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明里暗里劝陆雪禾要为皇家开枝散叶,还要为沈澈充实后宫之类之类——
    这些,在她们看来,都是正经话,都是规矩。
    陆雪禾听了只管按照沈澈教她的,随口胡乱嗯嗯应着。可一次两次也便罢了,多次提的她也是有点烦不胜烦。
    “皇家的几位长辈都说了,”
    最终忍不住,在这日夜里,陆雪禾只能按照那些人的意思跟沈澈道,“这后宫不能只有我一个皇后,说起来你一个嫔妃也无,这不合规矩。”
    沈澈挑了挑眉。
    “你觉得这后宫要添嫔妃么?”他一边撸着猫一边不紧不慢问道。
    陆雪禾心里一动,怎么听着沈澈有点……动心纳妃的意思?好像是只要她开口……他就纳一样!
    她心里微微一凉,却又有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既然他做不到当初承诺的,她质问也没意思,不如随了他,她以后找个冷清的地方躺平养老算了。反正沈澈说了,皇后是不会随便死的。
    “添吧,不然永无宁日。”
    陆雪禾声音很想平静,可还是透出一点点的颤抖,心里有点嫌弃自己没出息,拿得起就要放得下啊,“我也想耳根子清静清静。”
    “那就添吧,”
    沈澈扫了一眼自己这边的白猫,又看了一眼陆雪禾怀里肥肥的橘猫,不紧不慢道,“封它为安贵妃,长得就一脸国泰民安的模样。还有另两只,黑的敏捷的封敏妃,这只白的胆小的封谨妃。”
    最先听到他说“那就添吧”时,陆雪禾的心倏地一沉,乃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后几句话。
    等到反应过来时,陆雪禾震惊无比:“你说什么?”
    “你怀里的,是朕的安贵妃,”
    沈澈静静道,说着揉了一下白猫的脑袋,“这是朕的谨妃,那只才偷了一只鸡腿的,是朕的敏妃。”
    陆雪禾:“……你在开什么玩笑?”
    “我没开玩笑,”
    沈澈平静道,“大咸的规矩,就是你我——朕封谁,谁就是。”
    陆雪禾这才真正意识到,沈澈竟然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
    沈澈静静道,“朕发誓,朕的后宫,终朕一生只要皇后一人。若违此誓,天打雷轰,罚朕变成皇后的猫。”
    陆雪禾:“……”
    大可不必。
    不过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封猫为妃,”
    陆雪禾虽说感动的很,但还是难以置信,“你这也荒唐过头了吧?这玩笑传出去,你妥妥一个祸国昏君,我一个祸国妖后。”
    “那你我就打造一个盛世来洗白吧!”沈澈笑眯眯。
    洗白这个词还是之前陆雪禾教他的,他用的很是娴熟。
    “可以吗?真可以这样吗?”陆雪禾依然有点晕乎。
    “皇后娘娘乃大咸福星,”
    这时沈澈又静静道,“也替大咸承受了本应的劫数,因此体弱,必得九年内以猫为佐,猫有九命,可助娘娘保大咸国势昌隆——”
    说完,他一笑看着陆雪禾,“这说辞如何?”
    陆雪禾:“……”
    照沈澈这意思,封猫为妃是为了大咸,说得真是煞有介事……就是好尴尬哦!
    “若无种痘、玉米、印刷等诸事在前,这说辞便是虚浮,”
    沈澈道,“但此时却不是——你放心了么?”
    九年过去,大咸必定是崭新的样子。到了那时,他深信,再无人敢跟他提选秀一事。
    “九年啊,”
    陆雪禾双眼亮晶晶,“盛世能出来么?”
    当一个盛世咸鱼,那真是美了。
    “你说呢?”
    沈澈没接她的话,对于这种他料定的事情就没多解释,转了别的话题。
    “今夜我在宫内留宿谢尚书,也让阿姐进来,”
    他明显很有兴致,“别的人一概不叫,咱们四人聚一聚。”
    “真的?那太好了,”
    陆雪禾眼睛也是一亮,“今天十六呢,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又是晴天,晚上月亮一定好看——咱们去云泽苑那边找个地儿吃吧?”
    那边景色好,主要是有湖,湖光水色中赏月,一边聊一边吃想想就很美。
    尤其是沈澈政务繁忙,很久没这么闲散的功夫了。
    “阿姐和谢尚书的事……如何了?”
