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中时,我放学时偶尔能看见她,长得乖巧,并不是我喜欢的女孩。
    我更喜欢奔放洒脱的女孩子,每当温夏经过时,我就会和周塔开玩笑,我觉得周塔这种阴柔的男人就应该配温夏这种娇小懂事的女孩。
    周塔每次都用怪异的眼神看我,而后看温夏,最后甩我一句,喜欢就去追,别拿他当借口。
    扯淡,我怎么可能喜欢平平无奇的温夏。
    高一,和温夏分到一班。
    我有些惊讶,在我的认知里,她的数学差到了极致,根本不可能跟我一班的。
    后来我多方打听才知道,她中考数学虽然依旧很差,其他科目超常发挥,才得以跟我一班。
    那时候,很多同学都知道我和她是初中校友,有的人见到她就喊我的名字,我贼来气,这他妈硬是让猪去拱白菜啊。
    她好似没听到那些话,只管坐在座位上背书,这么认真,考试还总是班级倒数,我是真没见过那么蠢的人。
    我不喜欢文科那些东西,政史地课我没有一节认真在听的。
    觉着无聊,就想研究下温夏同学是如何每次都巧妙地避开正确答案的,只要政史地,我就和同学换座位坐到她旁边。
    起初,她有些怕我,总是缩到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听老师讲课,做笔记。
    之后,她看我坐在她位置上,直接拿了书坐在旁边。
    我们偶尔也会聊天,并不多,班里谣言四起,有人说我在追温夏,我这暴脾气,当晚就安排朋友把三八的书给扔到了垃圾桶。
    我因为欺负同学,被老师叫到办公室罚站。
    自从被罚站后,我对温夏的关注也没那么热衷了。
    她蠢,关我屁事啊。
    *
    高一下学期,文理科分班,班主任直接跟我说,表格已经帮我填好了,理科。
    周塔文科素来比理科好,自然是文科的。
    高一期末考试的时候,考场外见到温夏,我是想问她是不是要选文科的,想到那些死八婆的臭嘴,为了避嫌,我高冷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分班之后,有好几次我看到她拿着书和同学说说笑笑的走着。
    偶尔还会有人造谣说我喜欢她,她喜欢我这样的鬼话。
    我信了这些人的邪了,我跟她已经有半年没说过一句话了,喜欢个锤子啊。
    *
    运动会,我看她那小身板在操场上跑着八百米,脸色苍白的厉害,暗骂7班拉胯,找这么个菜鸡参加八百米。
    她摔倒时,我以百米穿杨的速度跑了过去,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激动,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身为医疗组的周塔,背起她,快速跑到了医务室,两个人还挺般配。
    事后,我在饭堂见到周塔,还调侃他和温夏蛮合适的。
    周塔依旧是给了我个白眼,那眼神就好像我在强买强卖似的。
    这个心口不一的家伙,没过多久,我又看见温夏跟他站在学校的小超市门口吃雪糕,我顿感周塔是有了媳妇忘了爹啊。
    *
    自从看见温夏和周塔在一起后,我就没怎么关注过温夏,自古有云朋友妻不可欺,多看一眼,都是对弟妹的不尊重啊。
    高考结束前,有人跟我表白,是个很可爱,也很活泼,人缘极好的女孩。
    我拒绝了,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初中时想要的就是这种乐观阔达,活泼热情的女孩,高中毕业时想要的是文静温柔,坚韧不拔的女孩。
    或许再过几年,我有了新的择偶标准。
    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
    *
    高中毕业后,流行同学聚会,我也参加了不少场。
    我们班刚好和周塔他们班一起,我搂着周塔的脖子,问了个低俗的问题:“和温夏上床没?”
