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殿下先撤回承乾宫吧,卫柒应是在宫内接应的。”卫壹的神情依旧冰冷,他握住卫落染腰肢的手微一使劲,就将她平行推出数尺,璇身手腕一抖,甩出一节鞭子来。
    卫落染慌张地回望了一眼,只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向空中跃出,手中黑鞭在空中划出几道凌厉的呼啸声,却是全然扫下了所有羽箭,没有一根飞向卫落染,他右肩染着血,黑色的衣服看不清血迹的面积。
    卫落染用尽了全力力气朝来时的道路飞奔而去,算算时间,卫柒确应该到了,或许现在就在密道中向前走着呢,她心想。
    卫落染从小养在闺阁,从来没有这么急促地狂奔过,她跑得已然是香汗淋漓,脸颊泛着炙热的潮红,呼吸也是越来越急促,胸口闷得慌。
    再坚持一会……
    衣裳已经被香汗浸湿,卫落染像小狗儿一般吐着舌头,她已经瞧见光亮了,只须得再坚持一会……
    ……
    卫落染扑出密道,扑到镀了一层金箔的地砖上,她本就没戴头饰,堪堪用发带绑了乌发,如今发带已经不见踪影,叁千墨丝胡乱撒下,几缕湿发粘在没有一丝血色的小脸上,我见犹怜。
    “公主殿下。”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
    她猛地抬起头,嘴边绽放出一个凄凉的笑,“是你啊……”
    来者一袭蓝衣,腰间一根八板穿孔玉带,头戴束发嵌宝白玉冠。唇边噙着笑,一双上挑的桃花眼里更是盛满了笑意盯着卫落染。他的身后跟着铁甲红胄的楚国士兵,人数不多,堪堪十几人。
    卫落染认得他,这可不就是楚国太子楚宸熙么?
    “殿下这样子,好生狼狈了。叫人怪心疼的。”楚宸熙依然维持着那笑意,“你领个宫女到朱雀门城墙来给公主梳妆。”他吩咐身边一个将领。
    “公主殿下,请吧。”
    卫落染没有问卫柒的下落,只是整理了一番杂乱不堪的衣衫,双手交迭在小腹前,昂首走向承乾宫大门。她所过之处,每一位士兵都自动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只有楚宸熙垂手跟在她身后,眼神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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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门城墙墙头。
    楚宸熙吩咐那小将领带宫女来,谁知那厮真只带了一个宫女来,头饰妆品竟悉数未拿。
    卫落染只让那宫女帮着整理了衣裳,将自己绑至齐胸的襦裙改系到腰间,复将系带系了个双耳结。当时为了方便逃跑,她脱了广袖褒衣和拖尾罩裙,所以现在只着一件桃红色中衣,下搭花卉绣纹杏色襦裙。
    她嗤笑着摇了摇头,如果皇兄在此,定是要怪她的,穿得体面全无,毫无公主气度。
    楚宸熙望着她,似不太满意地皱了皱眉,但旋即还是对她伸出了手,“请吧,殿下。”
    她没碰他的手,目不斜视拎着裙摆上了石阶,走上朱雀门城门。
    迎面,是彻骨的寒意。
    原来,高处是真的不胜寒。
    风声在耳畔呼啸,扬起她的发丝,其余的墨发已经挽在脑后,用一根珍珠簪子固定住了。这根只衔了一颗珠子的发簪,却是那宫女头上唯一的饰物了。
    “殿下可知道这皇宫中人被捉了之后下场该如何?”
    “男子发配为奴,女子充作军妓。”
    楚宸熙的声音被风卷着,遥远的似在天边了。
    “公主不愿跳楼殉国保个好名声,莫不成是想被捉去当军妓罢?”
    她听见他说。
    寒风肆虐,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
    她闭上眼,纵身一跃。耀眼的红色似乎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会……很疼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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