    去往云泽苑的月云居时,被沈澈带着一起坐在龙辇上的陆雪禾很是八卦地悄悄问了沈澈一句。
    这事她很想知道,但她心里也明白,在大咸立国之初,沈漓和谢明谨的事情不会急着办。
    “你是如何知道的?阿姐跟你说的?”沈澈有些意外。
    前世谢明谨对他阿姐的心意,也是他死后才知道的。且谢明谨与沈漓从未在别人眼里交往过厚……陆雪禾又从何而知?只是依着沈漓的性子,会跟陆雪禾说这个?
    沈澈觉得确实意外。
    “福星的未卜先知,”
    陆雪禾眨眨眼,十分严肃道,“快说快说。”
    “你既未卜先知了,还问?”沈澈失笑。
    陆雪禾:“……”
    “此事不急,”
    好在沈澈没有继续卖关子,静静解释道,“谢尚书也想先为朝廷效力,明年再议此事不晚。”
    谢明谨是如今的年轻新贵,才华朝中无人不服,若是眼下就与沈漓成亲,那必然会给别人一个他攀龙附凤的歪路子的看法,于他,于沈家来说,都不是好事。
    “哦,那也好,”
    陆雪禾也猜到了沈澈的话中之意,点头道,“不在乎早这几个月晚几个月的。”
    到了云泽苑后,陆雪禾和沈澈一起进了月云居。
    这处地方正对着云泽湖,不过是二层的楼阁,一层叫云阁,二层就叫月阁。这月阁是一个开阔式的,四下廊柱间都是阔朗的低栏,赏月赏湖景都是极佳的视野。
    没多久,沈漓和谢明谨也先后到了。
    “有酒没?”
    沈漓还没落座,就先问了一句,“很久没有痛饮几杯了,今晚阿澈可别拦我,我们不醉不归。”
    “不拦你,”
    沈澈笑道,“只是阿姐酒量大,若是醉了,我只怕也要醉了,到时我可不管你了,将你留在这里,陪着这一楼风月吧。或是问问谢尚书,不知谢尚书酒量如何啊?”
    说着,看向谢明谨又是一笑。
    “长长长……长公主英武,”
    谢明谨一开口又有点结巴,“微臣,微微微……微臣不敢,微臣不胜酒力——”
    他是喜欢饮酒的,但酒量特别小,饮上两三杯必然会醉的。
    “那你喝不喝?”
    沈漓执起酒壶晃了晃,又闻了闻看向沈澈道,“这酒是咱们沈家的霜华?这酒劲大,雪禾能喝的了么?”
    “她这边有果酒,”
    沈澈拿起这边一个小酒壶,给陆雪禾倒了一杯道,“她喝这个,我们三人喝霜华。”
    陆雪禾连忙点头。她早见识过霜华的味,就是白酒那种味道,闻起来很辣,她向来不胜酒力,对于这种酒自然敬而远之。果酒甜甜的,她喜欢。
    “你喝霜华还是果酒?”
    虽然沈澈说了他们三人都喝霜华,沈漓还是问了谢明谨一句。沈澈听了一挑眉。
    “霜,霜华。”
    谢明谨眼巴巴瞅了一眼那边的果酒,还是挺了挺胸做了决定,“微臣……微臣与长公主一……一样。”
    沈漓一笑,替他斟了酒,谢明谨受宠若惊般忙站起来要接过沈漓手中的酒壶。
    沈漓一摆手止住了他示意他坐下后,随之又给沈澈斟了酒,才又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月色极好,月亮映在湖水中,月影随着湖水的波浪在随风荡漾,湖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无数条细碎的银鳞在闪烁流转,一时间,景色美的叫人忘记了一切。
    沈澈兴致很好,与沈漓和谢明谨一起痛饮了几杯。陆雪禾随着意思意思走个过场,自己美滋滋品着果酒,吃着小点心。
    没过多久,陆雪禾发现谢明谨的眼神就有些迷离了,连忙看向沈澈:把人灌醉了好么?
    “长,长公主——”
    谢明谨这时说的兴起,眼神迷离一拍胸口道,“微臣,微臣……要为长公主摘下此月——”
    陆雪禾:“……”
    这时,不等沈漓回应,谢明谨已经站起身,跌跌撞撞就下了楼。
    沈澈携起陆雪禾的手,一笑道:“你随我一起,去看谢尚书摘月盛举。”
    陆雪禾一头雾水被沈澈拉着也下了楼,自然沈漓也紧跟着走了出来。
    一走到月云居外,陆雪禾就睁大了眼睛:
    她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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