    周塔震惊的眸子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人太正派,不像是个会干坏事的人。
    只是没想到他说:“你喝了假酒吧,我和温夏都没见过几面。”
    那天,我才知道周塔和温夏并没有在一起过,而且周塔也不喜欢她。
    我莫名地觉得心里的包袱没了,有种觊觎兄弟媳妇的负担,说不出那是什么感受,明明什么也没有,我却总觉得我和温夏曾经暧昧过。
    *
    我把那些莫名的讲不清楚的情愫全部归咎于青春期的彷徨。
    高考后,我报考了H大国防生,满足了我父母的愿望。
    那几年,每天的拉练让我没有时间去考虑儿女情长。
    用我当时教导员的话来说就是好男儿志在四方。
    我有次回家和周塔吃饭时,听说周塔谈了个女朋友,照片给我看的时候,猛地我还以为是温夏,时间久到我都快认不出老同学了。
    周塔说是他学校的同级不同班同学。
    我心里盘算了下,那肯定不是温夏了,她和周塔还不算是一个等级。
    和几个高一玩得好的好友吃饭,讲起些陈年旧事,不知是谁开口提起了温夏。
    说她现在越来越漂亮了,在医学院当护士。
    阿芒上学时就有点喜欢温夏,看照片的时候口水都要流出来了,我皱了皱眉,看着众人争夺手机的样子,内心鄙视。
    老子一个和尚学院的,都没有见色眼开,这些有女朋友的男人,跟没见过女的似的。
    龌龊,下流。
    当手机递给我时,我扫了眼,内心泛起一阵涟漪,和我印象中不大相同,也有点神似。
    她举着伞站在樱花下浅笑,不知是抓拍,还是摆拍的,有点网红那味了。
    有人又提起她喜欢我那事,不过这次有人却打断了这茬,说:“人家真正喜欢的是文科才子周塔啊,咱们左哥的style不是夏夏这种呀。”
    妈的,我怎么就不是温夏的style了。
    我在心里暗想。
    *
    我有点明白,什么叫做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了。
    有段时间,我通过以前同学录上的手机号,搜索温夏的微信,QQ,微博,小红书,所有我能想到的社交软件。
    我试图探寻到些蛛丝马迹,我也不知道我要看什么,或许是为了找到些她暗恋周塔的痕迹。
    我甚至有想打电话给她的冲动,我必须告诉她,人家周塔不喜欢她,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你连个备胎都算不上啊,真是个小可怜。
    我也只是意淫下而已,我怎么可能去跟她扯这些有的没的。
    况且,她暗恋谁,关我屁事啊。
    *
    再见她,已经是大四了。
    军演时,我用力过猛,受伤住院。
    她在医院实习,人群中我一眼就看到她了。
    尽管她很安静地站在那里,我仍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像是不认识我一样,从我住院开始,就没问过我一声。
    同学情?她根本就没有同情心吧。
    亏得阿芒迄今为止,有女朋友还对她念念不忘,真想告诉阿芒此人不值得。
    术前备皮,太多人抢着给我备皮。
    这些年的军旅生活,让我多少明白,有些人喜欢的无非是我穿着迷彩时的模样,若我没有这张脸,没有这身衣服,她们或是连个眼神都不会施舍给我。
    毕竟,我那几个舍友,长得不说貌比潘安,也可以称得上帅气。
    被绿的时候还不是躲在被子闷闷抽泣。
    术前一晚,是她值班。
    我按了铃,故意脱下衣服逗她,她看见我的硕大的肉棒,羞赧地转身。
    我懊恼自己鲁莽了,毕竟她不是欲女啊。
    直到我出院,她都不曾来过这个病房。
    *
    回去后,我新办了张卡。
    有几次没忍住打了她的电话号码,她开始还很有耐心地说你好。
    后面看到我的号码,直接骂我神经病。
    再后来,我电话直接打不进去了。
    看着我陆续分手的室友们,我渐渐放弃了追求温夏的想法。
    那一段时间,寝室里充斥着悲观的恋爱观。
    他们说女人如同衣服,随时可换。
    他们自己找女朋友,也帮着我找,毫不自恋地说,我这张脸,若是放在网上,稍微加点滤镜,谁人不喜欢。
    那时候加我微信的人很多,完全没有通过的想法。
    *
    下连队历练了些日子,训练加上各种考试,搞得我一点心思谈情说爱都没有了。
    我时常想起教导员那句——好男儿志在四方。
    只是偶尔看看那个人的微博,她会转发鸡汤,也会转发锦鲤微博,抽奖微博最多。
    她会想要粉底,要口红,要手机,要电脑,要8888元现金红包。
    一个想要不劳而获的女人。
    后来有次战友说要给女孩子买礼物,我脱口而出了几个品牌的东西,战友们把我压在床上严刑拷问我是不是恋爱了。
    我也惊讶我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是有好几次我也曾点开淘宝,想给她买礼物,甚至地址都填好了。
    以什么身份送礼物呢。
    初中同学?高中同学?
