
    江书渔是个胆小鬼,她不敢跟江舟梧说,她也想和他过一辈子这句话。
    她的手机备忘录上了锁,密码是江舟梧的生日,里面记录了她从十九岁遇见江舟梧发生的每一件事,哪怕只有简单一句话,叁十个字不到,也被她永久收藏的在了这条备忘录里,其中一则时间显示在2020年六月九号,那天并不是江舟梧的农历生日,她在意识清醒的情况下,对他说了我爱你叁个字。
    她写道:“2020年6月9号夏天,外面下了小雨,我对小梧说了叁个字,我爱你,面前的他,似乎并不太开心,那双一直对我温暖微笑的眉眼呆愣了一瞬,随即是丝毫没办法隐藏的痛苦神色,我从来不会拒绝小梧的亲吻,我眷恋他的一切,包括他的身体,我想和他做爱,如果下大雨有一道雷劈过来的话,那就劈死我吧,让他好好活着。”
    你爱我吗?
    我爱你。
    江北如实招来了自己家暴的行为,被行政拘留了十五天,与邱岩也办理了离婚手续,行政拘留之前,他收到那位叁十多岁警察对他的冷冰冰警告,再家暴一次永久监禁。
    在江北被塞到警车里的那天上午,大太阳忽而转变成了阴天,江书渔接到了那个胖男人给她打过来的电话,问她怎么还不来市中心医院伺候他。
    江书渔蹲在江舟梧面前给他流着血的额头上药,棉签沾着药水密密麻麻的痛感冲进了江舟梧犯晕的脑海,他迷迷糊糊看到江书渔的身影在不停重迭着转圈,抹完药她接了一通电话,外面阴云密布,她站在窗户口,窗帘遮得密不透风。
    江舟梧手覆上额头,温度灼烫,他终究因为昨晚洗冷水澡冻发烧了,可他不想吃药,他讨厌吃药,也讨厌去医院。
    小的时候他的身体很弱,动不动感冒生病,凡是每年感冒季必有他,江书渔体质强硬,很少生病,江北为此恨他恨的牙痒痒,说他不省心,多穿个衣服就是不穿,病死活该。
    江舟梧望着江书渔拿着手机通话的背影,晕眩着站起身,她今天穿得和往常一样单薄,吊带长裙,卷发披在左肩胸口,漂亮的上半身肩膀永远只搭上一件针织小外套,胸口的衣领荷叶边,隐藏着锁骨下面饱满的胸口。
    他跌跌撞撞奔向她,撞倒了玻璃桌子上放置的花瓶,揽住她的腰从背后抱住她,呼吸急促,花瓶滚落在地的声音让江书渔连忙挂断电话,那双搂住她腰部的手在缓缓收紧,在她耳边喘着粗气,音色忍耐着问她:“是不是约你的大老板打来的?”
    江书渔嗯了一声,安静地让江舟梧去搂她的腰,她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面,转过身去和他拥抱,吸取着他怀里的温暖,无奈的说:“他让我去伺候他,我得过去。”
    没料到这句话像是打开了导火索,她被江舟梧掐住腰一把架到窗台上,他的腰部挤进她的双腿间,他的手指覆上她的左肩,指腹粗糙抚摸着他肩部裸露的肌肤,他拉下她外套的衣领,咬住那根细细的肩带往肩头下拉,嘴唇吮吸住肩膀白皙的肌肤亲吻。
    他嘴唇的温度灼烫,目光迷离,双手摁在她身体两侧,把她圈在怀里,呼吸狂乱,低下头用嘴唇不停摩擦她的肩膀,延伸到胸前凹下来的锁骨江舟梧停住。
    “江北都入狱了,我买你一晚,需要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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