    还是直白地告诉她我有点喜欢她。
    我没有勇气开口,我军事技能第一,专业技能第一,泡妞可能真是倒数。
    又或者是她没有男朋友,愿意跟我试着恋爱,我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人,又能给她多久的新鲜感呢。
    想了太久,还是放弃了。
    *
    才26岁,就被我妈催婚催得想疯,索性从每周一次通话,缩减至每月一次。
    这并不能阻挡她老人家想要抱孙子的想法。
    微信每天消息不断,照片不断。
    往常我是直接删除的,那天可能是太无聊了,就点开微信扫了眼。
    温夏的照片映入眼眸,我捂着跳动异常的心口,有点理解大三那年,我和高一那群朋友见面,他们的眼神了。
    是惊艳。
    一别多年,入眼,是惊艳,是心动。
    应证了那句话,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
    我故作推脱,说没有喜欢的。
    大概是我妈手里资源没了,她打电话发了火,说今年必须结婚。
    我当晚跟队里请假,说我要回家解决下我的终身大事。
    我妈以为她是以死要挟我才回家的,其实我是回家结婚的。
    我让我妈拿出资源,我随便挑一个,我妈有些惊讶,但见我松口了,赶紧拿出平板,把照片一一点开给我看。
    看到温夏时,我又往后看了几个。
    把25个女孩来回看了四五遍,最后停在温夏的照片上:“看着像我高中同学,就这个吧,你去问下他们家什么条件,我回队里打报告。”
    我妈被我吓得不轻,跟我确认了好几次。
    我顺理成章地要了她的微信,双方家长吃饭。
    等到两个人的时候,我问她是不是愿意跟我结婚,她显然是觉得太快了。
    说实话,我从来没觉得时间过得那么慢。
    打报告,搞证明,愣是弄了2个多月才完全弄好。
    我生怕温家那边反悔,谈好婚期的第二天,我就让我妈把我这些年的津贴补助赶紧给我。
    我给温夏打电话说我的资产都在这了,以后我们结婚了都归你管。
    我看我其他战友也这么做的,他们会留点其他小钱钱,我不一样,我要全部都给她。
    *
    结婚当天,她的视线落在了周塔身上。
    周塔这个贱人,我结婚,他穿的比我还正式。
    他妈的想起来就来气,我吩咐我那些战友,给我使劲灌他。
    温夏时而蹙眉,不知道的还以为新郎是周塔吧,我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向自己,故作醉态地靠近她:“媳妇,我有些醉了。”
    她温顺地看我,倒是知道关心我了:“敬酒的时候用白开水替代,你不要喝那么多了。”
    我那些战友一眼就看穿了我杯里是水,各个看着温夏,说她会心疼苍哥了。
    她眯着眼睛笑请大家放过我。
    我战友那羡慕的眼神啊,让他们羡慕去吧。
    *
    洞房花烛夜,我佯装醉了,缓和气氛。
    她温柔地给我擦拭身体,给我端茶倒水,真像是小娇妻。
    为什么会是像,她本来就是我的娇妻啊。
    我一把把她拉倒怀里,翻身压住她,一改醉态,眼神紧逼着她:“媳妇,我们终于结婚了。”
    她的身体好软啊,奶子好大,下面好紧。
    她叫着疼,我才意识到她还是处女。
    我并没有处女情节,但是想到我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仍激动得半宿没睡。
    想起多年前我问周塔有没有跟温夏睡过的傻逼问题,我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周塔不配。
    *
    温夏性子温吞,我想对感情应该也是这样。
    她不会主动向我示好,也不会主动需要我。
    有段时间,我甚至都动了离婚的念头。
    可那天,我感冒,有着浓重鼻音,她给我打电话时,关心我让我去医院。
    我置气地说不去,感冒又死不了。
    她无奈地叹了声气让我听话些。
    听着她软软的嗓音,我有些心动,吸了吸鼻子说想见她了。
    她迟疑了会儿说,周末抽空过来看我。
    招待所,翻云覆雨后,我感冒彻底痊愈了。
    *
    她不来找我,我就回去找她。
    只要我回去,没有她下床的时候。
    我要在肉体上彻底征服这个女人。
    有时候看着她被我折腾地闭上眼睛就睡着的样子,也有心疼。
    好像只有床笫间她才是完完全全地属于我,她会在高潮顶峰不停地喊着老公,我的心脏才能被填满。
    *
    我让自己无条件相信这个女人。
    因为我爱她。
    那次休假她的手机震动一下,她都变得紧张。
    我有想过她会有外遇,甚至想知道她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直到我看到车后座的衣服,那是我和周塔一起买的,我那件拿去部队就没带回来过。
    她出轨对象是周塔。
    我脑中盘旋着很多同学对我说过的那句话——温夏啊,她喜欢的是周塔,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吗,我知道啊。
    我一度以为是一厢情愿的喜欢,也以为不过是青春年少的一场喜欢罢了。
    她跟我说离婚时,我拳头攥得紧紧的,我不想揍周塔,我想捶这个女人,她是不是仗着我喜欢她,就能为所欲为。
    特别是她护着他时,我连周塔也想捶死了。
    她在我身下婉转,我方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
    精子检查报告出来了,真他么的天妒英才,老子竟然少精症。
    温夏说她想要孩子,我给不了她。
    我想到了周塔。
    做出了我活了28年来,最荒谬的决定。
    事实上,我的决定是对的。
    她不知对我愧疚,还是真的发现了我的好,竟要到我的城市来。
    *
    周塔个不要脸的,只要我不在,他就见缝插针。
    开始的时候,温夏会报备他做了几次,用什么体位。
    我嫉妒得灵魂都要出窍了,索性跟温夏说以后不用再报备这些,她开心就行了。
    她到底来到了我的城市,我每周五可以出去找她,周塔做饭,我和她做爱。
    吃完饭,周塔和我一起伺候她。
    对外,周塔是她的哥哥,我是她的老公。
    这点我觉得很好。
    周塔还算有良心,只要周末我在家,他都主动把她让给我。
    她被滋润得越来越有女人味,对我也越来越体贴,连内裤都会跟我购置好。
    尽管我经常因为分不清内裤跟周塔争个高下。
    *
    温夏怀孕了,孕吐反应剧烈。
    这期间,我和周塔都不好过。
    周塔有段时间出差不在家,温夏半夜给我发消息说家里没人她害怕。
    我都有想翻墙出去的冲动了,可我不能,我不只是他的丈夫,也是好男儿啊。
    我只能给她发消息安抚她的情绪。
    那个晚上,我反思了下那个决定,或许就没有错过。
    我不在的日子,如果有人爱她,或者比我更爱她,她是不是就比别人幸福了。
    *
    孩子出生后,出于男人的较量,我偷偷验了DNA。
    支持左苍为左楠楠生物学父亲,从遗传学角度已得到科学合理的确信。
    我一边暗骂当年给我做检查的傻逼是不是搞错了样本,这他妈是医疗事故啊,一边暗自欣喜温夏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我左苍的。
    这个女人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了我。
    那天阳光真好,回去的路上空气都变得清甜。
    若是我爱她,一切不合理,也变得合理了。
    有段时间我看着周塔抱着孩子,温夏逗孩子,想着若是回到高一的时候,我坐在她旁边,没有冷漠的语言,温柔地教她数学题,她会不会现在完全属于我了。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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